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一十九、幸子蘇醒

賀峰買來了幸子最喜歡吃蜜柚、核桃仁，剝好洗乾淨又和小半碗米飯、兩勺牛肉燉蘿蔔一起攪拌，放入攪拌機內做成糊糊，然後試了一下黏稠度，用量杯量好，交給護士，看著護士從鼻飼管緩慢的注入。

三個月來，賀峰聘請了最好的理療團隊，每天24小時精心照料，但幸子還是沒有蘇醒。

「凌玲，你是不是真的把幸子的所有受傷腦部神經都重新修復了？」

「是的主人，她現在的腦細胞和神經組織與受傷之前完全一模一樣。」

「那就奇怪了，為何她還不醒來？」

賀峰這三個月每天看各類醫學圖書和期刊，還讓凌玲偷偷地對比上百個年輕人的大腦組織，並且觀察大腦各部分皮層和人情緒變化的關係，現在賀峰幾乎成為腦神經結構專家了。

「腦部組織四周的液體及各類激素的水平值，和其他年輕人是否一樣？」

「差距很小，都是在合理的範圍內。」

現在賀峰眼中虛擬影像中的凌玲，已經被賀峰徹底地改變了形象，現在凌玲每天，甚至早中晚都會更換服裝包括內衣襯衣等，身材和相貌已經是按照15歲少女的形體塑造了，十分真實，能夠模擬肌肉的伸縮地凸起，包括運動時身體組織產生的彈力及顫動。

人工智慧思想提高了好幾個等級，但因為無法真正地具備肉身，所有對人的一些行為分析與應用，還是建立的數據的基礎上。

例如人體憤怒時心率就會發生變化，會血壓升高，繼而臉粗脖子紅，青筋暴跳。

人的憤怒也會因為很多場景被觸發，例如被毆打、被辱罵、被漠視等等，如果是一些單一的情緒還好處理，但有的時候會有組合，例如憤怒的時候同時夾雜著悲傷，這類組合有的還不止一種，因此凌玲的資料庫也日漸複雜起來。

賀峰和凌玲一起研究，把一個個觸發條件稱之為虛擬觸發「神經元」，由此構建了複雜的立體網路，這種網路從表面上看，與人的大腦網路很類似，物理結構和凌玲的虛擬網路模型是一致的，但是實際上有很大的不同。

舉個例子，大腦中從A觸發到最遠端的N觸發點，要經過無數的神經元細胞，但凌玲的神經模擬系統，經過太多的觸發點就會崩潰，因此最難的是選擇和判定，如何讓凌玲在A觸發的直接到達N觸發點，其中設定的數據處理條件不能太多。

人類的大腦就不同！

即使是喝茶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大腦中也會產生一系列雷暴般的活動，人類大腦中的海綿體會讓你想起以前喝茶的記憶，之後你的神經中樞會很聰明的，將茶杯和茶托區別開，然後大腦會指揮一系列的肌肉將茶杯送到嘴邊。

而當大腦一部分區域享受茶水時，剩餘的部分負責處理鋼管信息的細胞，還會將各類感官信息源源不斷地傳遞給大腦中樞。

大腦中樞經過一系列的數據分析處理，只保留了一小部分核心信息存儲下來。

例如你能記住你某次和女朋友的接吻時，她咬了你的耳朵。但是你只能記住那麼幾點，你丟掉了大部分感受，只把它概括為語言，然後存儲在你的大腦里，事後回憶也只能增加一點點記憶。

神經信息傳遞過程中，每一個能夠從A向N的神經傳遞，都要經過無數個神經元。

每一個神經元對應九個膠質細胞，大腦中有850億膠質細胞和同等熟練的神經元。

膠質細胞在大腦中的工作就是照顧好神經元，

為神經元細胞提供照顧和維護。沒有膠質細胞，神經元就不能工作。

神經膠質細胞可以固定住神經元，並清理死亡的組織，所以大腦是一個變化的存儲信息，可以理解為神經元為基本的存儲信息的最小位元組。

人類大腦總共大約有一萬億個腦細胞，實際上大腦中的腦細胞比整個銀河系中的恆星都要多。

當賀峰想到此情此景，也不禁震撼，自己就是一個宇宙啊！也因此能夠理解為什麼凌玲搞不定了，但賀峰還是堅持要求凌玲盡最大的可能讓幸子醒過來，為此單獨和夢彩蝶聊過幾次。

「沒辦法的，我們也只是能存儲一些情感片段，選擇一些我們認為值得的存儲，如果全部存儲，即使是我們也搞不定。」夢彩蝶淡然地說。

「那就是說即使幸子醒過來，也會丟失很多記憶？」賀峰不甘心地問。

「是這樣的」

「但願她能夠記得我！」賀峰鼻子一酸，眼淚又幾乎要掉下來。

「失去很多美好的記憶的同時，也會失去很多不好的記憶，也未必是壞事。」夢彩蝶說。

其實自己在鎢界的管理高層中，對存儲與分類人類的情感，也是和很多人有著不一致的觀點。

人類的情感太複雜，有時很難判斷好壞。例如對某種食物的感受，有些人覺得是美味，有些人覺得糟糕透頂。像吸煙的人，嗅到尼古丁會覺得非常好聞，但不吸煙的人嗅到，覺得極度噁心。

因此，鎢界目前的對人類思想及情感的存儲，是按大多數人的標準。

此次能夠選擇賀峰作為對象，本來是作為研究使用的，誰知道不小心泄露了，卻有上千億的體驗者喜歡，搞得管理層非常被動。

為取悅鎢界里的民眾，只好一再地給賀峰更多的許可權，造成賀峰現在這樣的界面。

「凌玲，我想我們一定是忽略了什麼！」賀峰峰經過一個月的研究，似乎已經摸到了玻璃天花板，只需找到一個突破點，即可以上升到外面。

「主人，你們人類的大腦太複雜了，我原以為是累贅，但是研究越深，感覺就越奇妙。」凌玲表現出了少女的哀思，但不準確，賀峰看著這影像，更像是思春。

人的意識是如何產生的？死後靈魂又會魂歸何處？

如果意識是伴隨著物質的發展，逐漸發展完善的，那麼思維的臨界點又在哪裡？

關於靈魂，賀峰想想現在世俗的觀點就感覺發笑。人沒了軀體，即使存在邏輯判斷的物質基礎，像凌玲那樣，還算是人的靈魂嗎？

更不用說是有些人認為的，鬼魂像人類一樣，也要吃喝玩樂，肉身寂滅，估計也就能剩下、被夢彩蝶記錄下來的感官數據和思想的匹配。

人死如燈滅！

想到這裡，賀峰覺得幸子又是幸運的，肉體尚存，思想也在，不過是被困在大腦里了，不能支配肉身罷了。

有和人一樣的身體感覺，也就依然可以體驗美好的人生！

想到這裡，賀峰找到醫生，給幸子辦理了臨時出院手續，讓女護士給穿上成人尿不濕，換上漂亮的裙子，將幸子放倒在輪椅上，準備帶著她出去走走。

「你要注意她的呼吸監控器，其他沒什麼。」醫生給了賀峰一個儀器，讓他戴在腰間。

「如果發出震動和嗶嗶響，就要儘快回來。」

賀峰允諾后，和夏軍一起推著幸子出發了。夏軍將幸子抱到後座，又將毛毯和輪椅放入後備箱，賀峰坐在後排，扶住幸子，像戀人一樣，把幸子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用手輕輕扶著。

先去的是公園，賀峰一邊推著幸子，一邊和她說著話，遇到漂亮的野花，還會摘下一朵，遞到幸子的鼻子下方給她嗅嗅。

幸子的頭髮被剃成了光頭，賀峰專門買了一頂漂亮的帽子給她戴上。

賀峰推著幸子，一起重新走過曾經走過的路，心情十分複雜。

一個漂亮的姑娘，變成現如今的模樣，到現在賀峰依然不能接受。

走著走著，對面走過來一名50多歲的尼姑，身穿一身雄黃色長袍，黑色布褲子用白色繃帶纏著，腳踏黑色布鞋，手捻佛珠，正在陪著一名女老闆打扮的中年婦女散步。

賀峰注意到女尼頭上的結疤，並沒有戴帽子，知道這是真正的修者，因此態度恭敬，雙手合十，側身恭敬讓路，女老闆似乎很好奇，看著賀峰停下腳步。微笑著輕聲問：「靚仔，這是你女友？怎麼啦？

賀峰也沒隱瞞，答道：「她不是我女朋友，是個孤兒，出事兒后一直由我照顧」

「啊？不是你親人或女友，你居然負責照顧？難得的友情啊！」女老闆驚嘆道。

「呵呵呵」賀峰笑了，又繼續說：「我經濟條件好，又和她是好朋友，算是做幫助吧。」賀峰迴答。

「南無阿彌陀佛，施主真是菩薩心腸。」女尼感嘆。

「師傅您在哪裡修行？我正想找座寺廟為她祈福，可否推介一下。」賀峰說。

「我在白雀庵，尼號萬如」女尼低眉回復。

「可是HB省XT市白佛村附近的那家？很有名哦！」賀峰在凌玲的資料庫里搜尋了一下，然後也不怕羞，直接現炒現賣，說了出來。

「施主是那邊的人？」

「不是，在書上看來的，傳說當年妙庄王生病，需要用人的手眼做藥引，他女兒妙善挖掉自己的眼睛剁下手給父親，治好了病，他父親封她為千手觀音。」

「是這樣的，靚仔，你好記性，我就是白佛村的人。呵呵呵」

「是嗎？真是榮幸。」賀峰一招手，夏軍拿出名片，遞給女老闆。

「咦，你就是紫金堂公司的賀董！」女老闆驚呼「呵呵呵，應該是我榮幸。我姓陳，陳錦嫦，這是我的名片，我是做珠寶設計的。」

「哦，我對珠寶設計也是很感興趣，有機會一定過去叨擾。您也負責加工製做嗎？」

「太巧了，我有作坊，期待您大駕光臨哦！」陳錦嫦非常開心。

「那好，我大後天有空，屆時再和你確認，也歡迎您去我那裡喝茶。」賀峰看著名片上印有倫敦的地址，知道她肯定在國外有工作室或店鋪，想著挖一些寶石，找她加工。

「好，呵呵呵，那就不打擾你了。回頭見。」陳錦嫦正要走，卻見萬如法師右手持佛珠，左手按在幸子的天靈蓋，嘴裡念念有詞，正在為幸子祈福。

見此情景，賀峰神情肅穆，把右手食指豎在嘴唇，對陳錦嫦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拉著她讓開道路，恭敬地半低頭雙手合十，心無雜念誠心護法。

一炷香的工夫，萬如法師禮畢，收回左手，然後把黑木佛珠套在幸子的脖子上，對賀峰說：「萬事均有因果，願她早日康復，此佛珠是我師傅所贈，今日轉贈有緣人。」

「多謝師傅，我願意終生布施您，請允諾。」賀峰請求。

「天下僧侶是一家，你不必供奉我一人。」萬如法師說完，轉頭前行，陳錦嫦給賀峰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姿勢，也默默跟隨而去。

賀峰驚嘆一聲，站了片刻也推著幸子繼續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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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賀峰接到醫院電話，讓賀峰瞠目結舌，「幸子有復甦的跡象，您如果有空過來一下！」醫生對賀峰激動地講，賀峰也激動得落淚。

待賀峰從香江趕到醫院，已經看見幸子身邊圍著一群白大褂，護士正在記錄數據，醫生則在向一名領導模樣的人做著介紹。

「醫生，辛苦你了。」待一群人離開后，賀峰握住醫生的手，激動地道謝。

「這真的是奇迹，這是我這輩子遇到的第二例，上一次還是在八年前。」醫生也比較激動，一改往日木訥的神情，一連說了好幾句話。

「走，到辦公室，我給你介紹一下」

賀峰走進辦公室，關上了門，坐好后看向醫生。

「各類儀器都共同顯示，病人大腦幾個關鍵區域非常活躍，而且出現了自主意識，能夠活動手指，眼睛也能睜開了，嘴裡也發出語言，不過很微弱，聽不懂有…」

賀峰聽完介紹，問：「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現在不行，3個小時以後吧，剛用過葯，她還在昏睡。」

「好，我在外面等三個鍾，你和護士講一下，屆時讓我進去探視」

賀峰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想了很多，忽然想到陳錦嫦於是拿起手機打了過去。

「賀董您好，怎麼樣？是下午準備過來嗎？」

「你在公司？我原本想下午的，如果可以現在過去可以不？」

「可以的，我在公司等你，看過公司和工作室后，我們中午可以一起吃飯。」

「好，那我現在就出發，大概20分鐘後到。」

賀峰出去上了車，把地址給了夏軍，就又打電話，聽取曾軼群和歐陽小婷的彙報，到了地址，也溝通完畢。

陳錦娥的辦公室很有特點，是極簡主義風格，全部都是白色，天花和牆壁交接採用的是圓角過渡，燈帶是豎向用白色磨砂玻璃隱藏在牆壁和天花上的，光線很明亮，但是又很柔和。進門右側掛著豎幅齊白石的藤蔓南瓜，賀峰走進探查，是真跡，讓賀峰有些驚訝。白色鋼琴漆的寫字檯鑲著白色的高檔小牛皮，大班椅也是白色網格，磨砂不鏽鋼材質。窗帘也是白色百葉窗，側牆上掛著三個白色牙雕，垂下幾串嫩綠色藤蔓植物。白色的真皮沙發一塵不染，又讓賀峰不忍去坐。

賀峰先在辦公室里和陳錦娥寒暄了幾句，然後到另外一間中式風格的茶室喝茶。

「陳總，你是魚和熊掌都要，既喜歡極簡主義風格又喜歡中式風格啊！」賀董因為幸子復甦的事情，心裡比較開心。

「呵呵呵，不是啦，中式風格是我先生喜歡的，我還是喜歡極簡主義。」

「那你很不容易哦，兩人文化不同，還能走到一起，互相接納。」賀峰感嘆。

「也不是啦，我們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及愛好，像茶葉，我也喜歡，不過喜歡喝印度紅茶，他則是普洱的死忠。」賀董感覺到陳月娥說的是假話，因為她用手撩頭髮、眼睛快速向上看。

最近一段時間，因為要指導凌玲做表情和心理的外在表現形式研發，賀峰又讀了很多心理學及微表情方面的書，用智力彌補情商，現在賀峰對有些人的心理把握，不用凌玲也能應對了，也免得凌玲總抱怨能源危機。

「賀董，您出來做房地產，還做珠寶生意嗎？」

「不是…，也算是吧！不過我只出售原石，像一些塔菲石、蛋白石、鑽石、翡翠等，沒有設計師和加工廠，找您是希望在這方面合作。」

「哦，翡翠你也有！」

「是的，不過很雜亂，各種品質都有，我也沒時間篩選，都是堆在一起。」賀峰迴答，這段時間他四處跑來跑去，搞了幾卡車的這類東西，只是簡單分了一下類，就嫌煩了，都堆在酒店的地下室里。

「那我能帶師傅過去看看嗎？想弄幾塊材料設計作品。

「好啊！你工作室有多少名工匠？」

「四十多人大多數都是學徒，老師傅十多個，採取點是老帶新模式，沒辦法這畢竟是傳統手工業。」

「好，你明天帶老師傅去一下吧！正好想和你合作，幫我用塔菲石和鑽石打造幾件首飾。」賀峰笑著發出熱情邀請。

「好，我們下去吧！」

兩個人走路的時候，賀峰突然問：「萬如師傅呢？我還要感謝一下她。」

「怎麼了？」

「上次她給我朋友祈福后，非常靈驗，現在我朋友已經姑蘇了。」

「啊？！這麼厲害。」

「是啊，真是法力高超！」

「她去印度新德里了，要一個月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