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26

「你就讓沃特一直監視你們？」布徹爾詫異地問。

布魯斯：「……」

布魯斯發現布徹爾總能讓他無話可說，他也實在懶得解釋為什麼自己和克拉克要向沃特藏拙，不過對於對方的突然造訪布魯斯並不驚訝，事實上布徹爾拖了這麼久才找上門，反倒讓他有些意外，因為布徹爾看上去不是那麼沉得住氣的人。

大概是在背後支持他的人出了什麼事。布魯斯心想。

「放心，別緊張，蝙蝠俠。」布徹爾操著一口濃重的口音說，「既然我來了，那當然是有所準備的。」

布魯斯：「？」

布魯斯只覺得莫名其妙，想反問他從哪裏看出自己緊張的，但是……

算了，他心想。

布魯斯反手開了燈，看到布徹爾的大衣上粘了不少灰塵，手頭也不像有什麼高科技設備的樣子，知道他一定是從通風管道偷偷溜進來的。他一邊從玄關處往客廳里走，一邊問：「所以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探訪，敘舊？」布徹爾試探著說。

布魯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布徹爾又四處打量了一圈屋內的陳設，看到生活用品都是雙人的，而且以超人和蝙蝠俠的周邊產品居多，便問：「你跟超人住在一起？」

布魯斯沒有回答。

布徹爾注意到餐廳上方有個紅酒吊櫃，便饒有興味地走過去，眼尖地從裏面拿了一瓶紅酒出來，還毫不客氣地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了小半杯。

布魯斯注意到他拿的是一瓶羅曼尼康帝，雖然年份非常一般——這是沃特為他和超人準備的，不得不說在七人組的物質生活上，他們確實花了血本。

布徹爾舉起酒瓶晃了晃，無聲地詢問布魯斯要不要來一杯，布魯斯以沉默表示拒絕。

在細細地抿了一口紅酒後，布徹爾的神色立刻變得既滿足又放鬆，他回味了好半天，才不急不慢地說：「今天我是一個人來找你的，他們不知道。」

布魯斯知道布徹爾口中的「他們」指的是他組建的那支反超人類小隊。

「遇到了什麼麻煩？說說。」

布徹爾的表情看上去很不情願，能看出來他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是不會來找布魯斯和克拉克幫忙的，畢竟上次他們談崩了之後，他就把對方當成了神經病。

明明可以不會吹灰之力就能收拾掉七人組全員，從物理意義上摧毀掉沃特，再去找他們犯罪的證據難道不是輕而易舉嗎？而且他們也沒有財力和精力去耍什麼花招了。

但超人和蝙蝠俠偏要選擇最費力不討好的方式來解決最棘手的問題。

布徹爾知道他們兩人在堅守着什麼，曾經他自己也是如此，相信過司法與正義，可現實卻給了他最為沉重的一擊。

天真的理想主義者。這是布徹爾對超人和蝙蝠俠的評價。

在那些所謂的超級英雄不把普通人當人看的時候，他們就不配被稱之為「人」了。所以跟他們講道德談底線，是最可笑的事。

然而眼下的情形，卻讓布徹爾不得不低頭去找他們幫忙。

「我曾經是FBI，所以現在還有一些人脈。」布徹爾說，「蘇珊·雷納，FBI行動處的副處長，我曾經拜託她幫了很多忙。」

布魯斯示意他說下去。

「但是她死了。」儘管布徹爾在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但飄忽的尾音還是泄露了他的不安。

布魯斯蹙了蹙眉——如果只是簡單的命案，布徹爾不會有這麼大反應。

果不其然，布徹爾繼續說了下去：「我讓她幫忙查一些事情，最近出現的七人組新成員風暴還有沃特的一些內幕，她都已經有了眉目。所以她約我和休伊去了一個橋下，想要把情報告訴我們。但是……嘭——」

布徹爾抬起手，五指併攏，隨後猛地放開做了一個模擬爆炸的動作：「她的頭就在我面前炸開了。」

布魯斯：「……」

「沃特有一個能神不知鬼不覺殺人的超能力者，蘇珊不是第一個被殺的，也不是最後一個。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他既然能這麼容易地殺了蘇珊，肯定也能輕鬆解決掉我們的隊伍。」

此言一出，布魯斯也覺得很詫異，來到沃特之後，他看過所有在冊的超人類資料，裏面並沒有類似的記錄，所以這個殺手大概率不是麥德林的人，而是斯坦的。

這會是祖國人忌憚斯坦的原因之一嗎？布魯斯心想，他問：「你想讓我查出他是誰？」

「嗯。」布徹爾點了點頭。

布魯斯停頓了一會兒，像是在權衡利弊，半晌后才接着道：「既然你來找我，那就得按照我的規矩辦事。」

蝙蝠俠要的並不是合作，而是要整個小隊都聽命於他。布徹爾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擔心節外生枝，對此布徹爾自己也深有感觸——這個臨時組建的團隊，每個成員都像一枚定時炸彈，充滿了不確定因素。

可布徹爾很是掙扎，他似乎想要答應，但又像是有難言之隱，欲言又止好幾次，始終沒有吐出那個音節。

布魯斯挑起一邊的眉毛。

不過最後布徹爾還是妥協了：「我可以答應你，但是……」

「但是什麼？」

布徹爾咬牙切齒地說：「祖國人除外。」

布魯斯不意外地問：「你跟他有什麼私人恩怨嗎？」

提到這件往事，布徹爾的呼吸都變重了一些，說出的每一個音節，都充滿了無盡的恨意：「我妻子貝嘉……八年前，她也曾是沃特的員工。在一次宴會上，祖國人把她帶去了房間……他強||奸了她。從那以後，一切都變了，貝嘉不久之後就消失了，沃特最擅長做這個。後來我給她立了一個墓碑，發誓為她報仇。每天早上我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她生前留下的最後那段影像。她一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整整三個小時，我無法想像當時她究竟有多痛苦……我得為她報仇，蝙蝠俠。我知道，你沒辦法理解這個，因為你愛的人他媽的叫超人。」

「……」布魯斯沒有反駁布徹爾，事實上他的確理解這樣的感受，在失去至愛之人卻無能為力這件事上，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更有發言權。

但這些沉痛的過往並未將他擊潰，而是讓他成為了蝙蝠俠。

不過這沒有必要告訴布徹爾。

布魯斯回道：「我會調查這件事的，祖國人由我和超人來處理。」

布徹爾正準備出聲嘲諷，卻被布魯斯打斷了：「記住，是你在求我，比利·布徹爾。我和超人根本不需要你們的情報，你們在查的沃特公司內幕，包括風暴隱藏起來的身份，我們都一清二楚。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聽我的，要麼就滾出這間屋子。」

布徹爾被布魯斯懟得啞口無言，他現在已經走進了死胡同，而且還有一個在暗處的超能力者對他們虎視眈眈。除了求助超人和蝙蝠俠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於是布徹爾咬牙切齒地答應了下來：「……好。」

布魯斯盯了他一會兒，像是在無聲的警告，布徹爾問：「您有什麼吩咐嗎，長官？」

布魯斯沒有理會他陰陽怪氣的語氣，問：「除了蘇珊·雷納之外，你還跟誰有合作？」

「……」布徹爾不知道蝙蝠俠是怎麼看出來除了蘇珊外，他還有其他背後支援的，但面對對方篤定的語氣，他很清楚自己隱瞞不過去，也沒有撒謊的必要，便承認說，「我是後來才知道貝嘉被祖國人強||奸的事，之前我一度認為是她失蹤……所以我加入了CIA的一個秘密行動小組，指揮官是馬洛里，我一直在為她做事。」

布魯斯問：「直到現在？」

「直到現在。」布徹爾答道，「後來發生了一些事，黑袍糾察隊解散了，但我重新組建了它。」

布魯斯想了想，說：「告訴馬洛里女士，我想跟她見一面。」

布徹爾疑惑地歪了歪頭，似乎想得到更多的信息。

然而布魯斯卻什麼也不肯透露了，只說：「你只要告訴她這句話就行。」

布徹爾一臉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在布徹爾走後不久，克拉克就回來了，他看到餐桌上開了一瓶紅酒，轉身問剛洗完澡出來的布魯斯：「剛才有客人嗎？」

「不能是我自己開的嗎？」布魯斯笑着走過去，拿了一個新的杯子，動作熟練而優雅地倒了一杯酒，放在手上晃了晃，清亮的像是紅石榴一般的酒液完全沒有掛杯，緊接着一股迷人而內斂的醇厚香氣瀰漫開來。

克拉克聳了聳肩，說：「我從沒見過你喝酒。」

布魯斯沒有否認，只說：「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想慶祝一下。」

克拉克好奇地問：「慶祝什麼？」

「慶祝……」布魯斯眼珠轉了轉，問，「慶祝你結束單身？」

「……」克拉克愣了一下，才猛地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問，「拉奧啊，布魯斯，你的意思是……」

布魯斯：「嗯？剛才在走廊上，你不是想跟我談這個？」

「是……但是，我……但是……」克拉克被巨大的驚喜砸得已經語無倫次了，他竟手足無措地抱住了頭，「拉奧啊！我感覺在做夢……」

布魯斯問：「這酒不錯，不來嘗一下嗎？」

「好、好的！」

但布魯斯沒有給他拿杯子，也沒有將自己手裏的遞給他，只是輕輕地抿了一口，將酒液染紅了嘴唇，隨後放下酒杯，走上前捧住了克拉克的臉，直接吻了上去。

剎那間，羅曼尼康帝獨特的深邃馥郁的氣息在克拉克的口腔里轟然炸開，它是如此優雅、神秘，果香、花香、木質香……沉靜卻充滿着力量。

如同現在吻住他的人一樣。

而那個人在他的耳邊說：「我覺得你應該帶我去浴室，小鎮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