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榮驕縱假少爺(六)
慢著,這不是自拍。
那是誰這麼晚幫他拍的照片。
許沉眼底剛剛浮出的一點笑意倏然淡去。
將照片放大,還能看到路邊上被放倒的半個酒瓶。背景也是學校西門外的燒烤店對面。
就在這時,時霧那一個語音過來。
那邊聲音滿是不耐,還是熟悉的腔調,看來被迫剪頭髮的確讓這位養尊處優的小少爺積攢了一肚子怨氣。
「你怎麼不回消息,你是不是不想教了,你讓我剪頭髮只是個借口,其實你就是想甩掉我這塊牛皮糖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你他媽做夢,我可是真拿你當朋友才同意你剪的,你別不識好……」
許沉走到陽台上:「我沒有這個意思。」
將陽台門關得緊緊的,擋住室友們探究的目光。
「還有,不要說髒話。」
程謹言那邊聲音果然吵吵嚷嚷的,許沉看了眼手錶,眉頭皺得更深,這個點,宿舍都門禁了。
「你在哪兒。」
時霧隱約有點懵逼的感覺。
怎麼感覺許沉管他管上癮了。
那種略略有些奇怪的感覺只在心頭縈繞片刻就被旁邊的喧鬧聲打斷。
「程哥,這個點給誰打電話呢。」
「別嚷嚷別嚷嚷,肯定是要電話號碼追人的。」
周圍鬨笑的聲音逐漸曖昧熱鬧起來,電話里傳來許沉的詢問,「這麼晚了,你還和朋友們在一起?」
「嗯。」
許沉沉默了一下,又說,「學校宿舍都門禁了。」
「唔。」
周陵給他倒了點酒,「程哥,沒話說就別聊了,酒還沒喝完呢。誰的電話啊,都不敢掛是不是?!」
時霧被這麼一激,頓時想起自己的囂張人設,蹲在馬路邊當即拇指一戳摁斷電話。
時霧摸了摸腦袋頂,清涼的晚風吹過還真是有些不適應。他感覺沒有頭髮好像那種囂張紈絝的氣勢都小了大半,那要是過去,他那群小弟哪裡敢這樣打趣。
「你還別說,程哥,你這模樣挺,挺……」
另個姓陳的小弟看上去也有些怪怪的,眼光閃爍,「怎麼說,我都看不太習慣了。程哥,要不你還是把頭髮留起來吧。」
時霧:「我留起來更好看?」
陳小弟點頭:「你留起來更順眼。」
他又組織組織語言,「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說我現在看到老大你,我總覺得像換了個人似的,看得我怪難受的!」
時霧:「……」
「別聽他的,程哥,咱們就現在這樣好!」
「哪裡好?」
另一個姓劉的跟班掏出手機,劃開一串新加的好友,「就今天,十幾個妹子請求加我好友,都是來打聽程哥微信的!」
時霧被嗆得咳嗽兩聲。
「才十幾個?」周陵斜眼。
「不是,還有三十幾個男的,我全刪了。」
時霧:「……???」
越聊越熱鬧,時霧卻感覺喝了點酒後心跳得更快,一看時間已經過了宿舍門禁,得明早才能回去了。
這種事在一個多月前是家常便飯。
自從許沉開始幫他補課,時霧就再沒喝得宿醉過。
「程哥,喝完這趟,咱們趕下一個場吧。SEVEN那邊我都約好了,還找個幾個最漂亮的妞,定了最好的位置,酒也選好了。」周陵指的是A市有名的酒吧。
時霧最近好像不知道在忙什麼,哦,好像是忙讀書,都不怎麼和他們聚了。
周霖看到時霧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上面明晃晃兩個字「許沉」。
「程哥,給你補課那個該不會就是A大那個有名的許沉吧。家裡窮的要命,最近在白家證券公司實習那個許沉?」周霖皺緊了眉頭,「你怎麼找他補習啊,我們之前不是還教訓過他。」
「我跟他現在很熟。」
時霧有點醉,但沒忘了他的任務,「非常熟。」
周霖看他那親近樣欲言又止,掏出一根雪茄,邊上的小跟班也給他點上,「程哥,我也是怕你吃虧,我得提醒你一下,這個許沉啊和秦家走得很近,我們家最近和秦哥也有些生意來往,我也是聽我爸說的。」周霖這欲說不說的傻樣,反而把時霧的好奇心勾起來了。
「說什麼。」
「秦少好像對這個許沉還挺欣賞的,人雖然是在白家證券公司,但沒少給他照顧業務。」
哦這個啊。
時霧知道這劇情。其實也不算秦昀照顧,許沉的確眼光獨到能力強,將一部分產業交給他打理練手秦昀相當放心。
但是原主程謹言不能心胸這麼開闊啊。
時霧當即皺起了眉頭:「秦昀?他也覺得許沉很好?」
「可不是,誇過很多次,帶去秦家酒會都帶了好幾次。」
時霧迷迷瞪瞪,猛地灌了好幾口酒。
「好啊,都喜歡許沉。」
他未婚夫喜歡,他親哥哥喜歡。
全他媽都喜歡這個私生子。
許沉就像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誰都無法掩蓋他越來越璀璨的光芒,誰都無法阻止他得到越來越多的欣賞和誇耀。
依照華國法律,婚生子和私生子是享受同等權力的。
一旦許沉被哥哥認回程家,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會被奪走!
憑什麼!
極度的嫉妒和憤恨使得這位小少爺越發扭曲陰暗。
他一定——要把許沉從高高的雲端拽下去。
【叮,恭喜解鎖主線惡毒劇情:誣陷許沉偷盜珠寶。】
「程哥,你可別是看上許沉。」
周陵憂心忡忡,他感覺最近時霧就像變了個人,酒也不喝了,煙也不抽了,還他媽天天晚上十點就關機睡覺,再沒泡過一次吧。
向來及時行樂的程哥居然過上了老年生活,徹底從良。
就跟許沉那種迂腐的三好學生似的。
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小弟立刻把名貴的雪茄也遞到時霧的嘴邊,「您和秦家那半吊子婚約是一回事,秦昀八成是對許沉有點意思,您沒必要為了一個許沉和秦哥杠上……」
原來這個時間點,許沉已經和秦昀好上了?!
原著里這時候他們不是只是互相欣賞的資助人和學生關係嗎。
「秦昀能看上許沉?」時霧叼著雪茄,讓人給他把前面那截利落地剪斷,「狗屁!許沉那出身,秦家繼承人怎麼能看上他,他連我都看不上!」
旁邊一群小弟「是是是」。
時霧一巴掌拍下一顆腦袋,「是你大爺!老子天下第一討人喜歡!」
小弟們苦哈哈著一張臉。
笑得十分勉強,「是……老大天下第一討人喜歡。」
周陵問,「程哥,這是好貨,您試試。」
時霧咕噥一聲,接過雪茄叼嘴上。
強忍著吸煙帶來的不適感,湊過腦袋去讓周陵給他點著了香煙頭。
還沒來得及吸一口氣,煙被扯下扔地上,踩滅了。
「我艹——」
時霧借著酒氣抬腦袋看看誰雄心豹子但搶他的煙,結果撞進一雙靜默的眼睛。
是許沉。
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
不對啊,不是門禁了嗎,他怎麼出來的?
時霧的破口大罵吞回肚子里。
大冬天,許沉穿著厚厚的灰白羽絨襖,額前細碎的頭髮在路燈投射下暈出一片陰影,看不清眼神,
好像些不悅,下顎綳得緊緊的。
還是一點壓迫感,時霧縮了縮脖子,有點心虛。
「程謹言,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了。」
「我就,抽……抽抽著玩兒……」
時霧撓了撓頭,酒氣上頭讓他說話有點遲緩,「你呢,這麼晚你怎麼在這。宿舍你還回得去嗎。」
許沉是爬窗翻牆出來的。
當然,這一點他沒有告訴時霧,他只說自己在圖書室看書看太晚了,錯過了門禁時間。
許沉掃了一眼時霧身後的那堆朋友,扶著時霧的胳膊將人帶走,「今天差不多了吧,就到這裡。」
周陵放下酒瓶,「你他媽算哪根——」
時霧一看有人要為難許沉,啪地一巴掌把他腦袋狠狠拍了下,大著舌頭,「怎麼說話,叫許哥!」
那一群小弟都傻了。
時霧站不穩,整個身體都架在他身上,吐息里有酒氣,有煙味。
許沉聞見了,眉頭緊皺,再掃視向那一群人時,眼神生冷。
「A大有門禁,以後,不要這麼晚找他。」
「還有,他身體不好,不能喝酒。」
那群紈絝們互相交換眼神:區區一個窮酸出身的貧困生,氣勢倒是能唬人。
周陵見時霧對許沉還挺依賴,眼神頓時不好看了,「程哥樂意和我們喝,你管得著嗎。」
剛剛悶下去那幾杯酒後勁大得很,時霧臉頰逐漸泛紅,腦子有點暈乎起來。
心臟處似乎傳來一點鈍痛,攪得他很不舒服,幾乎有點喘不上氣。
「程謹言,你明天早上還有課。」
許沉不跟那群所謂朋友說話,只喊時霧,「我帶你去睡覺。」
「什麼課啊,老子不上!要上你去上!」聽到上課兩個字,時霧彎腰就吐。
時霧踉踉蹌蹌地數落,好像有抱怨不完的話,周陵面色逐漸得意起來,伸手真要去接時霧過來,登時被許沉冰冷的視線剮了一眼。
結果時霧下一句就來,「要他媽的不是為了許沉,老子才不上課!」
幾個小弟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周陵臉色都變了,伸出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時霧腳下左腳拌右腳,許沉不扶著他手臂,乾脆將他腰摟住,禁錮在懷中。
小少爺喝不了酒。
可偏偏愛喝酒。
如果今天他不出來,時霧也打算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喝得這樣醉醺醺的,不省人事地被攙扶著去開房嗎。
許沉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