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戰後
「殺了他！」
少校的聲嘶力竭的喊叫著，命令周圍士兵殺掉剛才那個敢偷襲他的混蛋，可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不對。
作為一名職業軍人，他雖然很少親上前線與敵軍拼殺，但跟在將軍身旁耳濡目染，基本的軍事素養還是有的。
這時候目標已經混入人群，方才的命令只會讓士兵們無所適從，製造混亂。
果然，聽到他的命令后，台下原本整齊的隊伍立時像炸了鍋，好似平靜的水面沸騰起來。
前方正與芬尼爾眾人戰鬥的烈焰軍士氣又是一挫，在到處響起的「上校已死」的恐慌聲中，不少人紛紛丟掉武器，轉身拔腿就跑。
「擦！」
芬尼爾閃過一柄層面看過來得到，身體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對面軍官臉上亢奮的長刀高舉，準備將他一擊斃命，拿下這個軍功。
突然，他猙獰的面容一僵，難以置信的看著胸口露出的半截劍刃，身軀也像抽幹了氣體似的癱軟在地。
海瑟薇疲憊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此刻女孩兒渾身沾滿鮮血和草屑，顯然曾在地上摔倒過。
美麗的臉蛋上還殘留著血漬，不知是敵人還是自己的。
此時的她像是要故意表示出自己狀態還好，逞強似的說道：
「弟弟，我又救你一次。」
幾近力竭的芬尼爾顧不上她的調侃，用半個身子的重量一隻手拄刀站起，張目張望。
敵人陣地後方的騷動，同時瑞貝卡已經率領家族護衛殺進敵軍中軍。
女孩兒高坐在馬上，一手執韁，一手持劍向前虛指，說不出的英姿颯爽。
「敵將已死！
念爾等皆是被亂黨蠱惑，我以納賽爾家族長女瑞貝卡.馮布勞恩.納賽爾之名宣誓，今日之事，只誅首惡，其餘人等，放下武器者免死。」
管家卡特見狀，曾經也是沙場宿將的他不用小姐指示，立刻明白自己該做什麼。
他收攏部隊，命令護衛們像擴音器一樣反覆重複著自家小姐的話。
「只誅首惡，放下武器者免死！」
「只誅首惡，放下武器者免死！」
後方看到這一幕的少校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氣的眼冒金星。
「誰死了？誰死了？別信那些鬼話，我活的好好的呢！」
可惜他的聲音很快就被混亂的人群淹沒，除了身旁和他一樣驚慌失措的親信，沒人聽到他的話。
戰鬥最前線的士兵在猶豫中放下手中刀劍，弓箭手也停止彎弓，把箭頭垂下指向地面。
大局已定！
芬尼爾心中好似放下一座巨石，誰知剛輕鬆下來，身上積攢的疲憊和傷痛就如潮水般將他淹沒，再也支撐不住，竟直接在戰場中央萎倒在地。
端坐馬上，視線一刻也沒離開過他這邊的莫妮卡小姐心神一震，卻又強壓下衝過去的衝動，繼續指揮。
「肯特，收繳他們的武器，所有士兵打亂編製，互相綁縛雙手跪在路邊。
軍官全部單獨關押
再派一隊人，抓住那少校……死活不論！」
肯特躬身領命，他識趣的沒問自己追捕首惡，大小姐幹什麼，因為他已經看到自家大小姐毫無淑女姿態的倉皇下馬，慌亂奔向那小子的方向。
心想自家小姐機智和謀略都出類拔萃，怎麼就喜歡上那小子，他到底哪點兒好了？
腦海中不覺浮現出之前芬尼爾奮不顧身的帶頭衝鋒，掩護自家小姐的情形，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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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你沒事兒吧，教主！」
唉，拍在我臉上的大手好肥啊，這一定是德拉尼會長。
「芬尼爾，快醒醒，你再不醒過來，我就用刀柄捅你菊花！」
豪放的女聲，不用說，一定是海瑟薇那個母老虎。
他心中愈發焦急，掙扎著想張開眼睛，卻好像有種粘稠的力量沾在上面，讓他使不出力來。
終於，一個聲音如柔美的清泉在耳邊流過。
芬尼爾的眼睛上的沉重感逐漸消失，終於可以自然的睜開。
入眼是一個簡陋又有點熟悉的卧室，身上的被褥怎麼這麼厚？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了。
他本能的想要抬手，把被子扯開一點，不成想驚動某一個趴在他身上的嬌軀。
「嗯……」
一聲透著睏倦，卻偏偏十分甜美的聲音響起。
一個因靠的太近而顯得大大圓圓的大臉蛋佔據了他全部視野。
「莫……莫妮卡？」
雙眼通紅的像兔子似的莫妮卡抽著鼻子，俏臉上淚痕未消，看向芬尼爾的雙眼中蘊含濃濃驚喜。
她檀口微張，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又似乎想到什麼，閉上了嘴唇，只用一雙美目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少年。
「莫妮卡」
芬尼爾艱難的動了動，裹在被子里的身子像個大粽子似的扭動一下，無聲提示少女。
「你壓住我了。」
「啊！」
一抹醉人的酡紅色浮現在少女玉面上，像最上等的骨瓷一樣細膩優美。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手忙腳亂以手支床爬起來，卻又不小心按到某處傷口，疼得芬尼爾直吸氣。
好一會兒，雙方平復完心情，終於能好好交流，也讓芬尼爾了解此時的情況。
隨著莫妮卡細細的講解，芬尼爾很快弄明白了當時的情況。
赤焰軍團在戰場上顯露敗績，開始投降之際，戰況並沒有預想中那麼一面倒，迅速結束。
這畢竟是帝國皇帝直屬的正規軍，在將軍帶領下南征北戰下，打過不少惡仗，不會因為這點傷亡就這麼快崩潰。
最主要原因還是缺少主心骨，軍中高層原本就心思各異，對將軍遇害一事疑慮匆匆，少校這個人只是個將軍身邊的參將，只不過據說出身顯赫，隱約和京中權貴們交往密切，讓不少人有了攀附之心。
其實與那些真正從底層爬上來的軍官們很不對付。而這群人又正好是軍中戰鬥力的中堅力量。
他們最開始時一時慌亂，失了將軍這個主心骨，又被少校這廝言語挾持，才被迫臨時聽從他。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傢伙得志便猖狂，膽大包天，竟然對納賽爾家族的大小姐下手，徹底讓軍中的中堅軍官們下定決心，臨陣倒戈。
不然別看當時莫妮卡多麼指揮若定，要想憑他們那點兒人馬就擊敗人數眾多的赤焰軍團，也太兒戲了。
戰鬥結束后所有人撤回鎮子中尋找醫師救治，俘虜捆縛雙手分開關押，同時命令安排騎兵小隊往來巡邏，防備可能的襲擊。
聽到這裡的芬尼爾一邊驚嘆著少女心思如發，一邊點頭。
這就說的通了。
「少校那傢伙呢，抓住他了嗎？」
莫妮卡有些慚愧的低下頭，低聲說道
「可惜，沒有。
那人狡猾的很，提前帶著自己嫡系搶了軍團的馬匹后逃了，我們對這片兒地形不熟，讓他們跑了。」
少女越說聲音越低，低著頭不敢看芬尼爾的眼睛，像是犯錯後面對老師的小學生一樣，全然沒了之前在戰場上的氣勢。
「沒關係，我們能活下來已經是僥倖了。」
芬尼爾當然不能苛責少女，他還沒糊塗到這種程度。
「其他人呢？德拉尼會長，海瑟薇他們……」
「你放心，萬幸，他們都只是受了皮外傷，只有你叔叔衝鋒太快，從馬背上摔下來傷了腿，不過已經讓鎮子里醫生看過，修養一段時間就行。」
誰知芬尼爾略一沉吟，直接拒絕了她。
「不，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他掙扎著在莫妮卡幫忙下坐了起來，對少女說道。
「麻煩你呼喚大家過來。
若我所料不差，我們必須即可行動起來。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