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番外之魔尊(下)

第163章 番外之魔尊(下)

笑話,他不足百歲就修鍊成魔,是萬年來最你年輕的天魔之尊。

他身具最有天賦的魔骨,誰能傷得到他。

魔尊冷笑一聲,「沒有。」

「不對。」小花仙很篤定地再聞了聞,「一定是很重的傷,傷及靈脈,雪茸才會把他的鹿茸都給你了。是不是你那時候傷太重,忘了。」

輕傷都不可能,更妄談什麼重傷。

魔尊眼底譏誚之色更重。

「如今的我,就算是清……」

他眼神驀然頓住。

四百年前,清衡的確傷過他。

小花仙擔憂地說道,「失去鹿茸對於小鹿的傷害很大的。尤其是未滿三百年的幼鹿,取下鹿茸無疑於剔骨之痛,是以死亡為代價的。」

死。

這個字剛剛出來的時候,魔尊的心中立刻震顫。

緩了片刻,才勉強冷靜下來,將袖中緊握的手放開。

不是他。

救他的,是三百年前法力高強的恩人。

那個時候,雪茸甚至都沒有出生,怎麼可能捨棄鹿茸救他。

可偏偏在這時候,無數的花靈見這位花仙成功和魔尊聊天後,紛紛聚集來,靠近他。

魔尊甚至一時間不明白,島上其他所有仙靈也好,魔物也罷,都對他的一身煞氣避之不及,偏偏這一小群,總是粘着他。

「你身上有小茸的味道,他成仙了嗎,去天上了嗎,所以才這麼久不來看我們嗎。」

「不會的,小茸哥哥不是這樣的人。不管去了天上地下,他都會念着我們。」

「他最喜歡我們,最喜歡蓬萊洲了。他說過,會帶我們回家的。」

花靈們嘰嘰喳喳地聊著天。

魔尊卻驀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花靈們尚未成仙,全靠仙氣認人。他們對魔尊如此親近,是因為自己的魔氣中,果真帶有一縷雪茸的仙氣嗎。

四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鹿茸可以治癒靈脈,修復丹元。」

「可鹿茸,就像樹葉一樣,沒有任何一隻仙鹿的鹿茸和別人一樣,全都是獨一無二的。」

小花仙也沒多說什麼,誠摯的目光看向魔尊。

「他把他最重要的東西給了尊上。」

「就算尊上不那麼喜歡他,請您……也看在這件事的份上,對他好一點,好嗎。」

***

魔尊開始認真地尋找雪茸。

一百年了,他始終將他看做欺騙自己的蠢笨小鹿,還是第一次這麼慌張。

小鹿會做靈露羹,小鹿和那個人很像。

他因為竊取蓬萊洲聖草而五感盡失,靈脈盡斷。

而鹿茸最大的作用,偏偏是治癒靈脈,修復魔丹。

這世上,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魔尊隱約感覺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關聯,可一時間,卻根本想不明白。

可是,在這一刻。

比起真相,另一句話更為沉重地不斷壓在他的心頭。

——失去鹿茸對於小鹿的傷害很大的。尤其是未滿三百年的幼鹿,取下鹿茸無疑於剔骨之痛,是以死亡為代價的。

死亡。

雪茸離開他的時候,還差半年才滿三百歲。

魔尊前往重淵海底,取來了千機鏡。一百年了,周圍能夠找出的和小鹿有關的東西不多,他只能將汲取來的些許靈法全都渡入夢盅,以及千機鏡,不惜耗費著巨大的法力再一次尋找著那隻笨鹿。

然而這次。

在夢盅和千機鏡的相互作用下,魔尊捧著夢盅,沒能找到那隻鹿的蹤跡。

卻在鏡子裏。

看到了虛無的鹿角。

如霧氣一般半透明,形狀綽約。

就在他頭頂的龍角後面。

比他的頭要大三四倍,精緻漂亮。

魔尊的眼神猛然間停住,瞳孔緩緩放大,伸出手去觸碰著鹿茸的位置,可是鏡子裏的手卻直接穿過虛無的鹿角。

與此同時,他的魔丹爆發出一縷微弱的仙力。

在鏡中,看起來如同墨池裏撈出一顆雪白珍珠,無比顯眼。

是鹿茸。

他身上,真的有鹿茸。

而且。

魔尊的眼睛驀然間一片通紅,雙手狠命地砸向鏡面——

他見過的。

這形狀,這光華。

是雪茸的。

啪嗒。

不自覺間,已經有一顆眼淚順着眼眶滑落。

不,不對。

這絕不可能。

***

魔尊抱着鏡面去往仙界要他們查探百年前的真相,可仙族卻拒絕了他的請求。魔尊正在長生殿策劃着要直接攻打仙族,用死亡和傷痛讓他們重新回憶起對魔族的恐懼,不敢再拒絕他的請求——

可滔天的魔氣影響到了他在蓬萊仙洲的心臟。

蓬萊仙洲下了傾盆暴雨,山河洶湧。

魔尊似乎察覺到什麼,一道身影消失在長生殿上。

轉瞬之間來到蓬萊仙洲。

雷雨驟停。

烏雲散開,日光照耀在他頭頂。

他甚至將洶湧的河水吸納走,再緩緩注入地下河,將被河水沖走的樹木恢復如初,將四下逃竄的生靈們重新安頓。

一直跟隨着他的隨從們都露出驚訝的眼神。

因為一言不合就要再一次掀起仙魔大戰的魔尊。

卻對一個小小的蓬萊仙洲,如此珍重。

一次小小的洪流都不忍它遭受。

將一切恢復如初后,魔尊眼神晦暗不明,對着身後的魔將道,「走。」

「去攻打仙界。」

剛一轉身,身形卻頓住。

蓬萊仙洲方才大雨傾盆,山體脫落,露出一副骸骨來。

雖然只見一隅,他卻一眼看出——

是鹿的骸骨。

魔尊猛然抬手,所有人都待在蓬萊仙洲上空,一動不動地跟隨着魔尊看向那一副看上去已經有些陳舊的枯骨。

是仙鹿。

仙骨體型稍小,可沒有鹿角,好生奇怪。

「雪……」

魔尊的聲音嘶啞,身形踉蹌,「……茸。」

什麼。

雪茸?

這不是魔尊百年前下過通緝令的那隻騙子仙鹿的名字嗎。

「尊上,他們已經抵達無妄河,是否要現在攻打——」

魔尊彷彿沒有聽見,落地時騰雲都不穩,趔趄兩步半蹲下,將泥土掃開一些,沾了一手的塵灰。

這骨頭埋在這裏,已有四百年了。

年紀,大約是三百歲還差一點。

差多少呢。

該不會是……差半年吧。

魔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扒著泥土,可動作卻越來越生猛,越來越急切,滿手的污泥都毫不在意。

——他說過,他喜歡您的。

——取下鹿茸無疑於剔骨之痛,是以死亡為代價的。

——他把他最重要的東西給了您,請您,一定要對他好一點。

他對他好嗎。

不,不好。

他對他下了追殺令,他將他關在牢獄中審問,他……

他不溫柔的。

為什麼雪茸要和小花靈們說他溫柔。

「尊上,您?」

「仙族中有沒有東西,是可以……」魔尊眼睛殷紅,他似乎終於明白過什麼,「可以逆轉時空的。」

「比如……將一個人,從,從三百年後,帶到三百年前。」

「有沒有,那種……東西。」

護法似乎意識到什麼,臉色也難看起來:「您是懷疑,四百年前的恩人,和百年前騙子——是,是一個人?」

「這,這也許得問仙族的人……」

不用問了。

不需要任何證據,不用追究他怎麼回去的。

話語問出口的那一瞬間。

魔尊已經想明白,就是他。

只有同一個人,可以讓他在那麼短時間的相處里,反覆愛上他兩次。

他的心。

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百年來,讓他又驚又怒,又思又念的那個人。

都是雪茸。

烏雲再一次遮住天空,瓢潑大雨落下,在屍骨旁,挖出了隨身的小絨布袋。

布袋子裏,裝着幾顆十色珠。

魔尊捧著那幾顆十色珠,驀然間,心口一片絞痛。

一口血直接噴出,灑在那枯骨之上。

原來是這樣啊。

「滾開。」

魔兵們面面相覷。

「你們吵到他了。」

護法見形勢不對,帶着一種魔兵先且從蓬萊仙洲離開。

只見魔尊抱着那堆枯骨,躺倒在地上,久久都失語,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他低着頭,似乎被雨水嗆到輕微咳嗽,抬起手,手腕擋住眼睛的方向,緊緊咬住了粘血的下唇。

也不知過了多久,雨水未停。

清衡自仙界而來,停在不遠處。

「滾開。」

魔尊的喉嚨如同吞了一把沙子,啞得不像話,失魂落魄。

清衡取出千機鏡,「你要看嗎。」

魔尊臉色蒼白。

一言不發。

清衡寒笑,「怎麼,魔尊大人,也有怕的一天。」

「不是打上仙界,也要知道當年的真相嗎,如今我把真相給你找來了,怎生又不看了。」

魔尊聲音更低沉幾分。

「滾出去。」

氣勢虛弱,看上如同死過一次一般,再無半點意氣風發的模樣。

清衡眉頭微蹙。

他手持天機鏡靠近,將鏡中一切重演。

「你這條命,是雪茸拿命換來的。」

「你的心臟才能救蓬萊仙洲。」清衡居高臨下,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不能死。」

魔尊緩緩吐出一口氣息,將身邊已經幻化成型的鹿身緊緊抱住,如同攥住着世間最後一點眷戀和活下去的念想。

「疼不疼。」

魔尊哽咽著,臉頰緊緊貼著不再有鹿角的頭頂,輕輕撫摸那曾經承受過剔骨之痛的地方,「我們小茸,疼不疼啊。」

就像是戀人之間旖旎的詢問。

可當他親吻過毫無氣息的小鹿頭頂時。

唇角都在發抖。

「我明明說過,會保護你的。」

「讓你這麼痛,對不起。」

魔尊緩緩起身,踉蹌兩步,頭頂漸生白髮。他接過清衡的千機鏡,在蓬萊仙洲的洞穴里,逼迫着自己看完了一切。

好似一夜之間,老了幾千歲。

可他得活着。

他活着,那顆心臟才能跳動,蓬萊仙洲才能繁茂。

他曾想過要給他心愛的人三界最珍貴的一切。

可是到頭來,卻是他奪走了這隻鹿

的所有。

這孩子本該無憂無慮的童年,本來仙氣瀰漫的故鄉,漫長無垠的生命。

全都奪走了。

「如果死在三百年前那個人,是我,就好了。」

聖草尚在,蓬萊仙洲不會滅亡。

你可以在你最愛的蓬萊仙洲上,無憂無慮地度過一生。

而不是從一出生起就顛沛流離。

吃不飽,穿不暖。

最後,還為這樣一個荒蕪的洲島,為了一個連自己心愛之人都認不出的蠢龍——

失去一切。

魔尊靠在那一具毫無生氣,卻始終光鮮漂亮的小鹿身上。

輕輕撫摸着他緊閉的眉眼。

他形同枯槁的手指順着小鹿的眉眼,劃過他鼻尖,托著那隻可愛的小鹿臉頰,宛如戀人間甜蜜無比的詢問。

手指一下一下順過小鹿的尾巴。

以前,他每次摸這裏,小鹿總是又害羞又激動的往他懷裏鑽。

看着不再有任何反應的心上人。

魔尊溫柔地問道。

「我把你的家還給你。」

「你可以把我的愛人,還給我嗎。」

可他知道。

他再得不到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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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炮灰手拿反派劇本[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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