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傑3(完)

程文傑3(完)

程文傑回家后,腦子降溫,想到了一件開心的事。

在詩會上拒絕別人示好是很正常的事,不感興趣的不會給機會多說,以免讓人誤會,引出別的麻煩。

楚岐這兩年一個都沒相中,應當很熟悉怎麼拒絕人。而上次在四季園時,他還「倒打一耙」,沒興趣,可不是這個表現。

至於風箏,程文傑沒多想。

一路走着,有人迎上來,他就把風箏遞過去,叫人給他送回房,他要去找他娘說說這個。

他被家人寵久了,是個敏感彆扭的性格,習慣讓人猜他的心思,有話從不直說,這等令他喜悅忐忑,又有點慌張害羞的心事,更是難以開口。

虞氏看他這樣,把他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但她暫時不戳破,覺著這事兒,還要再推一推。

程文傑看她猜不透,有點急。

他從小到大什麼都不缺,想要的東西總會很快得到手,但沒這麼想要得到一個人。

原想閉閉眼直接說了,又想到這才見過兩次面,上次回家他還叭叭叭講了許多楚岐的壞話,再開口就越發艱難。

最後是興沖衝來,焉噠噠走。晚飯吃得心不在焉。

飯後他有意想去找大哥聊聊,一想大哥是家裏指婚的,只怕沒這種經驗,就決定去找兩位表哥問問。

睡前他又做了一番抉擇,覺得去找陸瑛表哥比較合適,雲程表哥看起來是被「追」的,可能不懂他意思。

或者問問哥夫,葉存山應當也是有經驗的。

心裏着急,次日就起得早,一時忘了他們都不是閑人,早上兩頭撲空。

撲空也有人聊,相較於存銀,他還是寧願跟雲程說這個。

當然,決定說了,也是東一下西一下的繞着彎兒講。

說說四季園裏的對話,也說說望龍湖的風箏。

因為接觸就這兩回,還都很簡短,供他講述的事情少,就把方余給他說的事兒也講了一遍。

雲程雖然經驗淺薄,但在現代時,越是單身人士,就越是專業的「情感專家」。實操他不行,理論還是過關的。

雲程說:「你又不喜歡他,你管他怎麼想的。」

程文傑只是沒明說喜歡,實際還是在意的,被這句話繞了幾次,實在繞不開,才嘟嘟囔囔道:「不喜歡也不跑出來找你了,你看看我這怎麼辦啊?」

雲程就問他怎麼想的,程文傑說他隱約覺得他應該要再試探一次,「方余說他性格爽直,有意的話就會找我,但行酒令的時候我沒作詩,他作了很多首,都沒點我。」

是有點意思,又不是特別有意思,還差點意思。

說出來跟繞口令似的,雲程疑惑得很,「你都有想法了,去做不就行了?」

程文傑怕被拒絕。

他從小到大鬧脾氣養出來的習慣,只要他不說需求,家裏人就會想方設法來滿足他,總有一個是他真心想要的。

他怕真說出來,就顯得他無理取鬧。

要是不被滿足,失了面子,往後走出去,都要被人笑話。

雲程說他這想法不行,「追小哥兒,還要臉啊?你難不成想要他來追你?」

程文傑也不是這意思,就想要一點點的提示。

雲程說提示已經有了,機會都給他擺面前了,「你拿了他的風箏,不用還嗎?」

還風箏,要麼叫個小廝送上門,要麼自己去送。

見不見得到另說,但這個回應給出去,若有意,必然能再默契的去下一場詩會。

至於能不能在同一場詩會碰見,這個沒關係。

雲程跟他出主意,「你把風箏還了,再去找人打聽打聽楚岐平時忙什麼,一般什麼時候有空,從前參加詩會都是什麼日子,算準了日子,你挑個地方,讓家裏開詩會,把帖子送過去,他看見是程家的帖子,有意就會過來。」

程文傑立馬問:「要是不來怎麼辦?」

雲程說他太沒自信了,「不來你就追過去,要人還是要臉?」

程文傑既想要人,又想要臉。

雲程叫他別想這種好事兒,「很簡單的比方,你今天不來找我,我們就不會坐這裏聊天。你不主動,還想叫人家小哥兒主動啊?」

程文傑臉上臊得慌,點點頭應下了。

他連着跑空兩趟,在這裏跟雲程聊得久,已經到了中飯時間,留他吃放他不吃,趁著午休時間,去找葉存山跟陸瑛。

趕時間,依然不吃飯,得了兩個一樣的驚訝式回復:「討夫郎還要臉啊?」

這結果跟雲程說的無二致。

再回家后,他就有點勇氣跟他大哥說了。

他要先問清楚,看這事兒能不能辦,再去找他娘說,不行就讓他大哥再給他出個主意。

程文瑞聽完很驚訝,「這就相中了?」

他跟爹娘開小會的時候,說這段緣分要撮合幾次,沒想到一次就成了。

程文傑今天在雲程那裏,反反覆復承認自己相中了,這會兒臉蛋紅,但端著架子,抿著嘴巴點頭,模樣很淡定沉着,沒有白天出門時的急躁。

他說覺著不錯,想再見面試探試探。

「你手下有人幫我打聽嗎?隱蔽點,不要弄得很多人都知道。」

將心比心,要是有人這麼打探他的行蹤,他會很厭煩,不可能給人好臉色。

程文瑞應下,讓他放心,「不會壞了你的好姻緣的。」

兩人再確定點細節,程文傑就去找虞氏說。

弄完后,急匆匆回屋裏修風箏。

他慣來嬌氣,但對一件事上了心,也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

都讓他早點去楚家還風箏,他自己也着急,當晚是點了油燈修補。

修補時,他想到雲程說的話,說楚岐已經給他機會了。

所以越看着風箏越像那麼回事兒,熬得眼睛發乾發澀,他臉上也掛着笑。

後半夜淺淺睡了會兒,清早起床拿茶包敷了眼睛,收拾齊整,還挑了一身顯身段的新衣,才帶着風箏去楚家敲門。

報過門第姓名,說明來意,裏面就有人通傳。

程文傑以為送個風箏,就完成任務了,沒想到還能進屋坐坐,很有些受寵若驚。

待客就在堂屋,跟他家的沒兩樣,以簡潔大方為主,用雅緻的擺件裝飾,上的是新茶。

他心思在別處,品不來茶。

沒待一會兒,楚岐就出來了。

他今天穿得普通,白底的內襯,淺藍的紗制外袍,像一縷春風,柔柔拂面而來。

還沒走到近處,程文傑就站起來了。

他看見楚岐在笑,有了想跑的念頭。

等人開口,一句話落,他才發現不是楚岐總在笑,他是長了一張笑唇,唇角微微揚著,兩端有淺淺的梨渦,看起來是在笑。

之前見面,他不是在吃喝就是忙着行酒令,程文傑都沒注意到。

「你今天就來還風箏的?」楚岐問他。

他當然不是只還風箏,但這哪裏能直接開口說?

程文傑沒跟這麼直接的人打過交道,一時有點窘迫。

來時沒做準備,左思右想,也就一個詩會的邀請,要問問楚岐意思。

所以他跟楚岐說過陣子他家開詩會,問楚岐有沒空來。

楚岐眼睫一垂一抬,就在他身上掃視過,「你家開詩會,我為什麼要去?」

開了話頭,程文傑能跟他說上話,「別人家的詩會,你也去了啊。」

楚岐給他挖坑,「我爹接了帖子,不好駁面子,所以我去了。」

程文傑順着話就說:「哦,那我讓我娘給你下帖子。」

楚岐這次是真笑了,程文傑稍微頓了頓才反應過來,一瞬間,幾個哥哥跟他講的要厚臉皮、不要臉的話都在腦海里循環出現,好歹讓他穩住了屁股,沒立刻彈起來跑掉。

他不會調情,講點硬話像是撒嬌,「你說話怎麼都帶個坑?」

他想找回一點面子,也說:「你肯定懂我意思,不然你怎麼會認為我、我……」

我了半天,后一句「相中你了」沒法講出口。

臉色越憋越紅,程文傑脾氣都要憋出來了。

心想要是楚岐再火上澆油為難他,非要他說個一二三四,他就走。

但楚岐不按常理出牌,沒刁難他,卻換了一種方式讓他坐立不安,「是啊,我懂你意思。」

後面的話,不需要說,雙方都明白。

既然懂,那現在的交流都有試探的意思。

若合適,兩家長輩就要接觸了。

程文傑眼睛亮了亮,因知道這個,最讓他忐忑的情緒散去,讓他拘束感頓時消失無影。

他再問楚岐要不要去詩會,楚岐就問他日子。

程文傑說還沒定下日子。

講這個,他挺心虛的,背地裏打探人家的事,總歸不合適。

楚岐當他是心虛日子沒定,像說空話,就說他最近不忙。

話沒給滿,沒說一定有空去,雙方都留了餘地。

但程文傑聽了,只當是答應,展顏一笑,有少年氣的灑脫。

「那我回家寫帖子了。」

他從前跟楚岐不熟,又是適齡,上門不宜久留,話到這裏,告辭剛剛好。

他一走,楚岐就被他爹叫去問話。他爹是夫郎,對他性格最是頭疼,總覺著太過外放了不好。

這性子,同齡人喜歡,換到長輩那裏,就不喜歡了。

在家裏另說,出嫁總要吃虧。

看他誰也沒相中時,家裏急,怕拖久了,沒好的。

有相中的,又不安。一來程家門第太高了,程文傑還是大房的嫡次子,不說他一家子的官運了,單說程文傑聞名在外的「小祖宗」外號,都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楚岐去過的詩會多,每次去前,都要被囑咐一回,聽多了,對程文傑就有了印象。

這麼一來,兩人若參加同一場詩會,他總會多看幾眼。

興趣不提,反正長得挺養眼。

多次觀察下來,結合他在其他書生那裏聽來的風評,再在別人議論程文傑時往深了打聽幾句,感覺人也沒那麼離譜,就是一個被寵嬌了的小少爺罷了。

有那家世,驕縱一點也沒什麼。

這次問話,就是問他想好了沒有。

楚岐想好了,「他沒進官場,上面有父兄頂着,糟心事兒不會多。在家受寵,看着也是護短的性格。再者,我看他挺單純的,沒彎彎腸子。」

敏感了些,一句話一個動作,心裏九曲十八彎的,但沒彎出壞心思,基本都自己消化了。

楚岐不能完全猜透他,也不想費盡心思去琢磨,累死累活,猜錯了還平添隔閡。只論程文傑表現出來的一面,他覺得好懂也好哄。

要說心意,他就說:「長得挺好看。」

看他爹臉色還成,往後補了一句,「閑來沒事逗逗大美人,也挺有意思。」

後續挨罵也挺有意思。

程文傑不知道楚岐挨罵了,他從楚家離開,來不及回家就去吏部找他大哥,頭等大事就是讓出去打聽楚岐行蹤的人都回來,不用打探了。

程文瑞叫人給他倒茶,他急得很,沒心思喝,聽程文瑞說人已經回來了,他先鬆了口氣,陡然又提起,「怎麼回來了?都打聽完了?」

程文瑞是找方余問的。方余跟楚岐是鄰居,兩人十來年的交情,了解的事情不說多詳細,但比叫人出去打聽要快,也要隱秘。

而且這件事,是不需要瞞着楚家的。

一般有意結親,私下都會打聽詢問,這表示上心了。

楚家有意,過不久也要打聽程文傑的。

程文傑聽他說完,眼睛都不眨了,「那怎麼辦?外面都說我壞話,我又沒怎麼他們。」

程文瑞說開年後他有陣子沒去模擬考場了,新考區建好了,等著挑日子開張,讓他近日多忙忙。

這事兒忙開,京都書生都會聽說。

模擬考場有準備「普通考區」,給寒門學子用,沒銀子也能去。

這個考區給他掙了很大的名聲,加上葉存山是農門考出來的狀元,各地學子很受激勵,程文傑一併用了起來,時不時會請人到考場出題講題、分享學習心得與經驗,讓一個時間久了大家都會習慣的東西,變成了隔一段時間就挨一次誇的循環。

開春后他忙了一陣聯考事宜,休息后就在相看親事。

沒歇幾天,此時撿起剛剛好,到詩會時再去見楚岐,見完繼續忙。

不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熱熱鬧鬧的顯擺下他的本事。

有了目標,後頭的事就好辦。

他穩下來,有條不紊的進行。

回家后先跟虞氏說好要開詩會,就近幾天,不要拖太久,怕楚岐久沒等到回應,以為他這裏出了變故。

但也不能太快,各家都有基本潛規則,詩會輪著來,各家孩子都當一回主角,虞氏提早打聽過,最快也要七天後了。

看程文傑皺眉,她還笑,「傻裏傻氣的,你不會寫信?七天後的詩會,明天叫人送帖子,不也是回信?」

程文傑拍下自己的腦門,說他可能是太累了,腦子轉不過彎。

他說要忙考場的事,掙點好名聲,虞氏聽着欣慰,到底心疼兒子,晚上跟程礪鋒說,看怎麼再幫幫。

程礪鋒護短,小兒子千寵萬寵的養大,眼看着快要成家,這份力出起來就勁大得很。他叫了幾個同窗,又使喚自己的學生,打算聯合出七套考卷,按照周期來,足夠考兩個月了。

這事兒籌備時,先是詩會開始。

程文傑沒聽懂楚岐那句留白有可能是不來,帖子送出去,忙活時也萬分期待,直到賓客開始入場,他都開開心心的,完全沒想過楚岐有可能不來。

所以這次在眾人面前,就半點兒忸怩與拘束都沒有,從裏到外都很有朝氣。

楚岐踩點來的,不早不晚。

程文傑不好在門口等著,但一直注意著那邊,看他來了,就更開心了。

他是想把詩會弄得簡單一點,吃吃喝喝聊幾句,大家就各自結伴去玩。

但虞氏要把事情辦得漂亮些,讓程文傑好好想一想,要不要給楚岐掙這個面子。

他想起楚岐在望龍湖表現出來的才氣,覺得詩會流程延長一些也挺好的。

這次他提前作了詩,請父兄把關修改過,到開場后,也好生出了一迴風頭。

再到約楚岐去遊園,他就再次有了緊張感。

他這幾天忙裏偷閒,又找幾個哥哥請教過怎麼跟小哥兒相處聊天。

這次重點問的存銀,存銀擅長社交,看見誰都能聊上來,又是小哥兒,最能懂小哥兒喜歡什麼了。

打聽出來楚岐比較喜歡吃,各家酒樓,他都是常客,名菜小菜他都吃過,有百姓家的家常菜做得好,他也嘗過。

所以程文傑弄了個烤架,約楚岐去吃烤串。

肉跟蔬菜都準備了很多品類,家裏廚娘弄,還買了幾樣果酒,又新學了榨果汁,送到冰窖里凍成了球,也沖了牛奶,做奶味的冰球。

這東西程文傑沒吃過幾回,他覺得楚岐應該會感到新鮮,沒想到楚岐吃過。

他心情半點藏不住,想什麼都寫臉上,楚岐沒立刻哄他,而是說了他以前吃過的口味,都是什麼情況下吃的,說完后,他問程文傑,「我會烤,你要不要嘗嘗?」

程文傑就好了。

這次詩會碰面,他們要把能確認的都確認。

楚岐烤了兩疊菜,拿過來后,程文傑很有眼色的倒好了酒,默契進入正題。

楚家門風挺好,楚岐的爹跟他爹還是同僚,都是文官,門第方面沒問題。

程文傑對楚岐是滿意的,所以他沒什麼問題,就讓楚岐說。

楚岐問他,「我聽說你家都不娶夫郎的?」

哥兒比女人難懷,地位也要低一些,有些人家明面不說瞧不上,實際辦出來的事就是看不上。

不湊巧,程家就一個夫郎沒有,家裏人,往上一輩,往下一輩,娶的全是女人。

這事兒要好好解釋一下,程文傑說是他爺爺有心病。

程太師的弟弟有才學,但因是哥兒,不能施展抱負,嫁人不久就鬱鬱而終了。

從這方面來說,進門的小哥兒,還會因此得幾分偏愛。

程文傑說到這個就皺眉,他實在不喜歡被人當做誰誰誰的影子。

搖搖頭,他跟楚岐說,「我爹那一輩時才遇見這事兒,都避著點,到我這輩,都不想惹爺爺生氣,所以一開始就避著,其實沒必要。」

他大哥拖延親事時,還被問過是不是有喜歡的小哥兒,不好開口說。

這是楚家上下都很在意的事,只是不好打聽,真叫人出來,也沒誰敢打聽程家這事。

楚岐就說直接問程文傑,沒必要跟人兜著圈子左右猜疑。

這問題得到答案,他就沒別的說,叫程文傑吃東西。

程文傑吃相秀氣,用筷子把竹籤上的肉片和蔬菜都刮到盤子裏,吃起來細嚼慢咽,一口吃完,看兩眼楚岐,再吃兩口,見他沒別的要問,就喝口酒壯膽,提一個他很在意,但其實跟定親沒多大關係的事。

他問楚岐,「你在四季園時,是故意那麼說,還是真看出來什麼了?」

楚岐反問他,「那我說錯沒有?是不是你一直偷看我?」

程文傑又慢吞吞喝一杯酒,遲鈍的發現,原來無意識對某個人關注度過高時,就是心動的跡象。

他出身詩禮人家,性格再驕縱,刻在骨子裏的規矩禮節不能忘。

確認過心意,不好拉着人在外頭聊情情愛愛的,順勢轉開話題,躲了一回羞。

吃喝時,他問楚岐有沒別的喜歡吃的,「我下回換個。」

楚岐報菜名不一般,說了名字,講了哪裏吃最正宗不算,還跟個美食點評家一樣,從菜上桌時的賣相與香味,講到入嘴的口感口味,配上一臉享受回味的表情,聽得人口齒生津,饞蟲在肚裏直打滾。

程文傑聽他說,果酒一杯杯下肚,裏頭放了冰塊,也降不下心頭熱意,彷彿吃的不是美食,而是可餐秀色。

等場子要散了,程文傑起身時,腦袋發暈,差點沒站穩摔倒。

楚岐扶他一把,讓他再坐着歇會兒。

酒勁上來后,眩暈感就散不去。

敏感細膩的心事在心口蔓延,難以藏住時,也始終恪守規矩,只敢伸手捏住他衣袖一角。

「等明年時,就不會散場了吧?」

有聚才提散,聚了不散就是一家人。

楚岐不喜歡把話說滿,這樣沒迴旋餘地。

他可以講一句「那得看你辦事速度了」,一樣可以哄得醉意上頭的程文傑鬆開手,樂滋滋去籌備。

但與他眼睛對視的那一刻,卻說不出口,所以楚岐點了頭,「是,不會散,明年一起吃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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