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男孩不哭

酷男孩不哭

「亂步,我們分手吧。」

當這句話在內室響起時,接下來的一切就不是可靠的同伴應該偷聽的了。

所以偵探社的眾人只能通過幾分鐘后江戶川亂步出來時身上衝天的煞氣,以及獨處了一上午,出來后眼睛和嘴唇依然有些紅腫的鹿野院平藏身上窺得到一點當時發生過什麼的痕迹。

「平藏前輩,你和那個江戶川亂步是沒有未來的,現在分手了也是一件好事,日後相見時他被別人揍的時候你就不會心疼了,所以不必難過,一切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國木田獨步搜颳了肚子裏的所有辭彙,高明地安慰道。

這樣的話術顯然是有用的,鹿野院平藏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國木田君。」

「不用謝。」國木田獨步認為同伴之間有時候可以不用太講究禮節。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說完這句話后,鹿野院平藏閃身避過石化的國木田獨步,哼著小曲兒離開了偵探社。

「被討厭了被討厭了——我絕對沒有被平藏前輩討厭……」看着周圍的社員都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自己,國木田獨步崩潰地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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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鹿野院平藏認為自己並沒有同伴們想的那麼脆弱,就算對方是青梅竹馬的摯友、就算對方是交往了四年的初戀、就算……

「平藏,你在哭嗎?」那張和江戶川亂步有七成相像的臉透露出了無與倫比的傻氣,手上還拿着一串沒吃完的魚丸,投來的目光隱隱帶了一絲關切。

「……」鹿野院平藏有些不忍直視地挪開了視線,身體已經下意識地跑了起來。

「為什麼每次見到我就跑啊。」末廣鐵腸在與鹿野院平藏肩平齊的右方一邊吃着魚丸一邊發出疑問。

「我怎麼知道啊,身體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這場毫無懸念的追逐戰最終以鹿野院平藏被抓起來抖出了身上所有的零食為結束。

「你還是這麼的沒人性。」

「?」一口吃掉了一盒巧克力棒,無法出聲的末廣鐵腸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反正說了你也不懂,」想到這,鹿野院平藏把地上散落的一堆零食壟了起來,「聽我抱怨,零食給你。」

這話末廣鐵腸聽得懂了,於是他乖乖坐正,像一個認真聽講的小學生一樣直起了身子。

「亂步那傢伙一點都不在乎我,都那個時候了都還要對我做這種事……」狠狠吐槽了一頓惡行累累的江戶川亂步后,鹿野院平藏長長的輸出了一口濁氣,「總之我現在單身快樂了。」

末廣鐵腸在一邊機械地攝入零食,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獃獃地看着他。

雖然很呆,但鹿野院平藏知道他收了零食以後是一定會認真聽的。塞了一顆水果糖過去,他提出了今天最後的要求:「說,單身快樂。」

「單身快樂。」

今天所有的不愉快都好像隨着這句話散去了,鹿野院平藏躺在草坪上,心想:怪不得那麼多的人要養寵物,難過的時候有個生物附和自己還是蠻解壓的。

鹿野院平藏是在執行軍部派來的任務時認識的末廣鐵腸。

那是為期一周的失蹤軍火搜尋任務,他踏上了戰後的常暗島,在屍山血海、炮坑雷群中搜尋流亡的軍人、失蹤的軍火、未撤離的間諜,並在任務中被末廣鐵腸劫掠,原諒他忍不住用了劫掠這樣的字眼。

那時的末廣鐵腸和現在的江戶川亂步長得更像,所以在被對方一邊說着「好香、好餓。」一邊抱起來搜刮物資的時候,鹿野院平藏才會因為一個晃神而錯過最佳的逃跑時機。

等到他被放下時,身上因為常年投喂江戶川亂步而習慣性攜帶的小零食全都被對方洗劫一空。

他忍不住露出憤怒的目光,這樣有溫度的視線都沒能讓對方的鐵石心腸感到心虛,他就這樣一直坐在那裏耗著,足足盯了對方五分鐘,那位疑似江戶川亂步他哥的少年才語氣平靜地問他:

「你還不繼續做任務嗎?我會在一旁保護你的安全,作為報酬。」

看着對方切水果一般粉碎了一切靠近的敵人,鹿野院平藏後知後覺地感到,這筆交易好像還挺值。

但這樣的放縱似乎助長了末廣鐵腸的囂張氣焰,此後每次在任務中遇到對方,那傢伙就會以餓虎撲食之勢襲來。

雖然知道他沒什麼惡意,但那股屬於頂級強者的鋒芒從未被對方收斂,過強的侵略感讓鹿野院平藏即使心裏並沒有想逃,雙足就已經下意識地挪動起來了。

所以說,「為什麼你會出現在如此平凡的大街啊。」

從未在日常場合和末廣鐵腸碰面的鹿野院平藏有一種光天化日之下碰見了鬼的感覺,雖然這樣說有些缺乏禮貌,但沒有什麼比這更能形容他在商業街上看見末廣鐵腸的心情了。

半天沒得到回應,鹿野院平藏起身一看,末廣鐵腸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走時還不忘帶走垃圾袋。

「真有公德心啊……」抽了抽嘴角,鹿野院平藏決定把這當做一場不算美麗的插曲。

-

如果說有什麼能比擼狗更能充電的,那必定是和織田作之助喝一杯。

折騰了這麼久,等到鹿野院平藏到達Lupin酒吧時,織田作之助已經是不知道和太宰治酌了多久的樣子了。

「居然背着我偷跑,狡猾的太宰。」在織田作之助左手邊的另一個空位坐下,鹿野院向老闆點了一杯威士忌,冰冷的酒水下肚,他瞬間像一隻被摸了頭的小鹿一樣將上半身趴在吧枱上,

「說實話,他成年以後每一次在我面前喝真酒,都讓我有一種把杯子奪過來然後換成甜牛奶的衝動。」織田作之助看着自己差點伸出去的手有些困擾地說。

「哈哈哈~織田作是爸爸病犯了嗎?」太宰治在一旁發出快活的聲音。

「可以這麼說吧,家裏的孩子多了,都有點職業病了。」

「職業什麼?職業奶爸嗎?我還沒醉,你們說的話我都聽的清。」見這兩個傢伙旁若無人的調笑起自己,鹿野院平藏像一隻迫降的小鳥一樣,保持着趴着的姿勢無力地揮舞著自己的雙臂。

太宰治怪腔調的嘲笑聲和織田作之助溫和的笑聲更大了,小小的Lupin酒吧瞬間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初見時,太宰治10歲,鹿野院平藏14歲,織田作之助15歲。

一晃八年過去了,織田作還是那個老大哥,太宰治和鹿野院平藏卻攻守一換,弟兄變兄弟了。

在太宰治的身高第一次超過自己的時候,在太宰治的臉由清秀的少年變成清俊的青年的時候,在太宰治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的時候。

鹿野院平藏也曾悲憤,也曾奮發,也曾在被太宰治按著腦袋叫作「矮瓜」時,為了爭一口氣而努力運動、一天喝兩瓶牛奶、每晚靠牆站半個小時。

但直到年齡虛長到了18歲,他的外形依然和14、15歲時沒有什麼改變的時候,他終於學會了接受自己。

「我這是長的嫩,誰見了我不說一聲如花似玉少年郎。」織田作之助看着他嘚瑟的樣子忍了半天,最終沒有說出那句:「應該是英俊瀟灑,不是如花似玉。」

可能織田作真的沒有什麼吐槽的天賦吧。太宰治是這樣說的。

況且,雖然自己童顏不老,但身邊也有個人和自己遭遇着同樣的命運啊,一起出去裝作國中生騙人也很好玩。

那個人,江戶川亂步。

想到這,鹿野院平藏感覺自己的眼眶又有些熱了,「我超酷我不哭。」,他在心裏默默對自己說,然後微微側身,把臉面向左手臂緊貼著的牆。

「我超酷我不哭。」縮到酒吧角落裏的鹿野院平藏嘟嚷着這幾個字,聽力超乎常人的織田作之助清晰地分辨出了這幾個字詞,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並把這一發現告訴了領座的太宰治。

太宰治頓時興沖沖的竄去看看這「酷男孩」的狀況。

「怎麼樣?」半天沒傳來反饋,織田作之助有些疑惑地看向一直保持着探頭姿勢不動的太宰治。

「沒什麼,」太宰治眼睛睜得大大的,語氣奇異地說:「原來真的不哭了。」

鹿野院平藏把頭枕在右臂上,小臉睡得紅撲撲的,眼下非常清爽,除了兩顆淚痣以外再沒有什麼和眼淚有關的東西了,真的一滴眼淚都沒流。

第二天早上,鹿野院平藏從宿醉中醒來,看到的就是自己卧室的天花板,和一張留有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字跡的小紙條,前半段是歪歪扭扭的蚯蚓字,後半段是一筆一劃的小學生字體,紙條上寫着:「酷男孩不哭」。

「什麼嘛。」對自己喝醉以後做的事情隱隱約約留有一些印象的鹿野院平藏倒回了床上,明明四下無人,他還是忍不住用被子蓋住自己紅透了的臉。

「兩個笨蛋。」

把小紙條收進床頭柜上的鐵盒裏后,鹿野院平藏打開了手機的翻蓋,一條早上六點發來的信息被推送了出來。

[鹿野奈奈:你的老主顧又有新訂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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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亂步分手以後被強制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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