第105章 發表【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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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樓結束閉關出來已經是七天後,離斷齋的整修動工已經全部結束,就連小雪蓮和小水仙都換上了新衣裳。

整修之後離斷齋的主院被簇擁在最中心的位置,距離前堂後院和迴廊的距離都差不多,但又哪邊都不挨著,至少在房間里閉關的這幾天,花滿樓是半點沒聽到離斷齋中花草的聲音。

花滿樓出來房間四下看了看,後院也沒看到爾書和傅回鶴的影子,心中覺得奇怪,便朝前堂走去。

還沒靠近帷簾,花滿樓就聽到了傅回鶴與人對話的聲音,聽了兩句知道是在做交易,花滿樓便沒再進去,而是想了想,轉而饒過前堂從側門出去。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來小樓看過了,總要出來晃兩圈,讓花家留在臨安府的小廝看見他,也好往家裡遞消息才是。

花滿樓推開小樓的門進去,原本堵在一樓的大黑煤球不見了蹤影,反倒是平日里只有自己和阿凜才會上去的二樓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花滿樓抬步上樓,等到他看清二樓的情形時,面色微頓,沉默了片刻,緩緩道:「做朋友許多年,我倒是還不知道陸小鳳竟還有著這樣的癖好……倒也十分,嗯……心靈手巧。」

正拿著針線笨手笨腳做女紅的陸小鳳看見花滿樓,表情一僵,滿臉包括那兩條像是眉毛一樣的小鬍子都寫著「你聽我解釋」。

***

離斷齋中,順利送走一顆種子的傅回鶴舒了一口氣,心念一動就察覺到花滿樓的所在,懶得從正門再繞過去,想起花滿樓閉關前對小蓮花的愛不釋手,傅老闆輕笑了一聲,壞心思地將心神沉入到本體里。

一直安安分分乖乖巧巧貼在花滿樓手腕處的小蓮花動了動花瓣,悄悄頂開花滿樓的衣袖,從袖口探出腦袋。

還沒看清外面的情形,小蓮花的蓮蓬就被垂下來絲絲縷縷的銹線纏了個正著。

傅回鶴:「?」

什麼玩意?

他抬著花瓣使勁扒拉,結果那綉線卻在身上越纏越亂,最後居然將花瓣結結實實和蓮蓬綁在了一起,氣得傅回鶴想要拔劍出來砍了這些破東西。

隱忍的笑聲從旁邊傳來,小蓮花一頓,艱難地轉過蓮花尖尖,譴責地對上花滿樓含笑的眼眸。

花滿樓見自家的小蓮花身上都已經隱隱開始顯露出劍氣,便不再逗弄他,伸手過來慢條斯理地將小蓮花身上的線一點點解開來捋順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傅回鶴伸長了葉柄,整支蓮花都從花滿樓的袖中伸出來靠在花滿樓肩膀上,看著桌上五顏六色的布匹綉線,遲疑了片刻,開口:「七童還有這樣別緻的……偏好?」

花滿樓捏著蓮花花瓣輕晃了兩下,走到欄杆旁邊示意傅回鶴朝下看。

傅回鶴探頭看去,就見後院里縮著一隻粉丨白丨粉丨白的禿毛球,腦袋上還頂著一顆半大不小的黑煤球,正自閉地趴在那,旁邊的陸小鳳舉著一大片布料正滔滔不絕地試圖安慰。

白的是倖存的毛毛,粉的是裸|露在外的肉肉,當然最惹眼的當屬被剃得乾乾淨淨滑滑溜溜的一條長尾巴。

「爾書的毛不知道怎麼禿了大半,據說幾日來一直茶飯不思悶悶不樂,就連用糖葫蘆都哄不好,陸小鳳就想著沒了皮毛穿件衣服也行,就試著想給爾書圍件褂子。」

手動給爾書剃毛的傅回鶴:「。」

始作俑者清了清嗓子,絕口不提自己犯下的惡行,而是問道:「陸小鳳就一直窩在這?」

上次在小樓見他可都是幾個月前的事,江湖浪子陸小鳳能在這麼一個地方待這麼長的時間?

花滿樓輕嘆了一聲,道:「兩個月前,薛莊主替薛姑娘定了親事,薛姑娘給陸小鳳送信,說陸小鳳如果願意娶她,她就跟他走。」

薛冰是個明艷潑辣的姑娘,她對陸小鳳的情意江湖皆知。陸小鳳順利收到了信,卻只將身上帶著的薛冰曾經替他編的平安扣隨信送了回去。

「薛姑娘一劍斬斷了那枚平安扣,在幾日前出嫁了。」

傅回鶴再度看向院子里繞著爾書轉的陸小鳳,蓮花腦袋搭在欄杆上,輕輕「嘖」了一聲。

其實爾書那身毛毛沒長出來是他故意留了靈力在上面,方才本來想著將爾書恢復原本的模樣,但現在么……

算了,再讓陸小鳳玩兩個時辰罷了。

傅回鶴想著,毫無心理負擔地轉回花枝,用蓮葉卷了花滿樓的手腕貼好,蓮花腦袋微抬:「餓不餓?」

花滿樓伸手拍掉傅回鶴作勢要往下甩花瓣的動作:「不餓,不準拽花瓣。」

「喔。」

傅回鶴安靜下來,看著花滿樓走回桌邊,將被陸小鳳弄得東一塊西一塊的布料收拾好,而後開始檢查放在陽台旁邊的花花草草。

有小天道在這邊,雖然兩人長時間不在,花家那邊花滿樓也沒有讓人來澆水打理,但這些花的長勢都十分不錯。

花滿樓便拿了花枝剪開始修剪一些應當捨去的分叉枝條,剪著剪著忽然道:「這幾日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嗯?」傅回鶴將自己掛在花滿樓手臂上,哪裡還有蓮花的亭亭玉立,寧折不彎。

「想要從外部發現血祭陣法的不足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因為當初老師在創造陣法的時候,陣法與陣法之間環環相扣,微妙平衡,哪怕打破一點都會收到陣法無情的攻擊,這也是最初想要祭天的人為血祭大陣不被打斷做下的保障。」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了血祭大陣一旦發動便不可中止的特性。

「這樣複雜的陣法,其實在發動之後會產生的變化就連創造它的人恐怕都不一定會預料到,有著強悍排斥外部力量的血祭大陣更是如此。」

「老師曾經無意間說過一句話『從外部看來再複雜的陣法,若是進去到陣法內里,很多東西都會迎刃而解』,所以老師對血祭大陣的許多研究,有很多是以一種內里的方式去試圖瓦解整個陣法。」

花滿樓手中的花枝剪剪下薔薇的花枝,緩緩放在一邊。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老師是怎麼做到能推算陣法內部變化的,直到前兩天閉關,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傅回鶴側過蓮蓬,看向面色平靜的花滿樓。

「當初第一次祭天時並非密謀祭天,所以祭天大陣可能根本沒有持續那麼長時間的布局,這樣說來,血祭大陣發動祭天之時,陣法中或許並不只有祭天者。」

花滿樓停頓了一會兒,開口:「祭品,不也是在陣法內部嗎?」

只有曾經在第一次祭天從血祭大陣中活下來的祭品,才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帶著傅氏一族從血祭大陣中保全魂魄的方法,因為或許……他就曾經這樣活下來過一次。

離斷齋中所有傅氏的族人靈魂最後都歸為花草種子,而仙人球不僅僅是花草,還是生命力最頑強的那一類。

傅回鶴則是想到長盛君曾經說的,當初他祭天之後,他母親的靈力化作萬千世界縫隙中的離斷齋,而長盛君則是帶著他的魂魄和種子們脫離蒼山境的人。

花滿樓任由手腕間的小蓮花驟然縮小盤踞回袖中貼好不動,手上修剪花枝的動作不急不慢。

花草身上帶著潰爛舊傷口的枝丫,只有剪下來照到陽光,才有結痂長好,再度生出新葉的機會。

……

心神回到離斷齋,傅回鶴捻動手中的煙斗,在前堂坐了好一陣才站起身,朝著後院緩緩走去。

祭壇沉在後院湖泊之下,斷成兩截的鶴鳴劍便斜插在祭壇之上。

原本橫亘在上面的封印消失無蹤,祭壇觸手溫熱,顏色雅淡,裡面躺著還未被交易出離斷齋的種子們。

鶴鳴劍寒薄的劍身上布滿銹跡,暗紅的顏色帶著歲月的痕迹深深禁錮著這柄長劍,如若不是劍柄的形狀,根本看不出這兩截斷裂的形狀是出自一柄長劍。

封印全開的這幾天,傅回鶴本該早就過來這裡,但他卻遲遲拖延。

也正是封印全開之後,傅回鶴才忽然發現,當初斷劍身死的絕望和痛恨在他心中到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迹,以至於他在面對鶴鳴劍時竟有一種近鄉情怯的局促。

大榕樹的樹枝伸過來,將祭壇中的種子盡數捲走。

青竹用光滑的竹身推了一把傅回鶴的後背,帶著堅定而支撐的力道。

傅回鶴的唇動了動,上前兩步,抬起執劍的右手,指尖慢慢碰觸到鶴鳴劍滄桑無光的劍身。

清肅蕭殺的鶴鳴長起,靠近劍柄處的鶴鳴二字靈光乍現,祭壇之上的長劍嗡鳴震動著,朝著傅回鶴的手中靠近。

傅回鶴伸手握住鶴鳴劍的劍柄,五指收緊,握住了闊別千年之久的本命劍器。

七情六慾已歸,劍道重塑,劍身當復。

白如寒霜的長劍被傅回鶴從祭壇之中寸寸抽出,斷裂的劍身化作靈光融入劍柄之中,劍刃緩緩自斷口處延展而出。

劍光閃閃,刃如秋霜。

斑斑銹跡被吸入鶴鳴劍劍身之中,傅回鶴手腕一轉,橫劍身前,垂眸凝望劍身之上密密麻麻浮現出的小字姓名,另一隻手雙指併攏,緩緩抹過如同澄明秋水止而不流的劍身,撫過曾經在祭壇前請辭的每一個傅氏族人。

傅回鶴在上面看到了許多熟悉的故人名諱。

靠近劍柄的地方是最先進入血祭大陣的族長父親,而後是母親,傅夏里的名字在靠近中間的位置,而袁青野則刻在靠近劍刃的地方……

傅回鶴的手指在劍尖處頓住,凝視印刻在所有族人最末端的名字上,良久無言。

那個名字,寫作——

傅、長、盛。

長盛君不是什麼傅回鶴以為的傅家供養的陣法大師,不是什麼和傅家沒有血脈關係的外人,他更不是單純的就像是他說的那樣,想要找個有錢的不受影響約束,可以專心自在研究陣法機關的勢力,才會這麼多年隱居傅氏。

他姓傅,他是傅氏的族人。

他不是因為幫助傅氏族人從血祭大陣中保全性命才會落入離斷齋化成種子,而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傅氏族人,是天道血祭傅氏中的祭品之一。

是最後一個死在第二次血祭大陣中的祭品。

他死之後,血祭大陣祭品足夠,真正運轉,緊接著便是傅凜身死祭天。

憑藉著強悍的修為和熟練的曾經有過一次的經歷,長盛君這才能做到在天道眼皮底下將這些年傅回鶴母親孕養的魂魄盡數帶走。

所以他的名字會印刻在鶴鳴劍最靠近劍刃的位置,也是最深入祭壇中心的位置。

當年傅氏走到絕路的孤注一擲,長盛君不但一直知情並且給出了求生的方法,他還是計劃最終也是最重要的收尾者。

傅回鶴隨手挽出一個劍花,鶴鳴劍身上所有的刻痕盡數隱沒在劍身之中,劍身表面重新變得清澈發亮,並世無儔。

仙人球開花寓意奇迹與希望,這本就是一種不論境遇再艱難,也會頑強而堅毅掙扎生存的靈植。

從蒼山境上古活到現在,經歷過兩次祭天的長盛君,是真的一直就那麼遠離人群溫情,孤寂一隅地活到了傅回鶴祭天之時嗎?

還是說……

傅回鶴的眉間浮現出震撼和不忍,低聲輕喃:「你究竟,死過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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