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人

書中人

耀眼的電光急促閃過,照亮了暗沉的夜。

無窮無盡的暴雨落下,奔騰的狂風搖曳著周邊的枯樹,在黑暗中橫衝直撞。

煙霧月醒來的時候,嗅到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

她覺得冷,也覺得痛。身體的每個部分都很疲憊,像是在烈火暴雷中淌了一遭。

她的意識時而模糊時而清醒,身體的什麼東西像是被抽走。

等終於有了一絲意識,她終於睜開了眼。

抬手的瞬間,她發現自己受傷了,胳膊間有個猙獰的傷口。

「為什麼......會在這?」

這個想法剛一掠過,窗外掠過一道令人寒顫的電光——

她看清了周圍的場景。

她應該是在一個屋子裏,周圍都繪製著詭異的線條,像某種祭祀儀式。

前方的桌子前有幾本書,窗外的寒風吹來,書籍的書頁緩緩翻動。

上面繪製著一些天使惡魔的圖案,前方的祭台擺放着說不出名字的東西,有點像獸類的內臟。

前方有什麼東西在反光,仗着良好的視力她看清了。

那應該是一個鏡子,上面映照出她此時的模樣。

她滿身是血,有點狼狽,人形狀態已經維持不住了,一條漂亮的魚尾無力地癱軟在地。

她的力量......消失了?

煙霧月心中一驚,正要努力起身,忽然發現自己踩到什麼東西。

她汗毛一豎,有預感似的,緩緩低頭。

那是一個男人。

一個滿身是血,將要死去的男人。

她看不清他的臉,但男人的身體像是被刀砍成了數截,刺目的鮮血淌了一地,翻滾的血肉暴露在空氣中。

對方的目光逐漸失去生機,但他還在笑:「終於成功了呵呵呵,終於......我努力了幾百年......」

這時外面掠過驚雷,照亮男人癲狂的臉。

詭異的笑聲瀰漫在夜色中,煙霧月毛骨悚然。

血泊中的男人轉頭,看着煙霧月,扯出一個笑容。

「......異界者,謝謝你,這個......給你......」

那是一本被鮮血染紅的書。

煙霧月沒有接。

她也不可能接,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詭異的人,周圍的一切氣氛都讓她驚懼。

她的內心顫了下,她察覺到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搞清楚現在的情況。

可還來不及說話,便看見眼前的男人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刀刃砍成了數截。

他的內臟滾了出來,渾身浸泡在血液中。

「你——」

她瞳孔微縮。

即使她努力冷靜,也覺得眼前這一切太過詭異血腥。

「咻——」

這一刻,外面忽然傳來旋風之聲。

一群白銀獵人趕了過來,他們隊形整齊,看起來訓練有素。

為首的是一個惡魔,他一身深色制服,黑髮紫眸,蝠翼綻開,頭上一對嶙峋的犄角。

他從黑暗裏走出,露出一張邪氣肆意的臉。

看到她后,對方饒有趣味地挑眉。

「居然是只人魚?」

煙霧月蹙眉,正要說話,惡魔忽然朝後面朝手,戾聲道:「來人,把這個謀殺勒斯大人的帶走!」

「我不是!」

她試圖解釋,然而下一刻,她看見眼前的惡魔露出了獠牙。

「不,你就是。」

下一瞬間,他手中的叉子迸發出血紅色的光芒,一道巨力瞬間擊暈了她。

「砰——」

......

......

斷斷續續的聲音潮水般湧來。

煙霧月頭痛欲裂。

她感覺自己似乎在顛簸中往前,四周嘈雜的聲音鑽入她的耳中。

很久之後,她感覺自己終於能聽見聲音了。

「就是這隻人魚殺了勒斯大人?可她看着也不強啊。」

「聽說是用了什麼邪術。」

「勒斯大人被發現的時候,整個身體都被切成碎肉了,真嚇人......」

「等等,那這不是跟前面幾起案子有關?天啊——這都第五起了,每隔四十年就發生一次,死的還都是位高權重的人物,還都種族不同!讓我想想,這次是人族,上次是精靈,上上次是......」

她動了動眼皮,試圖睜開眼。

眼前的視線很模糊,她有些不適應地閉上,過了會才睜開。

她發現自己被關押在鐵籠之中。

鐵籠被駕駛着緩緩駛過一條深淵般的長廊,兩側是一些濃墨重彩的壁畫。

每隔一段距離這裏便點着燈,遠處有白銀獵人把守。

鐵籠經過這裏,白銀獵人冷漠審視的目光在煙霧月身上掠過,然後揮手放行。

通過之後,是看不到盡頭的長路。

她還看到前面那隻打暈她的惡魔。

對方似乎心情很好,愉快地在前面哼著小曲,背後的尾巴愉快翹起。

煙霧月懷疑對方給自己施了什麼術法,她沒辦法說話了。

她努力搖晃鐵籠,但沒有人理她。

她繼續嘗試敲打鐵籠,過了會兒,前面的那隻惡魔好像發現動靜。

他走了過來,上下打量她一眼,冷厲道:「給我老實點。」

煙霧月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對方冷漠回視。

煙霧月繼續看着他。

惡魔的目光有些躲閃

煙霧月仍舊看着他。

對方愣了下,有些害羞的轉過頭。

「色.誘也沒用,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煙霧月:「......」?

這是一隻腦子有點問題的惡魔,她想。

她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自己沒辦法說話。

惡魔露出獠牙,悄悄在她耳邊說:「我乾的。」

煙霧月眼底掠過冷色。

這隻惡魔......

趁對方靠近的瞬間,她眼疾手快地伸手,想要扼住惡魔的脖子。

但對方的速度更快,他旋風般一閃,煙霧月的手猝不及防觸碰到他的犄角。

惡魔稍微愣了下,警惕地退後幾步,看着她:「喲,還挺凶。」

面對煙霧月憤怒的神情,他勾唇一笑。

他抱着手,對鐵籠旁的人吩咐道:「給我看牢點,別讓人跑了。」

然後他摸了摸自己的犄角,竟然還有些羞澀,偷偷瞥她一眼,走在前面去了,後面的尾巴還一翹一翹的。

奇奇怪怪的惡魔。

煙霧月盯着他,抿了下唇。

她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煩躁。

而且,她原本還不弱的實力,在穿越后像被什麼吸走了一樣。現在的她,很弱。

她很快被押送至監獄中,隨着他們的走近,眼前的寬闊暗色長廊亮起一束束光。

監獄的設計竟然還很有科技感,外面閃爍著彩色的霓虹燈,將無數個房子籠罩其中。

那隻惡魔和幾個白銀獵人將她押送至她的監獄中。

煙霧月身上帶了鐐銬,行動被限制,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惡魔。

惡魔低聲笑道:「別這麼看着我,搞得像我欺負你似的。」

想刀一個人的目光是藏不住的。

大概是她目光太凶了,惡魔忽然湊近,在她耳邊低聲說:「小人魚,再過一個小時,你的聲音就好了。但你要記住,不要辯解,因為沒用,這是忠告......聽過那句話么——冤枉你的人比誰都知道你是冤枉的。」

煙霧月身體一頓,藍色的眸中暗色翻湧,兇狠地看着他。

如果目光能殺人,眼前的惡魔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眼前惡魔慢條斯理地取下她身上的手銬,將眼前的鐵門關上,抬頭望住她。

「最後一個忠告,下次別這麼盯着旁人,實在是誘.人犯罪。」

說完這話,他退後幾步,紳士地微笑。

「一個月後,作為罪大惡極的殺人犯,你將處死,希望你在極光監獄快樂度過接下來的時光,祝你好夢。」

說完這話后,他優雅地行了個禮,哼著小曲離開了。

腳步聲逐漸遠去,周圍恢復了安靜。

她聽到耳邊穿來細碎的聲音,大概是隔壁的獄友說了幾句夢話,對方翻過身再睡了。

她靜靜地待在房間中,沉默了很久,開了床邊的一盞燈。

橙黃色的光芒照亮她姣好的面容和婀娜的身材,她沾滿鮮血的海藻長發垂了下來,打了結。

此時她應該好好沐浴洗個澡,但她突然沒這種心情。

環顧四周,有點意外的是,房間的設施還不錯。

裏面有一張大床,甚至還有單獨的洗浴間,對面的桌上還有個電視機。

這樣的環境簡直不像一個犯人的,說是旅館也不為過了。

煙霧月心情沉重複雜。

她想起那隻不要臉的惡魔最後說的那句話,她將在一個月後處死。

她不能死,也不想死。

她才剛穿越,進入這個陌生的世界,就遇到了平白無故的冤屈,或者說是嫁禍。

她還沒有弄清楚的陰謀,變成了其中的犧牲品,根本沒有掙脫的餘地。

剛剛煙霧月感受了下身體的情況,靈力已經逐漸消退了,如今她身上的力量僅僅夠她變幻成人形。

已經這樣了,得冷靜。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儘管這有點難,但她試圖理清楚之前的狀況。

這並非她的第一次穿越,當初她當初在現代社會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身體似乎跟別人不一樣,在水中會出現隱約的鱗片。但她去醫院檢查,又查不出個所以然。

後來她十八歲那天穿越到洪荒,變成了一隻真正的人魚。

她有了個鮫人哥哥,她待了一陣子,日日訓練。

可等她好不容易才將實力提升,又穿越了。

但這一次,她直接陷入險境中,也許是別人製造的。

剛剛那隻惡魔的話,暗示了他知道自己是被冤枉。

之前房間內的男人,對自己的死也是知情的,甚至他死的時候,表情呈現一種美夢成真的興奮癲狂。

他們也許是合謀?

但房間內的男人為什麼要自殺?

她記得那個人死去的樣子,整個人都被切成一塊塊碎肉,這樣的情況下一個人不可能活下去。

況且,對方還知道她是異界者。

煙霧月腦中閃過剛醒來看到的儀式陣法。

她的穿越或許跟他有關,可召喚自己來對方有什麼目的,難道就是為了栽贓嫁禍?這也太離譜了。

她掀開自己的衣袖,露出雪白的胳膊。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應該是之前被人割傷的。

按照推斷,應該就是那個被未知力量分屍的男人做的。

傷口很大,卻並不致命,似乎只是為了取她的血。

......對方為什麼要她的血。

煙霧月思緒很亂。

她剛過來精神就遭到衝擊,實力也突然下降,此刻的她身心都是虛弱的時候。

就在這時,她忽然看到眼前出現了一道光,緊接着,一本古老的書出現在她面前。

書籍的紙張「唰唰」翻動,最終停留在其中的一頁。

她被這一幕驚到了,下意識環顧四周,然而周圍並沒有人。

她看着眼前的書,發現上面還沾染著血,書封也有點眼熟,似乎是那個男人死前給自己的那本。

那種詭異的感覺再次在心中升起。

煙霧月坐在寂靜的房間中,沉默片刻,終於接過了眼前的書。

書上面的內容很雜,上面記載着這個世界起源和一些古老的傳說,還有各族一些偉大種族的生平事迹。

而書剛剛停留的那一頁,第一排寫着幾個大字。

「召喚師手冊。」

書上面簡單介紹了下召喚師的情況,召喚師是可以操控其他物種戰鬥的魔法師,也可以與一些智慧生物進行契約,召喚戰鬥。只是後來,召喚師的莫名其妙沒落了,一些秘法也流逝在歷史的長流中。

這本書看起來似乎對她沒什麼意義。

她往後面翻去,這時候上面突然浮現了兩個字。

那是兩個血腥的大字,看起來是剛剛的血淋上去的。

——「你好?」

在這兩個字出現的瞬間,她下意識將這本書甩了出去。

書砸到牆壁,發出「哐當」的響聲,她注意到隔壁的獄友似乎罵了一句。

書在角落翻滾了下,不動了。

靜靜的屋子仍舊只有他一個人

她的心像是要跳出來似的,但在這種寂靜下,又很快平息了。

沉默了一會,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大題小做。

書里不會跑出來一個死人——就算跑出來了也無所謂,她可以綁住他,質問對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煙霧月重新撿回了這本書,書的後面已經浮現無數紅色的字跡,接下來的字看起來正常多了。

——「嗨,嚇到了么?有沒有看見我我說的話。」

她心想,也許對方看不到她這裏的場景,這讓她稍微多了些安全感。

又等待了會,書上又浮現了一些文字。

「看到了的話回應下,你可以在書上寫字,這樣我這邊也能看見。」

寫字?

她環顧四周,發現桌上竟然真的有筆。那是一隻羽毛筆,背後的毛黑白相間,

她拿起了這支筆,在書上寫下了這段文字。

——「你是誰?」

「我是一個願意幫你的人,我知道也許你陷入了麻煩,但我可以幫你,因為你剛剛也幫了我。」

「回答我,你是誰?」她蹙眉,又問了這句話。

但說出這話的同時,她心中已經隱約有了某種預感。

那書上浮現了這樣一句話。

「我是剛剛你殺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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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的白啾想當我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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