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暗牢獄

流淌著鮮血的手臂，燒焦的脖子，不斷掙扎的軀體，沾濕血液的衣物。

路封從沒想過自己會如此的凄慘，哪怕是面對一群變異體他依舊可以從容不迫，安全從中穿梭而過。

然而現在，腐屍的手臂上傳來的力量使得他連呼吸都異常困難，被掐住脖子的路封咳著血，長時間的血液流失身體也開始發冷發寒，眼中是神采越發暗淡，彷彿下一刻就要死在這裡。

小白倒在遠處瑕疵欲裂，它很想立馬回到路封的身旁繼續和他作戰。

但是剛才腐屍的反擊一下就讓滿狀態的它打回原形，血染的地面上動彈不得。

掐著路封的腐屍手臂微微閃爍，平靜流淌的河面捲起一片漣漪，噗呲一下，一個圓形物體從河底衝天而起，下一刻便抵達它身旁。

路封暗淡的眼神瞧了一眼，隨之而來的刺激使他的瞳孔放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它不是已經被我攪成爛糊了嗎？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他睜大眼睛嘶吼道，接受不了現實的他低垂著腦袋，冷冷的朝著腐屍嘶啞的笑道：「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怎麼可能打得過我，這就是一片虛假的世界！」

「對，我還沒有找到父親，母親還等著我去救呢，你們一群虛假的東西，我怎麼能敗在你們手中。」

此刻路封彷彿失了智，眼神通紅，精神波動極為劇烈。

小白見到他這樣，心中頓時著急起來。

在它記憶中，災變開始的時候出現了眾多精神病患者，很多都是因為受不了現實生活的壓力，加上日全食的影響下，精神逐漸混亂，控制不了自身行為。

在世界災難開始前，也是他們最先掀起暴動，他們毫無目，心中只有無盡的破壞欲。

難道路封也要變成那樣無意識的怪物嗎？

「喵嗚~」

心中的急切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沒有任何作用，唯有喚醒他即將沉寂的意識才行。

紅眼的路封根本就沒有聽到小白的呼喚，只沉靜在自身的世界中。

流淌的著鮮血手臂發力，但是刺在上面的指尖沒有一絲動搖，甚至乎面對著他的反抗加大了力度。

路封咳著嗽，嘴角流著血，不顧一切想要擺脫那隻手臂的鉗制。

劇烈的掙紮下，手臂上的肌肉段段撕裂開來，溫熱的血液飈濺在臉上，混雜著那張不顧一切瘋狂的臉，有一種說不出的悲烈感。

腐屍那張恢復原狀的頭顱中，空洞的眼眶中燃燒著的火焰抖動，好似在嘲笑眼前的『無能者』。

精神本就有些異常的路封察覺到這隻嘲笑『弱者』的眼神時，心中的情緒瞬間被燃爆。

「死，都給我死！」

嘶吼著的路封奮力一撕，染紅的雙臂血肉頓時缺失一大塊，脖子上也被撕去了一塊，上面還不斷冒出血液。

腐屍看著手中殘留的血肉，頓了一下。

它竟沒想到路封如此剛烈，能從這種必死的局面掙脫出去，但是對於他來說也是小事罷了。

眼眶中抖動的火焰頓時熊熊燃燒起來，唯一的一隻手臂微抬，遠處浮空的小骷髏頭受到牽引匯聚到腐屍身邊，它發白浮腫的手掌一握，圍繞在身旁的骷髏頭霎時破碎，重新匯聚成一團黑霧。

黑霧的底端環繞交斥緩慢形成一支短棍，上面布滿雜亂的頭髮絲，還帶有些許骨渣子。

頂部則形成了一個路封極其熟悉的頭顱，與腐屍回歸身體的頭顱一般無二，

上面依舊燃燒著淡黃色火焰，唯獨缺少腐肉。

兩者合二為一，被腐屍抓在手中。

向地下輕輕一跺，無形衝擊波席捲著地面的泥沙，以它為中心朝四周擴散而去。

身受重傷的路封被掃中，最後支撐身體的力量彷彿被它帶走一般，頓時單膝跪地低垂著腦袋，此景好似在向腐尸臣服。

「啊~咳，給我死啊！」

瘋癲的路封接受不了他跪在地上的事實，嘴裡不斷嘶吼著。

腐屍沒有理會他，隨後僅剩的一隻手握住骷髏權杖的頭顱，微微一按，骷髏頭的下巴微張，短時內發出震耳欲聾的慘叫聲。

慘叫聲中混雜不同的音線。

老人，小孩，青年……也不知道這具腐屍到底殺害了多少人。

骷髏權杖發出來陣陣波紋狀的慘叫聲遠比腐屍強悍。

一瞬間，跪在地上的路封以及倒在地上的小白被這聲波衝擊的腦袋一陣空白，旋即兩眼一翻昏死在地上。

腐屍拿著權杖，朝著路封倒在地上的身體走去，彷彿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它。

哪怕是和它對拼的小白都不在意，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帶著破爛斗笠的青年身上。

面對一動不動的路封，腐屍毫不費力的再度掐起他的脖子，將她舉在半空，身上的血液順著鞋尖滴落在地上。

一直被血液所沾染的漆黑項鏈發生了微微變化。

將腐屍也沒有發現這細小的變化。

它身上散發著褐色陰邪氣，形成大小不一的觸手在路封的身上摸索，在搜尋著對自身非常重要的東西。

就在腐屍摸索的途中，一道漆黑的鎖鏈便朝著它的身軀捆來，毫無察覺的腐屍就被捆成一個圓團，手上的權杖也被死死的捆在它的身旁。

捆得結實的腐屍這才反應過來，拿著權杖的手激發骷髏頭髮動音波。

但是這音波對於鎖鏈來說完全沒有用，反而激活后鎖鏈收縮的更緊了，權杖所散發的陰邪氣反而被鎖鏈所吸收，壯大自身。

見到權杖沒有，反而被削弱，腐屍很奇異的漏出了慌張的表情。

這一刻它宛如當初路封被他掐住脖子掙扎的樣子，在鎖鏈的束縛下不斷扭動著身軀，鎖鏈可不會因此放過它，緊緊的牽拉著到倒下的路封面前。

倒在地上的路封手指動了動。

難道他還有力氣站起來？

無可奈何的腐屍見到這一幕，如果能說話的話肯定會冒出這一句話。

不過路封並沒有起身，而是他的衣物在鼓動，帶動著他的手指稍微動了一下，隨即路封趴在地面上的軀體陡然翻了一個身，四肢呈大字仰望天空。

胸口中一片深邃的黑幕席捲而來，黑幕中帶著點點星光，但是外界是白天，怎麼可能出現星光？

下一刻，黑幕囊括住路封以及捆綁住的腐屍。

深邃的黑幕中間，一顆眼珠大小的黑色珠子浮在半空，它的周圍有著一股強大的引力，只要是在這片黑幕範圍之內都能感受到。

剛出現的黑珠所產生的引力不並不是很大，只要是稍微的用力即可掙脫。

但是一個倒地不起，一個被捆成一個球，看來是逃不脫了。

身處在黑暗中的一人一鬼漸漸的感受到引力逐漸加強，黑珠沒入引力中心地帶，一剎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它的消失還帶動黑幕中的一系列變化。

黑幕中的點點星光跟隨著引力，圍繞著逐漸進入漩渦周圍，它們按照一定的軌跡均勻散布在四周，而行動的軌跡則勾列出一道『星門』，中間的漩渦夢幻而深邃。

毫無疑問，構成好的『星門』將一人一鬼吸入其中。

外界籠罩著的半圓形護罩破碎，一切如往常一樣，唯獨少了一人一鬼。

……

黑珠空間

一棟巨大的建築浮現在眼前，周圍空間中漂浮著一團團雲霧，裡面還帶著點點星光。

建築的正面，大門敞開，門前的燈籠散發著黑光，也不知道是雲霧裡的星光照亮地面，還是燈籠中的黑光。

「咳咳咳~」

此刻大門外趴著一道戴著斗笠人影，他趴著的手臂微微彎曲，費勁的撐著地面，口中還咳出帶血的破碎器臟，身上還沾染著點點血跡，原來是——路封。

他捂著頭看向四周，以黑色為基調的空間散布著雲霧，點綴著微微星光，宛如身處在星空般。

「我是死了嗎？這裡又是哪裡，腐屍怎麼不見了？」

才清醒的路封有些懵逼，明明必死的局現在到了這個詭異的地方，難不成又進入一個虛幻空間？

他摸了摸身旁，水果刀沒摸到反倒摸到了一條鐵鏈。

拿起手中的鐵鏈湊到眼前，摸著下巴滿臉疑惑的道：「狗鏈子？我又沒養狗，給我條貓鏈子還差不多。」說著腦中便浮現小白的身影。

「對了，還沒看見小白呢。」

路封抓著『狗鏈子』起身四處張望，但周圍除了黑色還是黑色，完全沒有小白的身影。

「算了，反正它福大命大，哪怕是我死了它都不可能出事。先看看來到什麼地方了，自從災變開始，各種奇葩的東西都浮出水面。」路封甩著手中的鏈子，無語道。

放眼望去，這片地方就只有一個巨大的建築，還有一條羊腸小道，其餘的地方全部被濃重的黑霧所籠罩，根本無法看到裡面的情景。

巨大的建築有點像古代西歐的城堡，其佔地面積目測有一平方千米，每道窗戶的正上方都掛著一盞煤油燈。

路封才不在意這些，既然沒有刀了，鐵鏈也能將就。

將手中的鏈條挽成幾圈掛在手臂上，就在擺弄時，他注意到了奇怪的一點。

「咦，手上的傷什麼時候恢復了？」

雖然當時有點失智，但是依舊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明明如此重的傷現在頃刻間就恢復，簡直不可思議。

他甩了甩腦袋，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弄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才是正事，

敞開的大門，路封沒有絲毫的阻礙便踏入其中。

「嘭」

警惕的路封轉頭望去，身後的大門在他進來的一剎那緊緊關閉，他也不是很在意，畢竟現在連自己是生是死都不清楚，著也讓他的膽量大增。

外面只能看見一片黑暗的大門，進入裡面后才發現新的天地。

佔地一平方千米的古堡，沒想到進來這裡后只有一條直直的走廊，路封還幻想著裡面應該寬敞宏大，起碼他也只是在手機上見過。

不過這條走廊並不簡單，地上有著幾灘血跡一直延伸到走廊深處的黑暗中。漆黑的走廊中燈光暗淡，甚至有些年久失修的燈遵循一定間隔閃爍。

「這地方還有點意思哈，大門裝燈籠，窗外裝煤油燈，城堡內竟然是電燈。」路封摸著下巴道。

不僅如此，走廊兩側還均勻分佈著一間間房間，每一間房屋上都有著自身的編號，比如靠近路封的這一間的編號是『001』。

除此之外，門的正中央還掛著一個展示框，展示框上方留有一道小窗口，但是只能容納一張臉在那裡觀察。

這樣的布置，如果在現實世界中可能只有監獄會這樣做了，只不過這裡多一個展示框。

路封走到離自身最近的一道房間門口，門框上寫著『001』的號牌。

走廊上的燈光照射在他的頭頂，身後浮現出三道搖搖晃晃的影子，彷彿有著自我意識，甚是詭異。

路封盯著面前的房門，用手推了推，緊閉的大門並沒有打開，好似缺少某些許可權。

既然打不開，他將視線放在門上的展示框上。

見到眼前的物品，路封瞳孔陡縮，一個荒繆的念頭浮上心間。

「腐屍手上的骷髏頭權杖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說……」他瞬間跑到房門前的小窗口上，沾著血液臉貼在上面，努力想要看清裡面的東西。

但是房間內一切都漆黑如墨，一絲光芒都沒有，唯有走廊的燈光透過窗口照射進去。

「是……我想多了嗎？」

緊貼窗戶的路封鬆開了趴在門上的雙手，臉上充滿著遺憾。

就在他準備離開這裡，繼續往下面的房間走去時，房門『嘭』的一聲巨響再次吸引他的注意力。

只見一張頭上布滿水草樣式的頭髮，面部的皮膚被河水泡的發白髮脹，上面還吊著一大塊臉皮，兩個眼眶中只有一隻眼睛，另一個則流淌著黑色血液的頭顱抵在小窗口。

嘴中還不斷朝著路封嘶吼著。

路封雖然聽不懂它在叫什麼，但是能清晰感受到它身上所傳來的不甘心。

腐屍撞擊房門的動靜很大，連帶著這一片的電燈都有些忽亮忽暗，彷彿下一刻就要破碎一般。

果不其然，下一刻『001』到『010』十間房間外的燈泡霎時熄滅，原本就略顯陰冷的走廊更加冰冷詭異了。

此時大門附近，在城堡外的點點星光透過門縫滲入古堡內，順著天花板遊盪在十道房門外。

「外來者，你為何到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