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崽崽的第十六天
「我們還是不要去上課了。」羅西冷靜下來,目光環視一周,包括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昆特,「如果我們的病情真的加重了,我們可以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變回原型,也可能無意識傷害到崽崽老師。」
「我相信沒有人想讓崽崽受傷。」
他們的崽崽老師才這麼小,連人形都只能維持一半,站起來才到膝蓋這麼高,軟得像朵雲,稍微一用力,就會被他們弄壞。
有惡人忍不住說:「以後上課小心點,我可以戴禁錮器。」
禁錮器是監獄的一種刑罰,很久以前是治療精神力暴動的常用手段,只要戴在犯病的人的脖子上,病人有任何精神力暴動的苗頭,被禁錮器裏面的晶片檢測到,禁錮器會立馬釋放出超強的電擊加註射迷藥,以達到控制病人的手段。
這麼多年過去,當初的醫院變成現在的監獄,治療手段也成了刑罰,卻沒有人覺得不對。
惡人們當然不喜歡,甚至是厭惡禁錮器,他們把禁錮器叫做狗圈。
誰也不想被當成狗一樣束縛住。
但為了不傷害崽崽老師,為了還能繼續見到崽崽老師,惡人覺得戴一下也可以。
他們皮糙肉厚,被電幾次也沒什麼,但崽崽擦破皮他們都會覺得痛。
羅西:「你想在崽崽面前被電得全身炸毛像一隻被烤焦還扔到糞坑幾天的死狗?」
惡人們被他過於生動的比喻說得眼神都僵直了。
就算要死了,也要在崽崽老師面前留個好印象吧,但被電成那個樣子哪裏還會有形象可言。
羅西:「還是不要去了,對大家都好。」
惡人們彷彿被抽走了脊梁骨,頹廢極了。
因為商量好了,直到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惡人們不約而同聚集在了斗獸場,兩兩相望,發現大家都在。
「崽崽會傷心吧。」有惡人扯著自己的絨毛嘀咕。
另一個惡人說:「總比傷害到崽崽好。」
「過幾天我們不去,說不定崽崽就把我們忘記了,就不會傷心了。」有惡人想開了似的勸說大家。
其他惡人:「……」尼瑪,聽了更傷心了嗚嗚嗚。
現在就不想活了嗚嗚。
一群惡人焉了吧唧的,斗獸場內昆特和羅賓打得斷肢狗毛亂飛。
羅賓血色的眼裏充滿戰意,「昆特,有本事就打死我!」
昆特面無表情,腦海里什麼都沒想,就想着崽崽。
昨天他肯定又嚇到崽崽了。
他還沒摸過崽崽的尾巴,以後就見不到了。
昆特腦海里浮現崽崽的模樣,頭髮軟軟的,臉蛋軟軟的,胖嘟嘟的尾巴肯定更軟吧。
死之前想摸一次……昆特一走神,原本狠厲的殺招陡然卸去力道,落到羅賓身上真的就跟撫摸似的。
而且正好落到羅賓那對毛茸茸的大耳朵上。
羅賓:「???」
觀戰的惡人們:「哦哦哦哦——」
羅賓:「你沒吃飯?!」他立馬撲上去,和昆特纏鬥在一起。
昆特本來就很不爽。
嚇到了崽崽,他很不爽。
沒摸到過崽崽的尾巴,他很不爽。
以後都見不到崽崽,他很不爽。這個時候羅賓還來火上澆油,昆特心裏甚至升起一股怨氣。
為什麼他沒有動聽的聲音,為什麼他長得沒有同族好看,為什麼他好不容易有喜歡的崽,以後卻註定不能再見到。
就因為他有精神力暴動嗎!
昆特眼珠一下子變得血紅,瘋子一樣和羅賓打起來。
兩人動真格,台上的惡人們就越興奮。
真實的監獄生活就是這樣,一群沒犯過罪卻比犯人還罪大惡極的惡人,典獄長和秘書只負責他們不鬧翻天。
只要不鬧翻天,誰管他們是死是活。
所以斗獸場是他們最喜歡的活動,生死之間的打鬥會激發他們如一潭死水的情緒,體會到腎上腺素狂飆的快感。
他們還喜歡搞對立,昆特和羅賓就是被推上去的兩個頭頭,下面的惡人們樂意分成兩個陣營,然後把對面的人看成生死仇敵,以往台上打架,台下吵架,最後也會打起來。
羅賓這邊的人都擼起袖子準備好了,結果罵了半個小時,發現昆特那邊的人鳥都沒鳥自己。
有的人甚至是有氣無力的。
羅賓的小跟班雷爾夫罵道:「你們怎麼跟死了一樣!」
羅西:「呵呵,你就當我死了。」
其他人:「是啊,我現在已經是具屍體了。」
「以後去我墳頭罵吧。」
「嗚嗚嗚崽&#@*¥……」這位因悲傷過度都口齒不清了,根本聽不清在說啥。
雷爾夫:「???」
不是,你們有病吧!
啊不對,大家都有病。
但這群人怎麼突然病入膏肓了?!
雷爾夫:「管你們有病沒病,哪怕你們馬上要死了,都要和我們吵一架打一次再死好嘛!」
羅西:「不想和沒見過崽的人說話。」
其他惡人:「不想和沒聽過崽唱歌的人說話。」
「不想和大傻逼說話。」
雷爾夫和他後面的惡人:震怒.JPG
他們不顧羅西這群人有沒有反應,又起罵聲。
沒有人可以忍受被人罵半個小時以上,沒有人!
誰知一直看着台上的羅西突然打了個哈欠,以往看得起勁的打鬥,現在只會讓他犯困,再低頭一看時間,恰好是他們本該上課的時候。
羅西和惡人們悲從心頭起。
他們以後都見不到崽崽了,他們要死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前居然都不能見崽崽。
雷爾夫帶着人罵了半個小時,發現面前這群人居然一動不動。
嚯,還來勁了是吧。
雷爾夫眼珠一轉,不知道怎麼想到之前打聽到羅西他們去上那個音樂老師的課的消息,立馬嘲諷道:「聽說你們去上課了?哈,不會是上課上傻了吧!」
「音樂老師還教你們唱歌?笑死,你們唱的那叫歌?」
「豬都比你們唱得好聽吧!」
雷爾夫以為羅西還是不會有反應,畢竟之前他罵羅西比這嚴重多了,羅西都跟個木頭似的。
不會是被精神力暴動弄傻了吧。羅西的拳頭落到臉上的時候,雷爾夫還在想。
兩撥人瞬間打在一起。斗獸場台上台下分不出哪裏更血腥暴力。
昆特和羅賓率先結束,分開時,兩人身上全是傷。
昆特兩條腿被打折了,羅賓尾巴差點被斬斷,要不是有醫療艙,再讓血流下去,兩人肯定會死。
羅賓根本不管自己的傷口還在流血,而是疑惑的看向昆特:「你走神了,為什麼?」
昆特以前和他打架絕不會走神,兩人都把對方當成對手往死里揍,根本不能分神。
但昆特今天起碼走神兩次,就那兩次他被羅賓斷了一條前肢和一條後腿。
昆特一言不發躺進治療艙。
身上的傷痕至少需要治療一個小時,但昆特看了下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崽崽的課程已經過了一半,他再躺下去,就見不到崽崽了。
昆特中斷治療,一瘸一拐的往教室走。
他還想見崽崽一面。
他知道,以他這種狀況肯定會嚇到崽崽,還有他並不穩定的精神力,都有可能傷到崽崽。
所以昆特在羅賓震驚不解的目光中戴上了禁錮器。
禁錮器人人都有,想戴很方便,但戴上就不方便取了。
昆特不後悔。
他只是,只是想再偷偷的看一眼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