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岑以南撫了撫額,雖然忍不住嘴角抽動的衝動,可站在他的立場上又有些感動是怎麼回事?

江秉爭又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會給你吸的。」

\"……\"為了讓他乖乖配合,岑以南想了想說道:「那你幫我配合一下醫生,等會兒醫生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好嗎?」

\"好。\"江秉爭也沒拿捏什麼姿態,知道他還是害怕,否則他剛才也不會配合了,他不善地看了一眼那個眼鏡醫生,又說道,「但是別相信這個醫生,他是無法理解你的,別被他騙了。」

「只有我才能理解你。」

幫他配合醫生可以,但是道理要教給妻子知道。

岑以南:「……」

李醫生:「……」

李醫生咳了一聲,拿着量錶轉過身來坐下,推給了江秉爭:「江先生,請填寫一下。」

接着想到兩人剛才的話,又找出一份量表遞給了岑以南:「請填寫一下。」

岑以南懂他的意思,「認真」地填寫起來,一旁的江秉爭果然也相當配合地填寫了起來。

幾張量表填完,李醫生接過看了起來,看完后沉思片刻,在岑以南的緊張不安中對他說道:「初步判斷是妄想症,還需要做進一步檢查。」

「妄想症?」岑以南擔憂地問道。

李醫生點了點頭,又說道:「我需要和江先生單獨聊一會兒。」

岑以南點了點頭,讓江秉爭配合醫生聊天,起身走向了門外,為他們留出空間,在門外等待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醫生辦公室門「咔噠」一聲,從裏面被推開了,江秉爭走了出來,對他說道:「醫生讓你進去聊。」

「好,你在外面坐着等我。」岑以南擔憂地看了他一眼,連忙起身就要走進去。

江秉爭不放心地看着他,交代道:「記住我的話,別被他騙了。」

饒是心中擔心不已,岑以南也不由抽了一下嘴角,說道:「好的。」

醫生辦公室內。

李醫生又詳細詢問了岑以南一些問題,除了江秉爭受傷后的一些細節外,還有兩人的婚姻狀況,最後對岑以南說道:「現在基本判斷江先生是得了妄想症,也叫妄想性障礙。」

「妄想性障礙?」岑以南問道。

「是的,妄想症患者除了妄想癥狀之外,一般少有其他精神病癥狀,患者的人格和智能通常都保持完整,而且,在不涉及妄想的情況下,患者的情感、言語、行為、精神狀態也基本正常。」李醫生說道。(1)

岑以南想到了之前錢醫生的「誤判」,看來確實不怪錢醫生,錢醫生是腦科醫生,不是精神科醫生,而且當時的江秉爭也沒有暴露出什麼妄想癥狀,這種癥狀如果不自己暴露,是很難從日常行為中看出不對的。

李醫生繼續說道:「剛才我和江先生晤談,評估了一下他的精神活動狀態,可以確定,除了堅定的相信自己是天命之子、身負氣運,岑先生你需要吸他的氣運續命,而他和岑先生你是沒有感情的聯姻、湊合過日子之外,其他精神意識水平都很正常。」

「妄想症患者往往擁有異常根深蒂固的妄想信念,並以此為依據進行錯誤的推理和判斷,並且對自己的妄想深信不疑,無法說服,江先生的妄想有多個虛幻的信念,彼此之間內容連貫、結構緊湊,是一種系統妄想。」李醫生對岑以南解釋道。(1)

岑以南心中發涼,着急地問道:「那要怎麼辦?該怎麼治?」

李醫生說道:「首先要明確他的病因,江先生沒有家族病史,可能是由於上次頭部被砸中,導致大腦某些區域異常,從而引發了妄想症,待會兒還要給他做幾項常規檢查,排除軀體疾病引起妄想的可能性,到時才好對症下藥。」

「除了頭部的傷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心理環境因素,根據岑先生您的講述,你們的婚姻生活還是比較幸福美滿的,但平時工作都太忙,而從江先生對你們婚姻的認知來看,他在婚姻中很可能沒有安全感,也或許是他對你們的婚姻一直有誤會,所以內心一直有某種隱憂。」

\"另外,江先生認為您只是為了『吸他的氣運』才接近他,您平時是不是少於對他表達愛意?\"

岑以南有些黯淡地點了點頭:「是……」

他不是一個善於用言語去表達愛意的人,比起用說的,他更信奉用做的,而對於家庭和工作之間,回頭想來他也沒有平衡好,他沒有想到……

李醫生見他自責,連忙說道:「也不用太過擔心,只要患者得到及時治療,癥狀就可以得到緩解,乃至完全康復,除了藥物治療外,我們主要採取認知行為治療,這一點就需要您的配合了,多多給予他愛和關懷,為他提供心理支持。」

岑以南點頭道:「我會的。」

李醫生又補充道:「還有,妄想內容一般與個人經歷、社會文化背景有關,江先生平時是否接觸過關於氣運、天命之子等相關內容?」

\"這……我不知道,\"岑以南越加愧疚,他竟然對這個問題一無所知,「回去后我會查清楚的,到時候再和您聯繫。」

李醫生點了點頭:「這可能對緩解他的病情有所幫助。」

接下來,岑以南帶着江秉爭又做了一系列常規檢查,告訴江秉爭是要檢查上次的事故有沒有留下後遺症,江秉爭倒也乖乖配合。

最後的檢查結果,確認江秉爭並無任何軀體疾病,李醫生判斷為是頭部被砸中后,造成大腦某些區域的神經遞質出現異常,再加上心理問題,這才導致了妄想症。

江秉爭左額上的外傷倒是已經快好了,這次過來順便把紗布揭掉了。

岑以南拎着李醫生開的葯,腦中裝着李醫生的種種囑咐,滿懷心事地牽着江秉爭從醫院離開。

江秉爭皺眉看着岑以南心事重重的樣子,又瞥了眼他拎着的葯袋,不贊同地看着他:「我都說了,不要相信他的話,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想想,你每一次都吸到了氣運,這總不是假的吧?」

「……」岑以南停下腳步,目光複雜地看向他,「我沒吸到。」

江秉爭:「……」

江秉爭無奈地看着他,最後嘆了口氣,還是抱了他一下:「吸到了吧?」

這個小妻子,就會找各種古古怪怪的理由,想吸他的氣運。

岑以南:「……」

岑以南想了想,堅持說:「沒。」

「……」江秉爭鬆開了手,嚴肅地看着他,「小騙子,撒謊我也不會給你多吸的。」

岑以南:「……」

岑以南想了想,決定還是告訴他真相,對他說道:「秉爭,其實,是你病了。」

江秉爭挑了挑眉。

「……」岑以南看着他的眼神,忍了忍,耐心地說道:「真的,你病了,你說的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全都是你的妄想。」

江秉爭呵呵一笑,露出了「你編,你繼續編」的表情。

岑以南:「……」

算了……

岑以南帶着江秉爭直接上了車,看來真的如李醫生所說,妄想症患者往往對他所妄想的內容深信不疑,無法說服,就算面對事實或者被勸說,也仍然會荒謬地堅信。

他們在醫院的檢查花了大半個上午,岑以南對他說道:「今天我陪你去公司。」

雖然據醫生所說,妄想症平時和正常無異,只要不涉及到妄想,智商、言行、精神狀態都和平常一樣,也就是可以正常工作。

而且患者也需要正常工作,不能把人憋在家裏,病人需要和社會、其他人有正常的接觸、交流,這樣也有利於開闊身心,緩解病情。

不過岑以南短時間是無法放心江秉爭自己上班的,他決定這幾天都和江秉爭一起上班,一是看着他,二是多陪陪他。

江秉爭聞言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岑以南當他默認,路上不堵車,二十多分鐘后,車子就到了江秉爭的公司門口,在外面的停車位停了下來。

江秉爭解開安全帶,正在等岑以南開車門,卻突然聽到岑以南叫了他一聲:「秉爭。」

江秉爭隨意地看了他一眼:「嗯?」

「我不是在和你搭夥過日子,」岑以南雙手扶在方向盤上,看着前方,又轉頭看向他,認真地說道,「也不是和你湊合結婚。」

他和江秉爭當初雖然的確是聯姻相親,結婚時雖然也的確沒有什麼感情基礎,但如果說岑以南會僅僅因為父母之命聯姻,就隨便和哪個人湊合結婚,那是不可能的。

他中意江秉爭,才會答應他結婚。

他覺得江秉爭的妄想癥狀中有這個點,可能就是對他們婚姻的開始有所芥蒂,或者是有所誤會。

更別提結婚後,他們的感情迅速升溫,日復一日的溫柔甜蜜相處,兩人早就深深相愛。

雖然岑以南可以在之後慢慢地解開江秉爭的心結,慢慢地化解他的妄想癥狀,可他還是忍不住,在心緒稍平的此刻,直接說了出來。

江秉爭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知道,是為了吸我的氣運嘛。」

「……」

岑以南笑了笑:「我是說,我愛你。」

江秉爭愣住了,他看到岑以南注視着他的眼睛,裏面像含着溫柔的碎星,又像是涌動着柔情的漣漪。

岑以南單手解開安全扣,一手抵在江秉爭頭側的椅背上,俯身上前,吻了吻他。

唇上傳來柔軟、清甜的觸感,彷彿直達心臟。

江秉爭的瞳孔睜大,耳朵和頭頂都快冒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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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吸我的氣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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