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夢

入夢

「喂!你小子還真能睡。」

在一陣喧鬧中,初羽從朦朧中清醒過來,他只覺得腦袋一陣脹痛,有種被鈍器砸了一下眩暈。

「這下人就都醒過來了吧。」

叫醒初羽的聲音並沒有給他反應時間,只是自顧自的講話。

初羽頂着眩暈感,強迫自己睜開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情況。

還沒等眼睛完全睜開,初羽的鼻子率先捕捉到了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

這個味道瘋狂刺激着他的腦神經,將初羽的腦子強制開機,讓他徹底擺脫了迷糊的狀態。

緊接着,初羽看到了氣味的來源。

在地板上趴着一個成年男性的屍體,他的腦袋已經被打碎了,被隨意的丟棄在地上,屍體的脖頸還在不停的向外滲血,看起來剛死沒多久。

一覺醒來就看到如此有衝擊力的畫面,正常人可能會起生理反應,狂吐不止,但初羽壓制住了這種感覺,不在盯着屍體,繼續捕捉著周圍的信息。

他在一個純白的房間內,房間的容量不小,剛好容納了包括初羽在內的十個活人。

十人中六男四女,沒有老人,最小的大概是那個看着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她正在好奇的打量一切,剩下的人都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

不少人還在輕揉額頭,好像剛從噩夢中醒來,剩下人一臉戒備的看着初羽身旁,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除了戒備,初羽從他們眼中還捕捉到了些許恐懼。

順着他們的目光,袁初看到了西裝男左手中緊握的左輪手槍,男孩子多少都有過一陣對槍械產生狂熱的時候,初羽也不例外。

在十七歲左右,初羽在學校圖書館一本介紹槍械的書里見過它。

M500轉輪手槍,此槍為0.50英寸口徑,即12.7毫米,發射.50馬格努姆大威力手槍彈,由於子彈太大,一般的轉輪手槍彈膛能裝六發彈,而這兒只能裝下五發。

因為它碩大的槍型,初羽對它的印象深刻,沒想自己有一天能親眼見到。

等等,初羽再次打量著屍體,臉色變得有些發白,因為他在一地的肉渣中找到了一枚彈殼,而M500也確實擁有輕易擊穿頭骨,將腦袋轟擊成眼前模樣的能力。

此時人們差不多都清醒過來,所有人都注意到地上的慘狀,有人直接吐在了地上。

這一吐便產生了連鎖反應,有三人無法忍受,不停的乾嘔起來。

奇怪的是,他們只是乾嘔,並沒有吐出東西,好像都是空腹狀態。

十人中沒有一個人打破這個奇怪的氛圍,初羽想說些什麼,可無論怎麼張大嘴巴,都說不了一句話。

唔……

初羽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其他人的情況同樣如此,大家張著嘴巴,不停撫摸著聲帶的位置,眼中充滿了驚慌。

看着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慌張,西裝男幾乎把把失望都寫在臉上了。

「接下來,我會給你們每人一個開口像我提問的機會,希望你們珍惜好,就從你開始。」

西裝男的語氣強硬,伸手指向待在角落裏的一個青年,他看起來和初羽差不多大,都是二十齣頭。

顯然,他也沒見過這種場面,在被西裝男指到后,青年動了動喉嚨,隨後強忍不適問出了第一個問題:「這個人……是你殺死的嗎?」

青年將目光停留在地上的彈殼,用近乎顫抖的語氣發出了提問,雖然情況很明了,

可他覺得還是要確認一下。

「是。」

西裝男冷漠的丟出了答案。

聽到他的回答,恐懼在眾人心中瘋狂滋長。

初羽並不意外,只是如此大方的承認事實,無疑是在彰顯西裝男的絕對主導地位。

「下一個。」沒有其他廢話,西裝男的目光看向了下一人。

「這裏是哪裏?」那個十多歲的小女孩兒停止了張望,問出了眾人都疑惑的問題。

「夢裏。」西裝男的回答依舊很簡潔,在回答的同時,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根香煙,點燃后,叼在嘴裏。

夢裏?初羽仔細回想之前的記憶,自己確實是吃了兩片安眠藥才躺在床上的。

小女孩兒似乎對他的回答有所不滿,但也沒多說什麼,在提問前,西裝男明確表示每個人只能有一個提問機會。

萬一他脾氣不好,一槍把你崩了……

西裝男看向第三個提問者,他是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地中海的頭髮,老式襯衫和灰褐色長褲,眼睛已經快眯成一條縫了。

他給人的感覺,差不多就是在那種只會討人嫌的領導,這種職場老油條,初羽很反感。

在他發現可以說話后,接上了屍體的話題:「您為什麼,額……送走了它?」

中年男人問的很卑微,眼神小心的看着西裝男,他知道現在誰是老大,不敢擺出什麼架子。

「他違反了規則,你們沒必要在一個死人身上浪費提問的機會。」說完,西裝男隨手彈了下煙灰,尚未熄滅的火星落在屍體上,迸發出微弱火苗,迅速蔓延全身,轉眼間就將屍體焚燒殆盡,連骨灰渣都沒留下,只有空氣中殘留的一點焦糊味能證屍體不是虛假的。

眾人獃獃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毫無疑問,大家都被驚到了,眼中皆是不可思議。

初羽同樣如此,這種毀屍滅跡的方式,就算是江戶川來了也得看監控。

這次西裝男的回答依舊簡練,直接點明了兩件事兒,一是這裏有一套規則,違反了,指定沒有好果子吃,二是他不想在回答關於屍體的事情。

接下來提問的是最先乾嘔的女人,三十齣頭,在接二連三的衝擊下,她也明白了西裝男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所以很快問出了藏在心裏的疑問。

「你是怎麼把我綁到這裏的?我記得我應該在睡覺才對。」

她的提問也問出了大家都有的疑惑,明明自己在睡覺,一覺醒來,怎麼就到這裏來了,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是什麼整蠱節目,剛剛的血腥味和燒烤味還縈繞在鼻尖,這可不是能輕易模仿出來的,太過逼真。

更何況,初羽是在宿舍睡覺的,身邊還有四個舍友,以他們的的作息習慣來說,那可都是和閻王掰手腕兒的好手,不到凌晨不閉眼的存在,所以不可能悄咪咪的把初羽搬到這兒來。

西裝男愜意的吐了個煙圈,對她擺了擺手:「把你們弄到夢裏的不是我,是夢鬼把你們拉進來的。」

夢鬼?初羽在心裏反覆念叨這兩個字,剛剛西裝男也回答過他們現在都在夢中,可這個逼真程度還有自己清醒的思維都不像是個夢啊。

聽到西裝男的回答,眾人都若有所思。

提問輪到了第五人,也是個女生,在頭的側邊扎著一個單馬尾,白嫩的皮膚,純潔的大眼睛,標誌的面容……初羽快被這青春的亮光閃瞎了。

這個女生是初與絕對不想靠近的麻煩存在,他不擅長太多的交際。

「我要把我提問的機會讓出去!」富有朝氣的聲音讓眾人停下了對夢境的思考,詫異打的看着她。

「哦?可以,你想讓給誰?」西裝男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的單馬尾女孩兒。

她簡單掃了一眼還沒有提問的人,然後指向了初羽。

此刻初羽還處於被禁言的狀態,對於這出乎意料的發展,只能通過眼神向這個女生表達心中的疑惑。

西裝男同樣看向初羽,隨後點點頭,同意了這個做法。

初羽的顏值雖然在平均線以上,但還沒達到能讓女生一見鍾情的地步,在這點他有自知之明。如此浪費自由提問的機會,初羽無法理解她心中所想,更不知道為什麼要把機會讓給自己。

提問還在繼續。

「那你所說的夢鬼把我們抓到這裏,要幹嘛呢?」提問者是一個帶着眼鏡的小哥,看着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

「不知道。」西裝男搖了搖頭,「我能告訴你們的是,你們在這裏有個很明確的目標。」說到這兒,他賣關子的停頓了一下,認真的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

「活下去。」

眾人不約而同的想到連骨灰都沒剩下的無頭男屍,如果這裏真的是夢的話,那在夢中死亡,會怎麼樣呢?

初羽沒時間再考慮這些,因為按照站位順序,接下來輪到他提問了,而他有兩次提問機會。

「既然是夢,我們什麼時候會醒呢?」

初羽思考過後同樣問出一個大家都想了解的事情。

西裝男抬起左手臂,指向了小臂內側。

「看你們的這裏。」

眾人也跟着檢查自己的小臂,在皮膚下面,竟然有一串黑色數字:100:00:00:00,數字就像血管一樣盤踞在皮膚下面,大家一開始都被屍體吸引,沒人注意到身體的異常。

「這個串數字代表着你們剩餘的時間,當數字清零,就會永遠擺脫夢鬼,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至於下一次什麼時候可以蘇醒,你們只要活過第一天就可以了。」

初羽看着皮膚下的數字,它看起來像是個倒計時,100代表的大概是天數,後邊的三組00,對應着時分秒。

西裝男拋出了一個又一個有用的信息,傻子都能推測出,未來存在未知的危險。

所以初羽萌生了個大膽的想法。

「我要用我第二個提問機會,換取你腰間的手槍。」

「嘿嘿嘿……」聞言,西裝男發出一陣怪笑,「如果你認為這值得。」西裝男走到初羽的身前,親手將M500交到他手中。

還有這種操作?

眾人本以為西裝男會拒絕這個離譜的要求,甚至做好了親眼目擊腦袋開花的心理準備,但沒想到他滿足了初羽。

現在,屋內眾人地位發生了變化,西裝男依舊有着主導地位,而老二嘛,呵呵,誰有槍誰就是老二。

初羽也沒有想到他這麼簡單就這麼答應了這個有些無理的要求,這倒是讓初羽不得不看重這些提問的機會。

初羽想檢查著左輪里的彈藥,然後遇到了一個尷尬的問題,他不會用槍。

算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喂!你們兩個,能不能也把提問的機會讓給我呢?」初羽一邊壞笑一邊把玩著剛到手的左輪,看向了剩下沒有提問的一男一女。

大多數人都冷眼旁觀著,小女孩直接將厭惡擺在臉上,最開始提問的那個青年則將心裏話說了出來:「你這應該已經算是違反規則了吧。」

「哦?可我只是在真誠的徵求他們的意見呀,如果這都算違規的話,那這規矩也太脆弱了。」初羽沒有理會青年,轉頭看向了西裝男,想看看西裝男的態度。

只見他吐了個更大的煙圈,微笑的注視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見此,初羽不在顧忌其他,再次向沒有提問的二人問到:「你們給不給呢?」

就在初羽徵求(脅迫)剩下的兩人時,所有人無法說話的現象消失了。

「可以啊,你想要就給你吧。」一個看起來成熟穩重的男人率先開口,輕描淡寫的回答了初羽的問題,絲毫沒有表現出憤怒。

「呵,我憑什麼聽你的?」另一個彪悍的女人可沒有在初羽的威脅下認命,直接向西裝男提問。

「還有沒有槍了?給我也整一個!」

「嘖。」見此情形,初羽只覺得有點可惜。

「我沒有槍了。」西裝男掐滅了煙頭,回答了女人的問題。

「那其他武器呢,什麼都好,給我一個,我可不想在被這種畜生威脅了。」

被指著鼻子罵的初羽,只是翻了個白眼,可以的話,他也不想和太二的人待在一起。

「我為什麼要給你啊?」西裝男一嘲笑的口吻,問向彪悍的女人。

「我可是……」沒等她說完,她自己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她問過了,而且西裝男也做出了回答。

見女人不在做聲,西裝男重新看向初羽:「你還有一次提問機會呢。」

提問是不可能提問的,既然知道了提問的機會能換取到實際的好處,那初羽便要好好思考起還能用它爭取到什麼。

可惜不能繼續摸索它的具體價值,不然初羽絕對會將它最大程度的變現出來。

「我要你當我們的保鏢。」

初羽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可能有危險,那就讓別人去面對,眼前這個西裝男人絕非等閑之輩,正好讓他上。

西裝男閉上眼睛,像是在沉思。

初羽見他不說話,心裏暗暗叫好,如果他簡單就答應下來,說明提的要求還是保守了,既然他在思考就說明保鏢這個要求已經觸碰到了價值的邊界。

「三次,我可以出手保住你的性命三次。」西裝男在片刻的沉思后睜開眼睛,向初羽緩緩道。

「不只是我,分給我提問的人你也要保護。」

「那好辦,你們仨一人一次機會吧。」無論如何,西裝男對這些提問的機會有着最終解釋權,就算他翻臉不認賬了也拿他沒辦法。初羽看出了這點,沒有繼續和他t討價還價。

「那麼,我的任務結束了,剩下的你們自己摸索吧,祝你們今夜好夢。」

說完,他人就消失了,所有人都沒看清他的動作,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讓他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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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中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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