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嬰堂、夢遺、報紙、皇子婚事

雍正二年夏天，京中悶熱，言娘把家事交給兒媳們，帶着孫女兒去莊子上避暑。

至於孫子們，他們祖父說留在府里「夏練三伏」。

言娘聳肩，涉及到學業，要聽你們祖父的，祖母無能為力了。

四輪大馬車駛出城門，加快了速度。

「祖母，有哭聲。」呦呦突然提醒道。

言娘側耳聽，確是有若有若無的嬰兒哭聲。

示意停車，派人去查看。

等了一會兒，侍衛提過來一個破舊的籃子，籃子裏放了個小嬰兒，是個女嬰，曬的都有些脫水了，哭的嗓子發啞。

隔着窗紗，看到臍帶還帶血呢。

「稟公主，是一個出生不久的女嬰。應該是附近老百姓養不起，又不忍心溺死，放在大路旁，期望有好心人收養。」侍衛面帶憐憫的說道。

這幸好是夏季，天氣暖和，要是冬天，孩子都要凍壞了。

呦呦憐憫的看向那個嬰兒，讓人沖一杯牛奶給她。

「祖母？」然後看向言娘，她們家倒是養的起，但不能看到人可憐就收養，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

「可憐見的，先給孩子喂些奶，然後送去京中育嬰堂。」言娘吩咐道。

她從看的史書知道，在華夏這片大陸上，戰國時候就有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觀念，就像宋朝，就有了慈幼局這種收養撫育幼童的機構。

清朝也有育嬰堂。

自家雖然位高權重，但大量收養嬰孩這種類似收買人心的嫌疑，還是不可行的。

「是。」領頭的侍衛吩咐手下送孩子去育嬰堂。

然後車隊接着出發。

「祖母，古人云『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咱們家也算髮達，咱們想想法子幫助一下她們吧。」

言娘慈愛的看向自己的大孫女，是的，惠南不僅長大了，下面也有妹妹了，所以是大孫女了。

「好啊，你有什麼想法？」言娘鼓勵孫女思考。

「咱們號召大家給育嬰堂捐款，用功德碑記錄。請人教導她們知識，還有類似侍弄花草、廚藝、女工、研製胭脂、女醫等安身立命的本事，讓她們有一技之長。而且，她們如果5歲開始學習，十餘歲出師，掙得銀錢一部分還慈幼局的養育之恩，一部分留着當嫁妝。這樣形成良性循環，慈幼局不只倚靠捐贈才能運行。」

言娘讚賞的看向孫女，不吝稱讚：「好主意！」

「不過，惠南，『生而為人，心存善念』是對的，但『入世而活，護己周全』是前提。幫助這些父母遺棄的孩子，要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記得嗎？」一般情況下，重點在轉折后。

惠南不解的看向言娘。

「記得大清誰是最大的主子嗎？」言娘慢條斯理的提醒。

「哦，我知道了，祖母。」惠南一點就通，立馬反應過來了：「這種慈善活動需要皇家女眷牽頭。」

「對，到莊子上，記得給你祖父寫信。讓他給皇帝提。」言娘交代道。

「好噠。」惠南語氣輕快的回道道。

林老爺收到孫女的信件后，派人去打聽育嬰堂的情況。

然後一切都清楚后，這一天，林老爺在被皇帝留在軍機處議政后，提出由皇後娘娘為首的皇室女眷牽頭，號召官宦富戶女眷做慈善，擴建育嬰堂，從而能撫養更多的被遺棄的嬰孩，尤其是女嬰。

然後緩緩道來因由：每年都有大量無力撫養孩子的老百姓溺嬰，丟棄孩子等事件發生，且絕大多數是女嬰。

這些女嬰或被凍死，或被拐賣，淪為娼妓、丫鬟等。

長此以往，民間男女比例失調，大量男丁娶不上媳婦兒，影響社會穩定。

可聘請宮裏退下來、無人奉養的老嬤嬤們教導這些女嬰，而嬤嬤們也老有所依。

學習內容包括不限於種花植草、編織、廚藝、調脂弄粉等，小時候跟隨嬤嬤們學藝，出師后掙得銀錢，一部分報答育嬰堂養育之恩，一部分留着當嫁妝。

長大后，可自立女戶，或者嫁與軍隊底層兵丁為妻等。慈幼局就是娘家，是她們後盾。

雍正皇帝覺得林如海的提議很有道理，就讓他上個具體的摺子。

不過，雍正皇帝覺得林如海不像關注此類小事的人，就讓自己親信去查。

果然，雍正皇帝看着手裏，林家孫小姐給林如海信件的手抄版，林如海的提議，其孫女功不可沒，雍正很是讚賞。

有這種心胸的女孩兒才配得上自己兒子。

弘晝13歲第一次遺精，半夜醒來感受到自己褲子上一片黏你，又回想自己的夢中林佳哥哥潔白如玉的臉頰，羞紅了臉。

也不叫丫鬟，自己抹黑換了睡褲，把換下來的藏到角落裏，想着第二天趁人不備仍碳盆里處理了。

可惜，第二天起晚了，被叫起后，急匆匆的去上課了。

於是，當天，他額娘裕嬪耿氏就知道了。

高興的念了一聲「啊彌陀佛」，就召心腹嬤嬤過啦詢問，自己讓她暗暗關注的幾個宮女子怎麼樣。

隔天裕嬪召兒子過去，就要賞他兩個女人。

裕嬪可盼望這一天小半年了，要知道和他同歲的弘曆半年前就有女人了。

弘晝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裕嬪也是個疼兒子的，也沒問原因。

雍正百忙中把兒子揪到御前，詢問原因。

弘晝當然不敢說自己從林佳氏鋪子裏買的書上說，過早房事生的孩子體弱易夭折。

自己可是想和林佳格格以後兩個人好好生活的，要知道林家父子可都是只有一個媳婦兒，沒有妾室的。

現在隨着父王成為父皇，自己和林佳格格的婚事成為可能，自己可是要潔身自好的。

弘晝想想都有些害羞。

當年聽到父王成為皇帝的聖旨穿來，自己可是欣喜若狂，高興的快哭了。

原本遙不可及的夢想突然近在眼前，有些患得患失。

所以這幾年，弘晝更努力的學文習武，惹的上書房的夫子們連連誇獎。

這些說出來，怕父皇怪罪林家。

於是弘晝大義凜然的說道：「女色傷身，兒子還小，要好好練武強身！」

孩子上進是好事兒！

原本雍正還有些懷疑弘晝是不是要為林佳格格守身呢。

現在放心了，這孩子雖然早早就有愛慕之人，但這方面還沒開竅。

雍正欣然同意。

他也看過林如海關於早婚早育危害巨大的奏摺，想想先帝早年夭折的孩子，還有自己年輕時夭折的孩子，還有自己兄弟們早年夭折的孩子，雍正覺得林如海絕非危言聳聽，而是有事實根據的。

召來太醫詢問，果然如此。

時光飛逝。

雍正3年，中秋節后，黛玉、呦呦帶着夫婿孩子回娘家。

男人們在前院書房談話，言娘帶着兒媳、閨女、孫女、小孫子們在後院，熙熙攘攘一群人。

時不時傳出一陣笑聲。

林家諸子已經分家，兒媳之間沒什麼糾紛，閨女們也生活舒心。

大家說起話來妙語連珠，尤其是惠南，為人大氣，很善於自我調侃的小姑娘。

女人們湊在一起，無論老幼，很容易就會談起八卦、衣服搭配、首飾、美容保養等。

說着說着，就說道西洋傳過來的蕾絲，被江南綉娘玩出花樣了，真的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不過，等穿到京城時，據說在南方就又出新花樣了，京城的就有些落時了。

「要是有想邸報那樣的消息渠道就好了，就能很快知道江南的新花樣。」小兒媳瓜爾佳氏遺憾的說道。朝廷的邸報，可不會登載這些東西。

「祖母，我記得西洋人斯密斯神父說過，他們西洋有一種『報紙』，能很快的傳遞消息，是不是？」惠南聽到小嬸的話，突然想到，自己小時候跟着祖父祖母在廣東時候的事兒。

「還有這種好東西！」瓜爾佳氏看向婆婆。

「對，官府的政策解讀，名人軼事、甚至是小說、笑話，報紙上都有。能達到『人在家中坐，剋制天下事』的程度。」言娘回想上世小時候看過的報紙，說道。

「那我們就創辦報紙，我可以和大家分享我的衣着搭配心得，化妝技巧；姐姐可以發表自己寫的遊記、詩詞。」呦呦一拍手，興奮的說道。

她這些年，除了管家、理事、照顧孩子，就是折騰這些了，很有些孤獨求敗的意味。

黛玉嗔了她一眼：「我的詩詞才不讓外人看呢。」

「你可以匿名發表啊，林家大姑奶奶這麼有才華，埋沒了多可惜啊。」言娘提議到。

黛玉不為所動。她雖然性格有些小叛逆，但終歸是這個時代的女性。

等午膳結束，大家坐下飲茶休息時，言娘就給大家略微提了一下報紙的概念。

「既然是面對普羅大眾的，那報紙的語言要比較直白易懂。」林老爺捋須后，首先開口。

「報紙得是朝廷掌控，雖然大家都可以投稿，但刊登什麼的官方認可后，畢竟按岳母所說，報紙很可能成為朝廷的口舌利器。」保泰說道。

原裕親王雖然被奪了爵位，但身為皇家宗室，亳不用約的站在朝廷的立場上來考慮事情。

「報紙可就朝廷政策進行解讀，讓有識之士、老百姓們能深刻了解，從而推進政策執行。還可以在報紙上進行朝廷官員能力評比，促使官員們干實事，以身作則。」這位二女婿，很會抓住當今皇帝的心思。

「可用於宣傳新技術，就像現在推廣的新農具。」在家的老四說道。

「我發現四書五經有不同版本的解讀，大清幅員遼闊，各地文教水平參差不齊，而很多書有的詰屈聱牙，有的解讀錯誤，很應該請大儒們統一一下，然後用報紙推廣全國。」老五說的是自己的讀書心得。

······

「很好，老四、老五，你們整理一下大家的意見給我過目，到時候老夫給陛下上個摺子。」

「是，爹。」麒麟雙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答應到。

雍正皇帝看過林如海的奏摺后，就意識到掌控在朝廷手中的官府報紙，可以干很多事兒，還不用廢那麼多口舌，好處眾多。

朝廷掌控對外宣傳思想的利器，引導社會風氣。

很快，大清官方報紙就開始發行了。

一份報紙便宜，內容含量高，從朝廷到民間，從四書五經到民間趣聞，有點兒小錢兒的人家都願意買一份兒回去。

雍正四年春，麒麟雙子經過五年的沉澱，在今年踏入會試的考場。

果然不負眾望的雙雙中進士，言娘也送了一口氣。

很快，阿麒被林老爺踢去廣西一個小縣城任縣令了。

四兒媳冼氏倒是很高興，回廣西，就意味着回娘家，帶着三個兒子追隨丈夫上任去了。

言娘樂見其成，兒子有兒媳照顧，自己也放心。

不過，臨走前，林老爺給自己孫子準備好學識淵博的師傅了。

阿麟考取了翰林院的庶吉士。

雍正4年底，因為明年就要選秀，所以好多人家託人給皇后等遞消息，自家看中哪家秀女了。

弘晝坐不住了，主動找他父皇。

期期艾艾的請求他父皇賜林佳格格當自己的福晉。

雍正帝百忙中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兒子，還以為他不會來呢。

這不，才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了。

雍正帝知道自己五子傾慕林佳格格已久，以前以為是少年人的愛慕，不會長久。

誰知道，自己兒子竟是個長情的人。

他是個愛孩子的父親，原本就打算成全自己兒子。

雍正帝好整以暇的說到：「你寸功未建，讓朕怎麼對得起朝廷重臣？」

弘晝有些着急，仍笑嘻嘻的道：「兒子學文習武，掌握本事，就等著為父皇鞍前馬後呢。再說，兒子還未成家呢，成家立業，您把林佳格格賜給我當福晉，我成家了，就該立業了，給父皇好好乾活。」

反正緊扣主題，給你兒子賜婚林佳格格，你兒子會好好乾活。

「滾！」雍正帝笑罵道：「你還在這兒嬉皮笑臉，不著調兒。」

弘晝看父皇不生氣，蹬鼻子上臉的從地上爬起來，接過宮女的茶盤，開始給父皇端茶倒水。

「兒子保證以後循規蹈矩！再說了，兒子也是為了早些給父皇生孫子啊。你看林佳家，一群的兒子。嘖嘖。」

弘晝想想自己未來要有這麼多小舅子，就感覺人生多艱！

雍正也有些羨慕林如海那個老狐狸，雖然子嗣來的晚，但不少啊，五子二女。

到孫子那一輩，嘖嘖，更多了！

不過不影響雍正為難兒子。

「呵，媳婦兒這麼大影響。一個女人比你苦口婆心的親爹還重要！」越想越生氣，雍正抬腳想踹他。

弘晝知道自己出府，老爹都會安排人手跟着，根本不覺得自己愛慕林氏格格的秘密會瞞得住親爹。

既然親爹不阻止，肯定會樂見其成。

弘晝就著老爹的腳滾到在地，開始訴苦：「爹啊，兒子心裏苦啊。小時候兒子好騙，他們都說我額娘是漢軍旗的，沒資格和四哥爭世子位。而四哥又小心眼兒，兒子為了自保，就信了。後來就破罐破摔。後來兒子見到林佳格格，林佳格格家世好，覺得自己還得努力，萬一將來憑自己的本事能封王呢。」

弘晝抬眼瞄到父皇的臉色的變了，趕緊接着說：「現在好了，爹啊，你不知道當初您要當皇帝的時候，兒子多高興啊！我有個好爹，直接王位預訂啊。」

「滾犢子！起來，去好好讀書習武，婚後給老子好好乾活！想憑空封王，想得美！」雍正笑罵道。

雍正都沒覺察到，他和自己的五子相處，更像普通人家親昵的父子。

「好嘞，謝謝爹。兒子這就去讀書！」弘晝知道只是父皇同意了，一骨碌爬起來，就往外跑。

「混小子！」

等弘晝離開，雍正臉色立馬陰沉下來。

皇后！熹妃！好好好！

自己還在呢，兒子都被說要看兄弟的眼神，那要是自己不在了，弘晝是不是就沒活路了！

弘晝聽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幾歲，五歲？六歲？甚至更小。

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子，就被灌輸這些觀念，可想而知，孩子會變成什麼樣！

自己還要感謝林佳格格，要不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弘晝會多麼不著調兒。

而且，那麼小的孩子，都知道美玉自晦，雍正心疼之餘，還有些驕傲。

弘晝自小聰慧！

林如海被雍正暗示看上他家長孫女當兒媳婦，現在皇家正值婚齡的只有四、五兩位皇子。

據傳四皇子弘曆後院已經有寵愛的妾室，富察家似乎對四皇子嫡福晉位置勢在必得，四皇子也會傾向於世代滿洲大族的富察氏。

連後宮皇后都有意賜娘家烏拉那拉氏家族的姑娘為四皇子側福晉，四皇子可是個熱灶。

原本四皇子還有些猶豫。

雖然林家宗族人口少，沒什麼大勢力，只林如海一枝獨秀。

但林家有兩位姑奶奶嫁進皇室！

一個姑爺是皇家近枝裕親王，一個姑爺是原十六皇叔，過繼給鐵帽子王莊親王。

兩位鐵帽子王，不容小覷。

還有一位公主媳婦兒。

公主沒什麼，但公主身後站立着的嫡親兄弟——怡親王爺，可是當今的左膀右臂。

但據傳怡親王病重，自己作為小輩可是親自去探望過，確實如此。

一旦怡親王去世，十五公主不足為懼。

而原十六皇叔，雍正元年，父皇尊皇祖父遺命，出繼其給庄親王，襲親王爵。雍正二年初，被父皇授宗令。

可到了雍正二年末，不知為何惹惱父皇，被解任，一直賦閑在家，閑散度日。

自己派人探查，回報說十六皇叔帶着一幫子人在家深研數學呢。

直到現在，父皇也沒絲毫要重用他的傾向。

庄親王雖然是鐵帽子王，但經過幾代皇帝得努力，手中的權利被極大的削弱，現在手中權利有限！

想來他的王爵，還是托皇祖父的要出繼他的光了！

但身為皇子，誰願意被出繼呢？

那不就相當於提前出局了嗎？例如三哥弘時。

弘曆不屑的想到。

而且，十六皇叔的母家，密太妃娘家，更不值得一提。

林家的另一個姑爺裕親王，康熙年間，因公封鐵帽子王，也是個人物。

雍正元年，父皇還讓他管理理藩院事務，還是鑲黃旗滿洲旗和鑲白旗漢軍旗兩旗的都統，可惜，雍正二年，坐餡附廉親王國喪演劇，被奪爵了。

裕親王爵現在是其兄弟保授的兒子廣寧承襲。

林家的幾個兒子的姻親，更讓人嗤之以鼻。

林家三子娶妻商戶女子，四子娶妻少數民族冼氏女，五子兒媳娘家瓜爾佳氏也是滿清大族，但康熙朝廢太子的太子妃就是瓜爾佳氏，現在似乎被嚇破膽兒了。

而富察家，可是跟着皇室打天下的馬上家族，手中可是有軍權的！男丁眾多，姻親遍佈高門權貴。

四阿哥弘曆心中的天平已經偏向富察家了。

第二天，就去後宮找熹妃，表示自己看上富察家的姑娘了。

母子倆一拍即合。

在熹妃鈕祜祿氏眼中，林佳家根基淺，福慧只是一個外姓公主，還不知道低頭奉承自己。

想想富察家通過娘家給自己送過來的珍寶，林佳家確是不如富察家有眼色！

熹妃也覺得富察家的姑娘端莊有禮。

不像林佳格格，一股子狐媚樣，輕易就讓她想起了皇帝寵愛的年皇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