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溫柔花滿樓(19)
暗器是向著上官飛燕而去的。
「啊——」上官飛燕閉著眼,驚叫起來。
美人驚叫,惶恐失措之下的表情,更是惹人憐愛。
陸小鳳向前幾步,攬腰抱人,腳尖一點,避開了連發過來的暗箭。
唰——唰唰——
接二連三的破空聲響起。
空曠的長街上,忽地就落了一場箭矢的雨。
竹枝枝跳在花滿樓前面,揮舞著自己的掃把棍,將箭矢打落。
花滿樓不好意思一直躲在少女身後。
他腳尖一勾,將散落在地上的箭矢反勾起來,抓在手裡。
箭矢被他當成武器,打落朝他們而來的暗箭。
「啊——」上官飛燕還在驚叫著。
那絕大部分的暗箭,都是朝著她身上去的。
陸小鳳不僅餛飩沒吃上,就連打包的包子也沒啃上,就被他當作擋暗器的東西,給丟了出去。
西門吹雪本來是不想管這邊的。
可浪子手上連根樹枝都沒有,實在是很難保命。
他只能腳尖一點,落在陸小鳳面前,替他攔住一陣箭雨。
有西門吹雪阻攔片刻,浪子總算是找到了機會,掰了旁邊商家的招幌架子,用來當作武棍。
花滿樓聽到陸小鳳的動作,也往後一避,順手撈了一根招幌棍子,用來擋箭。
少女不耐煩這箭雨,於是看向屋頂上的人。
很好,只有一邊有人,不是兩邊夾擊。
更好的是,手持弓弦的人,只有五個,並排伏著。
——確認過了,是能幹得過的。
竹枝枝往側後方倒退,助跑幾步,蹬著招幌的石墩子,手往屋檐下一抓,一撐,人就已經像是貓兒一樣,落到了屋頂上。
前後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
花滿樓要不是耳朵好,都不知道少女居然翻身上了屋頂。
竹枝枝伏在屋頂上,握著掃把棍子,快速靠近。
不足十米遠的地方,最邊上的弓弦換了個方向,指向少女。
唰——
箭矢落空。
少女在這一個呼吸的時間裡,已經拉近了好幾米的距離。
她握著掃把棍的手一刺,一別,一甩。
啪!
弓弦落地。
邊上的弓箭手大驚失色,往後一跳。
少女擰眉。
居然想跑?
手腕一轉,棍子一掃。
最邊上的弓箭手,已經順著屋檐滾了下去。
花滿樓朝掉落的弓箭手靠近。
竹枝枝動作不停,在半個呼吸之間,直接靠上了第二個弓箭手。
嘭——
左手斜砍之後,第二個弓箭手就已經倒下了。
其他人見狀,想要逃。
最後一個弓箭手,箭已在弦上。
他將拉滿的弓弦鬆開。
唰——
箭矢破空,朝著陸小鳳而去。
少女一眼都沒有看,她只是在劈暈了第四個弓箭手之後,長棍一掃,將發完箭矢,想要逃離現場的弓箭手,給掃了下去。
從少女後退開始,到第五個弓箭手被擊落,事情發生不到兩分鐘的時間。
最後一個弓箭手滾下屋頂,落在長街上。
西門吹雪的烏鞘長劍,落在他脖子上。
弓箭手不敢動了。
竹枝枝以為,處理完五個弓箭手,這事應該就完了。
沒想到,她往下看去的時候,上官飛燕已經倒在陸小鳳懷裡。
上官飛燕的肩膀上,一支箭矢,穩穩地扎著。
少女:「?」
她將棍子一收,翻身落地,輕靈無聲。
「這是怎麼回事?」她看著陸小鳳問道。
陸小鳳嘆了一聲:「她替我擋了一箭。」
少女奇怪地看著他:「你又不是沒看見那一箭,你躲不開?」
——為什麼要上官飛燕來擋這一箭?
「我當然能躲開,或許……」陸小鳳搖頭,臉色有點複雜,「是她以為我躲不開。」
竹枝枝:「……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陸小鳳:「那就別講。」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哦。」少女道,「我偏不。」
少女鼓氣:「陸小鳳你腦子是被美人的肥腸塞滿了嗎?這苦肉計你還看不出來,非要陶醉兩秒鐘?」
陸小鳳:「……」
西門吹雪把弓箭手敲暈,從他衣襟裡面挖出來一塊腰牌。
腰牌被丟進陸小鳳懷裡。
上官飛燕也在陸小鳳懷裡。
於是,少女看見,那腰牌劃過一道弧度,準確無誤地拍在了上官飛燕那張白凈的臉上。
嘶——
感覺有點疼。
「西門!」陸小鳳急喊了一聲。
不管上官飛燕到底是真心想要為他擋箭,還是在做戲,可對方好歹是個女孩子。
做男人能不能憐香惜玉一點!
浪子從上官飛燕臉上,將腰牌扣下來。
竹枝枝看到,上官飛燕臉上一片紅,青衣樓三個大字,都印了上去。
嘖,真可憐。
少女漫不經心地想。
陸小鳳將腰牌收起來,就帶著上官飛燕找大夫去了。
少女留下來,將人捆好,準備打包拖去衙門。
花滿樓則是將招幌重新裝回去,朝瑟縮在店裡面,不敢出來的老闆致歉。
打壞的東西,青年也已經輕車熟路地將銅板算好,放到店面的櫃檯上。
當然了,銅板是從弓箭手身上搜出來的。
西門吹雪一直抱著劍,冷冷地看著。
竹枝枝踩著繩索,準備往肩上扛的時候,眼角又瞥見了西門吹雪那雪白的衣角。
他外面那層紗衣飄搖著,將人顯得格外不食人間煙火。
少女抬起眼看他,一臉詫異:「你怎麼還沒走?」
西門吹雪不說話,雙眼看著少女。
他只是想和對方比劍,以及覺得對方性格有點對他胃口,不妨多待一會兒。
可他對自取其辱,沒有半點興趣。
自然,他就不會說出諸如「難道你想要我走」之類的話。
「你一個女孩子,應該……」西門吹雪剩下的那句「拖不動這五個精壯漢子」,被堵死在嗓子眼。
竹枝枝將繩子在手上纏繞幾圈,擱到肩膀,隨手一拉。
五個精壯的漢子,被她輕鬆拖出半米遠。
少女回頭看他:「應該什麼?」
西門吹雪冷然道:「沒什麼。」
——他一定是瘋了,才覺得她是個普通的女孩子。
少女也不在意他到底是「有什麼」,還是「沒什麼」。
她看向從店鋪裡面走出來的花滿樓,道:「花神,走了。」
「好。」青年點頭,伸出手道,「要不要我來幫忙?」
——經過上次的事情,他已不會輕易幫少女決定事情。
少女搖頭:「不用了,你走前面幫忙帶路就好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不認得路。」
「那你要是累了,就喊我來幫忙。」花滿樓微微笑道,「我還是有點力氣的。」
少女脆聲應著:「好呀!」
他們一路說笑著,前往衙門。
西門吹雪跟了一小會兒,不願意自討沒趣,腳步一轉,去找陸小鳳。
長街燈火通明,剛才的插曲並沒有影響到這裡的熱鬧。
西門吹雪順著葯的味道,找到了陸小鳳。
上官飛燕肩膀上中的箭矢,已經被取了出來,也敷上了葯。
浪子坐在床頭,沉思著。
「西門?」陸小鳳摸著自己的小鬍子,往他身後瞧,「花滿樓和枝枝姑娘呢?」
「原來她叫枝枝嗎?」西門吹雪念叨了一遍這個名字。
浪子:「!」
呔!他說這句話,並不是為了引起對方對竹枝枝的覬覦的!
「雖不算優美動人,倒是個朗朗上口的名字。」西門吹雪道。
他臉上的表情還是冷的,聽著像是要隨時將嘴裡的人送上路。
「我問你一件事情。」陸小鳳趕緊將他注意力轉走。
西門吹雪抬眸:「什麼事情?」
「你怎麼會出現在閻家大宅附近的山林裡面?」陸小鳳道,「難道你已經知道,我會遇上危險,特意來救我的?」
浪子眉毛一揚,朝他一笑。
「去救你不假。」西門吹雪淡笑道,「可我不是特意救你的,只是順路救了你。」
西門吹雪很少會笑。
可很少,就代表著他還是會笑的。
比如每次打趣陸小鳳的時候,他就不太吝嗇自己的笑意。
不過笑意會很快被冰雪覆蓋,重新變得冷然。
這次也不例外。
「順路救我?」陸小鳳追問道,「你原本來關中,還有要緊的事情?」
「不錯,我要來殺一個人。」西門吹雪道,「我剛殺完他,吃飽飯後,就聽說你遇上了麻煩。不巧,這個麻煩就在附近發生。」
他有些遺憾地道:「我總不能看著你死在這裡,就只好來了。」
陸小鳳拖過床頭的凳子,坐了下去。
「我有件事情,還想不通。」陸小鳳道。
「什麼事情?」
說話的,不是西門吹雪,而是找來的竹枝枝。
浪子擰著眉毛,扯著自己鬢角的頭髮:「青衣樓的人,為什麼要殺上官丹鳳?」
按理說,他們一開始願意配合上官丹鳳做戲,那應該是互相之間做過買賣的。
青衣樓怎麼會反殺僱主呢?
「或許,上官丹鳳只是在做戲,苦肉計博取你同情呢?」少女道。
陸小鳳苦笑,道:「那就有一個更大的問題了。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上官丹鳳為什麼還敢用青衣樓的人?那不是要在我們面前露餡嗎?」
少女:「……」
——反派厲害了,居然將陸小鳳這種心理都估算出來了。
——兵行險著,敢常人之不敢,果然是全系列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反派。
「那……」少女開始想合理的解釋,來暗示陸小鳳。
最後,她發現自己不是個搞計謀的人。
「還有。」陸小鳳嘆了一聲氣,「枝枝姑娘,我能問問你,你為什麼由始至終,都你那麼篤定上官丹鳳,會害我們?」
少女時不時的擔憂,對上官飛燕明顯的防備。
這些都在告訴他。
少女對上官飛燕的熟悉,比他們要深得多!
竹枝枝眨眼。
哦豁,現在火葬場轉到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