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明明披著人類的皮,內里卻腐爛而毫無價值。不可笑嗎?」
「什麼?」男人愣了愣,有些不敢置通道。
「看來你的耳朵也不太好啊。」流浪者臉上扯出些許譏諷的笑意:「無用之物,需要幫你卸下來嗎?」
此話一出,幾個咒術師總算是反應了過來,他們的臉上立刻都帶上了明顯的怒意。
「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其中一個咒術師偷偷看了看為首一人明顯有些沉下來的臉色,大聲喊道:「這可是禪院家的少爺!」
有些耳熟的姓氏讓流浪者略微側目了一瞬,隨即總算通過男人亮眼的金色短髮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禪院直哉,咒術界御三家之一禪院家家主之子。
流浪者掃過對方蘊含怒意的臉,漫不經心地作出評價:「我知道你,傲慢自大的蠢貨。」
他隨意擺了擺手,側身打算離開這裡:「幾位隨意,我就不奉陪了。」
在確認這裡沒有任何剩餘價值后,他不打算再和這幾個眼高於頂的咒術師浪費時間。
然而禪院直哉在反覆遭遇對方的「挑釁」后,顯然不打算繼續忍下去。
他抬手,隨手打出一道帶著殺意的咒力,直衝空中的少年而去。不出他意料,這一擊並未擊中。
見對方望過來,禪院直哉抬了抬下巴:「喂,你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嗎?」
隨即,他就看見少年垂在兩側的手似乎動了動,似乎在隱忍著什麼,最終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讓開。」
禪院直哉沒注意對方細微的神色變化,他微微挑眉:「還以為你多有魄力,現在看來,也只會像個女人一樣耍些嘴上功夫。」
少年臉上一直有些古怪矛盾的神情突然間就凝成了一絲漠然的笑意。他鬆了鬆手指,低頭看向地面上的禪院直哉,輕聲道:「螻蟻之輩,也配與我叫囂?」
「你還真敢說啊。」禪院直哉的表情猛地沉下,但卻沒有貿然繼續動手。剛剛少年袚除咒靈的實力看起來不容小覷,讓他多少有些忌憚。
但耐不住身邊有迫不及待的傻子。
一個咒術師早在看見禪院直哉黑沉的表情后就開始偷偷繞后,趁著少年的注意力放在對話之上時,他手中蓄力良久的一擊終於爆發了出來。
「敢對直哉少爺不敬,我今天就讓你付出代價!」
說完,男人雙腳蹬地,整個人猛地躍起,彈向空中少年的方向。
按照他的預想,自己這灌注了全力的一拳即使沒能將少年從空中擊落,也應該能讓對方狼狽地避讓一二,而這就說不定足以讓禪院家那個少爺對他另眼相看了。
然而他躍起的瞬間,只覺得眼前微微一花,彷彿空氣都被某種強烈的能量扭曲了一瞬一般。他的攻擊目標則直接消失在了眼前。
男人還來不及疑惑,就感到自己脊背被一個力量壓了下去,他剛剛彈起的身體順勢拐了個彎,朝著地面重重的砸了下去。
「廢物,真以為我察覺不了你那點小動作?」流浪者寒聲道。雖然這個人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但被人小瞧偷襲的感覺仍讓他心裡十分不爽。
「你這是要與我們咒術師開戰?」禪院直哉沒去看在地上痛苦□□的莽撞傢伙,他微微弓起身體,緊緊看著身形未有什麼變化就輕鬆廢掉他們一個戰鬥力的少年。
「真有意思。」流浪者眯起眼哼笑一聲:「只准你們動手,還不准我反擊?而且——」
禪院直哉瞳孔微微一縮,還算豐富的戰鬥意識讓他直覺的後退兩步,可仍舊沒能趕上少年近乎詭異的攻擊速度,下一秒,他直接被掐著脖子提了起來。
長相上沒有什麼攻擊性的少年微微側頭,瞥向他,手指微微收緊,逼得禪院直哉喉間溢出「嗬嗬」的聲音:
「我很好奇,咒術界會為了你這樣的廢物與我開戰嗎?」
禪院直哉說不出話,他死死盯著這個臉上甚至掛著笑意的少年,心底突然無比清晰的產生了一個認知:這個人是認真的,他想殺了他!
底下幾個剛剛還囂張無比的咒術師此刻已經亂作一團,七嘴八舌地威脅著少年,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動作。
他們究竟是由於擔心禪院直哉在少年手中而不敢輕舉妄動;還是單純的害怕少年的力量,導致不敢真的與其衝突。這就不得而知了。
在氣氛越發僵硬的時候,流浪者注意到,幾個咒術師的眼神都投向了他身後位置。
他沒有回頭,而是將手中已經有點意識不清的金髮少年直接砸向了身後。
「——哇,這是什麼新型歡迎支援的儀式嗎?」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流浪者轉身,看向空中不知何時安靜冒出的一條由咒力構成的巨龍。龍首上正站著兩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少年,其中扎著丸子頭的黑髮少年正扶著禪院直哉,蹙眉看過來。
「你是誰?詛咒師嗎?」他出聲問道。
詛咒師與咒術師聽起來像,卻是完全對立的兩個陣營。前者的立場不似秩序還算井然正直的後者,充滿了混亂與邪惡。
「應該不是,他身上的能量波動有點熟悉。」另一個白髮墨鏡少年則好奇地打量著對面浮空的少年,很快想起了什麼般,大聲問道:「喂,你是來自『提瓦特』嗎?」
流浪者面無表情的望著對面兩個十分眼熟的少年,「嘖」了聲:「原來你們才是他們在等的支援。」
五條悟笑嘻嘻道:「是啊,要是早知道咒靈已經解決了,而是你在和禪院家這小子發生衝突,我們肯定不會來。」
被這麼一打岔,流浪者剛剛心中升起的戾氣也消失了,他臉上重新掛起漫不經心的神情:「你們咒術界如果都是這樣的水平,那可真是讓人擔憂。」
他意有所指的瞥了瞥一邊早已鴉雀無聲的幾個咒術師。
「你說得對,我也有點擔心。」五條悟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興緻勃勃地贊同道。
流浪者:「……」
夏油傑雖然在少有的接觸中對禪院家這個少爺印象不佳,但此時仍然微微凝著表情,看了眼旁邊躺在地上顯然傷得不輕的咒術師:「為什麼要對咒術師出手?他們惹你了嗎?」
「你在維護他們。」流浪者饒有興緻道,「原來你還喜歡替渣滓打抱不平?」
「他們畢竟是咒術師。」夏油傑言簡意賅道。
「咒術師又如何?難道是世界上的聖人嗎?」流浪者嗤笑道:「只要是人類,無論哪個社會群體,都會結出令人心生厭惡的腐爛之實。」
夏油傑愣了愣,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倒是一旁的五條悟眼睛一亮:「我也這樣想,尤其咒術界的一些人,簡直像噁心腐臭的爛橘子一樣。」
流浪者:「……」
他已經習慣於自己的話會讓聽的人不爽甚至憤怒,第一次見到這樣句句贊同他的觀點的人。
流浪者掩飾般地扶了扶帽檐,笑道:「如果我是你,絕不會容忍自己周圍存在著這樣多的蠢貨。」
他不顧表情先後變得有些若有所思起來的五條悟和夏油傑,轉身道:「好自為之吧。」
流浪者剛打算離開,就見剛剛還在身後的白髮少年轉瞬又來到了他身前。
他微微抱臂,看著五條悟,隨口道:「怎麼?你也打算擋我的路?」
他並不真的覺得五條悟打算找他約架,因此態度還算平和。
「啊,我沒那麼不識趣。」五條悟笑眯眯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來,還沒有你們『提瓦特』的聯繫方式。」
「……?」流浪者顯然沒料到對方會這樣回應自己。
「算上之前見過的納西妲,我發現你們『提瓦特』的人都蠻有意思的,想結交一下很正常吧?」
「結交?」流浪者眉心抽了抽,道:「你還想跟我交朋友嗎?」
「不行嗎?難道你還有什麼朋友標準?」五條悟看了看他,自信開口:「說來聽聽,我覺得我肯定符合。」
「……」
說實話,雖然知道交換聯繫方式本身也有助於雙方後續可能的接觸,但在這一瞬間,流浪者產生了直接離開的衝動。
他隨口報出自己的聯繫方式,隨即道:「你說話可真讓人生厭。」
「有嗎?」五條悟正低頭在手機里輸入著號碼,沒有留意他在說什麼,頭也不抬地敷衍道:「你說話倒是挺有意思的。」
「悟。」夏油傑有些無奈地看了看自己好友,對著明顯被激起了幾分火氣的少年歉意道:「抱歉,他性格就這樣,沒什麼惡意。」
「你倒是態度變得很快。」流浪者笑了笑:「這也是你們咒術師的特色嗎?」
夏油傑剛剛已經簡單判斷清楚了這裡先前大概發生了什麼,因此哪怕聽出了對方言下的略微惡意,他也沒打算太過計較。
見此,流浪者也不打算再多說廢話,他直截了當道:「勸你們好好看看自己所處的所謂咒術界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他看向已經緩過勁但遲遲沒有開口的禪院直哉,勾了勾唇角:「下次見到如果還是之前那個態度,我一定殺了你。」
「哦對,怎麼稱呼?」五條悟插嘴道。
「……我有很多名字,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流浪者沒再給五條悟開口的機會,足下輕點,直接離開了。
「速度挺快。」五條悟沒來得及攔住對方,有些感嘆道。
「……」夏油傑撫了撫額,第一次產生想遠離自己好友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