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克土豪

烏魯克土豪

西裝革履的千葉墩子頷首,清冷秀美的眉目注視著電腦熒幕上荒誕的夢境,音色輕柔,語氣沉著:

「這個人的腦電波確實有異常,中間有好幾次都超出了儀器的捕捉範圍,有相當一部分夢境沒被錄製下來,所以浩作先去查到底怎麼回事了。千尋,如果這個人再來,我剛好沒空,就只能由你來接待了。」

千尋笑了:「沒問題,交給我吧!」

她當然知道姐姐的意思。

對方很有可能是和她們一樣的異常者——特殊體質者、魔術師又或者乾脆是死徒什麼的。因此如果再來,只能由同樣在夢的世界有特殊資質的她們應對。其它心理醫師雖然也可以參與,但那對他們來說太危險了。

打工就是這麼回事。

六年前,她從荻野千尋更名為千葉千尋,被送到位於東京的千葉家,也是同樣的原因——她資質特殊,只有母親悠子出身的千葉家知道該怎麼教養。

墩子沉思片刻,又對「江戶川柯南」的記錄做了些處理,輸入公式,等計算機運算完畢,轉頭見千尋正認真地記憶著自己的操作,神色變得柔和:「千尋,晚上八點還有一個客人,資料就在你右手邊的文件夾里,第一個就是。那個也由你來接待,是正式客人。」

千尋點頭,剛翻開文件夾扉頁,就被地址一欄的「冬木」嚇了一跳:

「『冬木』!?這不是『那邊的世界』對神戶的叫法嗎!?」

墩子:「對。請人調查過對方的身份,並沒有什麼大問題。我和浩作商量過,我檔期排不開,其他人也無法應對這類客戶,因此這工作交給你來處理會比較好。當然,第一次接待正式客戶,緊張的話推掉也沒關係,我會讓前台用檔期已滿拒掉,診金也退回給對方。」

緊張嗎。

千尋翻看著預約者的資料,看到對方是教會的神父,是位信仰虔誠、修行勤勉的好人。

因為就讀於帶有宗教性質的禮園女子學院,即便並不信教,平日里依舊從修女們那裡得到了許多照顧、因此對聖職者還算有好感的千尋立刻看了下去:

那位言峰神父並不是為自己預約的。患者是一位來自中東的國際友人,出手十分闊綽,診療也並不需要去冬木,線上就好,診金是一小時……兩萬美金!?

她倒吸口氣:「兩萬美金一小時!這就是中東人嗎?是我一年的學費了!」

墩子忍俊不禁:「原本是要當面會診的,但我拒絕了。那個更高,對方一開口就是十萬美金。」

十萬!是連橙子小姐都要動心的報酬啊!別說伏見親的限量海景房手辦了,就算把最近大熱的幾部動漫作品所有熱門人物這幾年的穀子和手辦全包了,也都不在話下!

千尋臉頰微紅,雙眼亮晶晶地望墩子:「姐姐,我想接這個工作!有任何不對,我一定會及時向大家求助的!」

一小時后。

千尋心情愉快地再次在夢裡睜開了雙眼。

這次是色調曖丨昧的酒吧,和正對面金髮紅眸的俊美青年,檔案里名為「Gil」的外國人。

不,中東土豪!

……等等,中東人不都是黑色頭髮的嗎?

看著那位極具王者氣度的金髮男人斜靠著奢華的皮質沙發,手裡搖晃著晶瑩剔透的高腳杯,慢條斯理地品味著紅酒,千尋開始感到不對:

中東人不都喜歡穿白袍纏頭巾的嗎?再不濟也是一身大牌。為什麼這位先生穿了一身……十分路人的學生制服?

侍應生端上了威士忌。

千尋對長了兩撇漂亮小鬍子的侍應生笑:「抱歉,我不能喝酒,所以換蘇打水吧。」

侍應生聽聲音不對,比平時聽慣的溫柔女聲更活潑些,抬頭面露疑惑:「你是……『紅辣椒』今天不來嗎?」

千尋笑:「今天由我出面。那麼客人,」她在可疑男人對面坐下,「初次見面,要怎麼稱呼你呢?」

男人並不抬眼,猩紅的豎瞳蛇一樣注視著杯中折射的光澤,低沉的嗓音華美而富有磁性:「問別人名字前,自己要先報上名來,雜種。」

千尋:「……」這人怎麼開口就叫人雜種啊!

從侍應生手裡接過蘇打水,她笑著道謝,微妙地起了逆反心理:「抱歉,是我失禮了。『白龍』。叫我『白龍』就好。」

說罷話鋒一轉,她神色誠懇地道:「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果然,還是得先問清楚……你很在意自己的血統?父母雙方地位落差很大?朋友也很少吧?真的要讓他人參與你的夢境嗎?也許會被看到不願為人所知的部分哦。」

——「白龍」。

吉爾伽美什終於把視線移到了她臉上。

新雪般晶瑩柔順的銀髮,純凈的寶石藍雙眸,還有虛無又縹緲,彷彿中世紀童話故事裡湖中仙女般純凈空靈的氣質。

什麼。原來是這樣。

男人低笑一聲,猩紅的蛇瞳閃過興味,語氣傲慢得令人髮指:「無妨。姑且讓本王看看,你這故作玄虛的小姑娘能做到什麼地步。」

……哇,連「王」都出來了,這是什麼中二病啊,難怪要重金求醫!

千尋眉毛一跳:「好啊,那事不宜遲,一起去吧!」說著拉起他就往外跑,回頭對侍應生眨眼一笑,「帳記在『紅辣椒』那裡,拜託啦!」

叮鈴!

新雪般銀髮隨門開一瞬風鈴聲揚起,酒吧消失,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出現在兩人面前。

「喲!吉爾!這是誰?」

長發與森林同色的白袍人突然冒出,雄雌莫辯的秀美容貌滿是好奇湊近,綠眸險些貼上千尋,把她嚇了一跳,「你不是剛拒絕了伊南娜嗎?突然帶外鄉人來,……唔,這樣月光般皎潔的長發,我知道了,是伊南娜的父親,月亮老人南納!」

千尋:「……」老、老人!?

她立刻鬆開吉爾伽美什的手。

再說一次。難怪這個人要重金求醫!姐姐平時到底是怎麼忍那些奇怪客人的啊!

「哦?那你可猜錯了,」吉爾伽美什哈哈大笑,拍上摯友肩膀,英挺不羈的深邃眉目被笑意照亮,超凡脫俗的威嚴美貌灼灼生輝,耀眼如光輝的太陽,「再猜!」

「那水一樣清澈的藍眸,難道是剛修完河壩的水神恩基?」

「不對。」

「總不會是馬爾杜克吧。那個絕對不可能。」

「當然不是。」

「那經常變魚的南舍?」

猜著猜著,這兩人就這麼打起來了!

華美的金色漣漪在吉爾伽美什身後盪開,無數寶具射出,和同樣閃耀著金芒的鎖鏈在半空中迸濺出金石鏗鏘之聲;

狂風捲起,驟雨降下,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吉爾,不要傷到森林」,另一人立刻朗聲大笑「好!」,兩人同時收了寶具,表情暢快地開始了拳拳到胃看著就令人牙酸的肉搏!

千尋:「……」

所、所以這位吉爾先生來預約治療,是因為現實不夠他毀的,要在夢裡打架才能盡興嗎?他壓力到底是有多大啊!難怪要找心理醫生!

怪人!千尋腹誹罷,見那兩人越打越上頭,明顯一時半會打不完,這個夢也不像一般人那樣不太穩定,因此暫時不需要自己做些什麼,她待得無聊,乾脆把在夢裡養了近十年的小怪物放了出來。

「還有半個多小時……■■■■■,一起去散步吧!」

千尋說著,泥一般濃稠濁惡的漆黑魔霧在她肩上成型,化作了猩紅眼瞳的黑貓,雙耳一抖,毛茸茸的小腦袋呼嚕呼嚕直響,親昵地蹭了蹭她掌心。

千尋把它放在了地上。

幾乎是觸及到灰紫色肉墊的一瞬,山野間自由生長的白色野花立刻凋零枯萎,乾癟成黢黑糜爛的死物,無風自燃,被污染的泥土也冒出了不祥的黑煙。

「不行嗎。那這樣試試?」

她思忖片刻,打了個響指,小黑貓立刻穿上了獵人的皮靴,嘴裡叼著布袋,迷惑嗚喵一聲,腦袋上多了頂翹著絢麗羽毛的大帽子,把視線遮住了大半。

跑起來變笨了。但是有童話《穿靴子的貓》加成,有魔力的靴子可以隔絕一切傷害,小貓咪再也不會輕易被傷害……不,再也不會輕易弄壞腳下的草坪啦!

魔力注入地面,泥土重新煥發生機,一人一貓一起在森林裡探起了險。

他們順風而行,越過湖泊旁狼尾般毛茸茸結穗的深紫色長葉草叢,逐漸步入牧草豐美的平原地區,見到了一條平穩開闊的銀藍色河流,還有縱橫交錯的人工水渠,一路走到被土黃色城牆包圍的巍峨城邦外。

烈日炎炎。

在沿道生長的繁茂椰棗林下,腰裹麻布的士兵們抹掉額頭汗水,目光銳利地巡視著石材運輸的紕漏,一見有人落後,立刻對不著寸縷的奴隸們揮起了皮鞭,在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絲毫不為所動地驅使他們將所有隸屬於神廟的物資儘快運入城內。

「奴隸嗎。好小的城市。中間的建築是神廟?」

千尋抱起黑貓,把遮蔽它視線的寬檐大草帽戴在了自己頭上,「這個客人也很奇怪呢,夢裡什麼都很原始,簡直像古代人一樣。姐姐,聽得到嗎?你能看到多少?」

墩子的聲音沒有響起。

千尋嘆息:「果然,儀器的監控會被屏蔽嗎……」

士兵們注意到了她。

「是外國人。奇怪的著裝。」

「看起來不像另幾座城市的居民,也不像赫梯人。」

「看什麼看,老實幹活!」

啪!長鞭凌空一甩,奴隸們被高溫和勞作折磨得搖搖欲墜的身體一震,敢怒不敢言地弓起了背脊,麻繩扛在肩頭,汗水打濕了蜷曲的黑髮,刺痛迷入眼中:

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天之公牛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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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他們都是C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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