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62)

反抗(62)

「霓,你和媽媽等著我,我一定會解開魔咒帶著阿斯和索菲亞從未來回來的——」

霓的『魔法』迅速生了效,謝留行放開了手心變更亮的仲夏夜螢火蟲,他期盼長大的璀璨瞳孔內部『看』到房間內多出了一條龍。

5歲的他奔跑著坐到龍背上告別了姐姐,霓丟給他一本記憶捲軸,謝留行開始相信將來的自己一定是世上最優秀的紫袍巫師,他將破解自己人生中的所有咒語。

由於他姐姐找來的的龍有點迷路,龍捲風颳走了部分記載時間魔法的蜻蜓頭小精靈,謝留行從走馬燈里最先看到的反而是15歲的『謝留行』……

會說話的魔法捲軸告訴這個愛做夢的紫袍巫師,那是一個血色瀰漫的尋仇之夜,沒長大的謝留行和黑腰初次見面了。

魔法師依稀想起自己中咒的場合是那次黃昏大帝主動宴請大將軍的晚宴,謝留行變著法讓穆雷帶走了自己,走至長廊,他暗示著提到了黑腰。

這位別國公主離奇消失在了驛館,謝留行想找出這個女孩,他尋到了頭號嫌疑犯,那個恐怖的人一把擰斷了找死孩子的手腕。

謝留行被堵到了命運的死角,他跑也沒用。

很快,他這個底色乾淨的獵物讓成年人的皮帶揍到遍體鱗傷,五顏六色的臉還被摁在了飛行器後座的玻璃上感受周遭的羞辱……

施暴者靠惡整他獲得精神上的爽,他故意問:「不哭嗎?」

少年不卑不亢:「比之我的童年經歷,您的雙手像在愛/撫,也使我開了眼界。」

穆雷大笑,他覺得承受別人照顧的謝留行一點也不怕揍,這好像還是少年初次面對性/暴/力,但手指痙攣發白的王子之身遭到了別人的羞辱,他完全沒有咽不下這口氣,輕描淡寫的皇室醜聞蜷縮起身體,手摳摳玻璃往外吐氣:「求您給一句實話吧,我對那姑娘挺在乎的,這麼一頓揍也算交個朋友。」

穆雷諷刺少年主動靠攏的自甘墮落:「是我乾的,那小丫頭還在我手上,你要救她就讓我/艹一次。」

15歲的人轉轉眼珠子對視上這位狩獵者。

他一笑了之,眼底掌握齜牙力度的狡詐準確表達了有來有往:「我以後要當國王的,這麼輕易對人張/腿怕是不行。」

「誰不知道您是臟種,皇帝永遠不會考慮你的,若你期待那個王位,最好多交交男性朋友,」穆雷給謝留行砸下暗示,「我喜歡沒長開的,以後也不必繼續。」

主動找他的謝留行似乎意動了,少年服從著指了一下眉心:「也行,那您得對我溫柔點,我是初次,賤的也不算熟練,估計得讓你親自教育。」

中咒的穆雷滿心以為這是個成交的暗示。懷裡的小子一看就是個很會玩的騷/貨,他這個成年人看到謝留行從桌下主動撩襪子的那刻,二人交易的前提也輕佻建立下來了。

穆雷:「小大帝,我教你怎麼玩那丫頭,再教你怎麼被我玩。」

「謝謝,老/畜/生,那這個先作為禮物吧。」

俊秀少年脫下了長筒襪子塞入成年人的左兜里,他拍拍旁人的腿給予更多的暗示,可當晚,死亡者給的還禮是一把槍。

『巫師』在血泊中做出了謀殺名將的事,借著咒語還在生效,他還冷靜穿好血跡斑斑的襯衣找到了未來的盟友。

謝留行:「趕快走,我去幫你想辦法,從這裡離開后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

黑腰的臉上布滿傷疤,她抱著胳膊,眼淚直掉。

「流星殿下,我害了你,我父親已經把我當成了不值錢的商品。」

謝留行一把將她給背了起來,忍著疼痛的少女抱著襯衣少年的脖子,自卑的她好像聽到了一個悲傷的天使在開口:「我也是商品。」

少女黑腰:「你很好,您是王子,您吹的笛聲是世上最好聽的,像我媽媽做的乾花一樣純凈天然。」

謝留行扯開衣服給她看全身的證據:「我與公主一樣也是商品,王國市場甩賣的商品都比我的命運要值錢和體面。」

黑腰住了嘴,她怕繼續誇獎下去,自己面前的長笛少年會提起禁慾疏遠的眉對她生氣。

謝留行沒有這麼干,他溫溫柔柔,動人的『咒語』令『巫師』的雙眸具有一種勾魂攝魄感:「您是歌與夜鶯造就的姑娘,但我直白點說,我目前還有點身不由己,我要另外找一個人幫我,這場自保需要他的加入。你就讓我走吧,那哥們兒一點都不好騙。」

黑腰冷靜冷靜,她想起了謝留行今夜救自己的方法:「您是gay?那個人是你的保護者?」

謝留行:「不,利用對象而已,他怎麼比得上公主,我只是想拉他一起入伙,穆雷這不還沒死么,還有其他觀眾們沒入席。我截至目前都覺得您這樣的姑娘更可愛一些,我對一切男人都挺噁心的。」

黑腰:「我一走,您就落入了災難,那你需要政治婚姻嗎?半年後,若我那邊……」

「不必了,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任何人,」謝留行繼續說真心話:「正如您所知,我父親是皇帝,可是我母親的名字叫霜降王女,她是黃昏大帝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她在謀反后得到了父權和兄長給自己的懲罰,還被喂葯變成了孩子,她活著時每天都認為自己是天真少女,後來,我把她給殺了。」

大受震撼的第二個中咒者就此落入陷阱,她知道往外拔刺的謝留行在明拒自己,但沒心眼的少女做不到放下,謝留行憂傷的嘴角這不是向自己變相求救嗎?

沒過多久,少女找來了,可謝留行竟然說到做到,這次再來到格林公館的黑腰等到的是計謀,而不是真心。

摩根的名字也這樣進入了一切歷史事件的開頭。

當那夜的溫泉鬥毆發生后,謝留行第一次找了過來,他開口就說:「對不起,今夜我是來辭別的,前面幾個晚上的陪伴是最後的告別,我們真的不可能,也請您原諒我明明白白的冷血和無情,上次不騙你是為了你好,既然您真的來了,我這次要把你也拉入局了。」

等他夜晚來找自己的黑腰想問為什麼,她還多問了一句什麼局?

謝留行:「黑腰,幫我一同撒個謊吧,你就說摩根對你一見鍾情了,我以後會還一個好處給你,你會成為仙女座的繼承人。」

黑腰嚇了一大跳:「……謝留行,你真自私,薩瓦里能把控你們這種龐大的國家,你覺得他會輕易饒過我嗎?他兒子這次殘廢的不明不白,我被拆穿撒謊也會死。」

微笑的謝留行繼續對人施咒:「我知道,所以我光找膽子最大的,還有愛我愛到願意陪著一起死的。」

中咒的可憐人直接心碎了:「我明白了,謝留行,你早知道我會回來追著你是嗎?那些話都是假的。」

後來的謝留行在做人方面是不會那麼明著厚臉皮。

他當年太利己。

他如懂時間魔法一般一晚上能輕鬆跑兩個房間,他一邊跟霍驤暢談人生理想,一邊陪黑腰欣賞月色,他的人格下限基本是沒有的,有的全是不重複的套路。

謝留行:「是,我知道一次含糊其事的拒絕會加劇被拒者的執著,我上次這麼說也是想吸引你,我最喜歡瘋狂抬高自己了,世間曾經有句狠毒話,得不到,更想要,人人都死心塌地愛上我,而我終生不會對誰真心,這才是我想要的利益交換。畢竟如果我愛上了誰,我就會被人發現我廉價的事實。」

「我要殺了你!」

「來吧,您先前也想殺我十次了,還怕這一次?可你對我還是愛著的。」

格林公館順勢響起了懲罰混球的槍響,未來的女盟友拔出槍對準了謝留行。

隨著眼前這人根本沒躲的淡定,所謂的當機立斷到底是一場空,掩住臉的黑腰最終也沒捨得殺一個罪孽深重的愛情騙子,謝留行從來不愛她,面前這張嘴早說了,世上所有主動喜歡他的傻子全都是受害者。

黑腰拿他好像沒一點辦法,公館里到處是幾人必定死到臨頭的冷寂,謝留行站在布滿了陰謀和算計敗露的碎玻璃里是救星,另外一個見證者也親眼目睹著謝某人念出了『咒語』:「霍驤,等什麼,我們找到新的逃脫辦法了,是槍,那個害摩根公子的歹徒是用槍的。」

和謝留行那邊的『夢』形成一種呼應,12年後的霍驤一整夜也在仙女座的大使館里想著事。

當年的黑腰被謝留行算計時,他是旁聽的觀眾,藉助女盟友的揭穿,17歲的霍公子也終於知道他幾個月前是怎麼當上一把冤大頭的。

穆雷,他,所有人原來都是謝留行的棋子,這人還能現成拖一個冤大頭一起下水。

反目就在眼前,兩個少男少女停下對峙,窗外的霍驤全程聽完被小刀拉肚臍般開了眼,他突然難以評價謝留行。

沒多久,黑腰止住了眼淚。

她點頭同意了這次的交換,她清楚愛情不給活路,命總要保的,謝留行這種人如果得不到他想要的,他絕對會一點不客氣弄死所有人。

黑腰哪會不懂這個謊被拆穿的可怕程度,她更不想落入謝留行的手掌中。

等到霍驤翻窗戶進去參與這場共謀時,謝留行還在無動於衷,他抵腿坐在公主的床上,樣子也是熟的跟天天來一樣。

公主在這傢伙的天羅地網之下保持沉默,此人故作好心勸著人家下次別用槍:「你的手很涼,肯定不忍心殺每晚都來的我對不對?」

每晚……

草。

謝留行看起來無所謂,他好像生來在情感處理方式上一點也不怕死,他還雙手合攏,當著霍驤的面作秀:

「我的摯友來了,今晚的兩個朋友都是我掏心窩子的人。」

17歲的霍舍友懂了黑腰想蹦掉謝留行的心。

身負九條命的未來大帝淡定抬起頭:「唐古拉呢,他幫我們幹完活了沒有?你想怎麼處理他?」

霍驤聽出了一種不良同夥想滅口乾脆滅乾淨的言下之意,他沒附和王子的話,霍驤暗示自己絕對不會沒底線出賣別人:「他不會說出摩根的事。」

王子殿下把眼皮一撩:「這樣?那你讓唐古拉把芙蘭爾家老三給活埋了,今晚的事都算花老三的,公主會把這事給上報了。」

謝留行裝模作樣的手忽略了別人的感受,他繼續示意公主說點幫助合作的措辭,黑腰低頭回答:「我要認一認那個摩根的樣子。」

謝留行:「好,我們時間不多了,薩瓦里會發瘋的。」

霍驤:「不用,我一個人去處理就好,那兒有很多血,以及謝謝您,公主,我們,不,我一定會為您的安全負責到底的。」

那隻手掌送上了一塊手帕。

黑腰和黑長卷男生對視,她一瞬間覺得這個蛇人擋在謝留行面前的表現有點像以前的自己。

少女低頭還禮了一句:「總督府家的公子,我認識你。您是好心腸,別中了和我一樣的致命心魔,魔鬼都長著天使的臉。」

霍驤當時沒怎麼聽懂這句話。

後來想想,這件事的後續發展似乎也是霍驤第一次不想和謝留行繼續再做血誓者了。

穆雷遇刺后,切西亞蛇曾和身世悲慘的王子立下一同追求人生目標的血誓,但驕傲如他對不實誠的人也不想倒貼過去一點真誠。

出身不好的霍驤追求一種信義和擔當,他以為謝留行是同類。

哪怕時局不穩,兩個少年也好到能穿一條褲子,霍驤還以為謝留行真拿他當兄弟呢……瞧,年輕人多容易相信年輕人。

漸漸不爽起來的蛇人少年擦擦手上沾到的血,他發現黑腰的遭遇把自己頭腦發熱的癥狀都給弄醒了。

一時間,隔閡沿著格林公館的夜幕開始正式籠上,謝留行不知危機已經快降臨了,他更不清楚霍驤親眼看到他欺負女孩的傲慢嘴臉,愛耍酷的霍公子想代旁邊的黑腰對他送上正義的一腳。

12年後,霍驤早沒了他曾經直率又膚淺的勁。

成年男子在心裡說:「謝留行是欠揍,我也差不多,我和他各有各的欠,都挺活該。」

霍攝政王今晚會這麼想以前的問題準是也中了巫師的毒,他還想起了當年坑了自己一把的『英明決定』:「就這一次,我,霍驤會再做一回謝留行的共罪者,蛇不需要那個人做自己的同類,我討厭一個撒謊精,我必須和他掰了,這次開學就掰定了。」

還真的敢這麼乾的霍驤完全沒想過謝留行是不是會同意。

按照後續來看,黑腰成功幫到了造反三人組,他們沒被追究的詳細理由要看幾人的後半段記憶,但成功過關的二人回到學校先趁熱打了一架。

此時此刻,全校人倒數著距離伊甸園節還有35天,學生們準備辦舞會,好多忙著找舞伴的男生在此期間也沒消停,又是拳頭又是腳,他倆翻臉也不奇怪。

這場塑料友情給人留下的最後印象是,負傷的學生會長很快搬去跟布谷鳥住了,霍驤也沒落到好,他被人暗算到眼睛腫了半個月,誰問原因就煩誰。

趕在高年級們定論文題目的節骨眼上,友情徹底決裂的霍驤和謝留行又鬧出了一次丟人事。

開頭劇情大概是坐在第一排的霍舍友說,他不想和謝學生會長一起完成論文。

謝留行:「我也不想,我找陳傑。」

夾在中間的布谷鳥開始戰戰兢兢幫忙倒計時:「……3,2,1……」

他們的混賬行為讓國立大學的課堂被迫暫停,驚恐的同學們大叫:「快來人啊!霍驤把謝留行踹到了講堂的底下,謝留行把霍驤的頭當眾開了瓢!他們這次要殺對方了!」

謝留行可一點都不這麼想,他心說,別,我不會殺這條蛇,我只會等著此人一敗塗地,這人敢背叛我,我再幫他就是王國市場買一送一。

巧合的是,他們恨上對方的時機趕上了災難的開頭。

物價,戰爭,每一個比背叛雙方友情更壞的魔咒逐漸都要來了,可惜,每個以歡笑度日的青年們一點都不明白疾苦為何物。

與他人不同,霍驤還是提前知道了這點,他繼父就是起因,在莫麗莎發出的深夜求救聲中,霍驤跑下來反抗了霍啟的權威。

霍啟招手叫出了家僕。

挨皮鞭打的總督府少爺這次沒落到一點好果子吃。

首相把不馴的年輕人在地下室里吊了起來:「你上次在格林公館乾的事,你真以為我不知道?」

到這個地步,霍驤還是不信別人會出賣自己,豈料一場殘酷的真相刺傷了他:「是唐古拉,他沒肯說另一個人是誰。我的謀划被你全搞砸了。如果不想我動你媽,畢業后,你的價值就由我來定,你和你媽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用。」

一夕之間,總督府似乎斷了這位公子哥的零花和一切。霍驤面對不了受連累的莫麗莎,他還必須獨立承擔起外頭的麻煩,很快,以前人人都怕的他在學校里倒起了大霉。

一次圍毆中,同校人笑話他:「聽說,有人畢了業要子承母業。」

霍驤被打的一動不動,其他權貴孩子們都沒想到霍公子會被現實打擊成這樣,他連他媽媽的名譽都不在乎了?

有人又說了一句:「霍驤,最想看你笑話的人來了。」

遲來一步的謝留行沒搭理這幫垃圾人,他把西裝制服一摔,不打架的人招招手:「打他的同時也一起把我打趴下,不打死,我今天絕不走。」

霍舍友開始清楚一個人對自己的人格魅力念念不忘了。

帶著怨艾,他們挨了揍,二人全程沒說廢話,四排鮮紅里流淌的全是塑料友情的真諦,裝吧,死也要裝到底。

謝留行站起來表示:「別誤會,我就是想知道鼻血這玩意兒的色號是貴婦色還是少女色。」

從跌坐中爬起來的霍驤一把將這顆欠收拾的頭摁進水池裡洗了洗大腦。

謝留行毛了。

他們在廁所里發起了人生中最後一次的內部互毆,霍驤亂搖晃起謝留行的身子,謝留行暈頭轉向,氣到破口大罵。

「不許再騙女人!聽見沒有!」

「滾!那我再騙你好不好!騙你當gay!」

「gay就gay!我把你也一起變成gay!」

「滾!給我直著!給我收服全校的勢力!給我畢業快滾去前線接穆雷的班!給我用你的堅持一次次反抗這個世界所有的不公平!否則!我親手送你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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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熵式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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