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歌(60)

聽歌(60)

又過了大概一小時,黑腰等到了謝留行恢復正常化的發色和衣著。

一進書房,謝某人先不怎麼精神高昂地丟開了肩頭上整潔溫文的軍裝外套,這雙男女早是熟人了,他用腰碰座椅發出一聲嘆氣,謝留行的那隻捂好口腔澀感的手不會抖,膚色和筋骨對比強烈的指尖還摸出了葯。

女王搖著手邊空空的嬰兒搖籃,「你殺了我的王夫,又一次斷了我的后,這是準備服毒謝罪了?」

謝留行忍俊不禁,他吃起救命葯,卡了一下的咽喉給兩國找了一個友好話題:「我是不願一位英明的女士被人給蒙蔽,你會有孩子的,我願意跟你打賭。不過你怎麼瘦了?晚上還穿這麼少?七年一別,我之前醒的時候也沒來得及找你,真正的國禮收到了嗎?」

女盟友不吱聲,她很快給了回應。

「謝留行,你竟會關心人了,我以為你從我這裡在乎的只有你的西府。」

謝留行一笑不說別的。黑腰懂了,他想告訴自己這是客氣話,任何人聽聽就好別當真。

在祖國的領土上,她弟弟今夜據說被炸傷了,女子一點不急翻看起了霍驤轉交給她的太陽樹圖紙。撇開她和別國大帝的交情,這些利用星球磁場改變國家能源力的計劃也大大促進了合作的可能性。

黑腰:「有這個辦法在,五盟不會是紙上談兵。」

是吧。謝留行對此挑了一下眉,「我說過你會同意參加,我的攝政王是不是很優秀?」

「就那樣吧。」

黑腰說完覺得這位流星大帝倒是不見外得很,謝留行看錶情就知道她很滿意,他笑著找黑腰繼續攀談下去:「我先給你看看我的樹體吧,免得你擔心我,哦,還有我的星夢花園也變樣了……」

黑腰眼見窗帘打開,玻璃罩的樹變為了成片鬱鬱蔥蔥的白色花朵,謝留行開始告訴她一切的經過,他這種對女性朋友自然客氣的態度也完全沒暴露自己跟霍驤獨處時的半哽咽。

是的,他剛剛一道完那一番二人的過去,謝留行險些不小心沖自家將軍哭了。

皇帝的真實發色很少會顯露出來,也被感動到的霍驤似乎猜出他到底為什麼難過了。

正是初次學習愛情之時,他們沒催著彼此相信自己的堅持,將軍肌肉強勁的腿落坐在床沿上朝他遞來柔意的關懷:「我一直覺得你比我堅強,今晚你身上的孩子氣讓我很想提前走人,我又不放心你一個人了,迷路的輪椅會不會掉進王國市場的下水道?」

把頭蓋回浴巾的謝留行似笑非笑:「滾吧你,我是不朽偉大的君王之身,我能比肩宇宙最明亮的北斗七星,我不會迷路。你也就說得好聽。」

……愛信不信。

霍驤心下沉著,拿眼盯住謝留行鼓足勇氣圈在膝蓋上的消瘦手臂,他流連在那頭病發上,霍驤知道自己對謝留行這副若無其事的德行有很多法子,正巧有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他們的眼前,霍驤縱容彎腰,滿頭長捲髮散發黑比諾酒香般的魅惑動人。

謝留行一頓:「你幹嘛湊那麼近……」

霍驤找他的眼睛,誇獎皇帝的勇氣:「你說得對,我早就中了巫師先生的魔咒,而且,我只要吻不到我的白雪牡丹,心裡和一個地方也很難過,謝謝你願意把『白荊棘』帶在頭頂上……」

謝留行沒見過他這麼直白,他在霍驤攻陷下有點失語,他的唇在不自覺抿,霍驤也舔舔唇給他暗示,生命樹那副並不熱乎的身軀被切西亞蛇征服到了骨子眼裡,霍驤繼續說下流話:「如果你是我面前的人,我會忽略激素,我還想直接攻進去,進到您英寸最小為負的地區去,您那地方會因我而潰不成軍。」

謝留行:「你做夢吧你,我可是您的1……」

霍驤:「嗯,我讓你佔據上位,我只要在內部就好。」

謝留行:「……」

霍驤:「放心,霍工程師以前學的是水利。」

謝留行開始慌了。

霍驤還借勢問他:「想聽歌嗎,給你唱首綠袖子聽,不要再哭了……」

以前的將軍就是滿分的校園情人,皇帝做不到拒絕男友的小情歌,說罷,這條蛇隔空暴露的佔有慾如濃烈酒液刺激順著皇帝的喉嚨刺入,霍驤用哼唱道出了真心話,他討伐敵軍的一雙眸攬住了白髮男子動情的模樣:「謝律師,你幫你男人換窗帘,看到我放在卧室的東西了嗎。」

嘴唇紅潤到失態的謝留行先是無言,雙眼泛紅著找回了正常的聲音:「你是說畢業同學錄里的那個時間膠囊?我還沒看,有空再說,但是我幫你一起拿回來了。」

霍驤提了一下嘴角,他就知道誆人學著多進總督府的後續會是這樣:「那不急,我要去白金漢宮連夜管管一件外交事件的後續了,或者說為您添把火。」

謝留行速度清醒,滿肚壞點子的白髮男子向後一撐胳膊,輕佻的眼眸對二人這安排並不滿意:「喂,你就不能陪謝律師多喝一杯嗎?我白寵你了?你這小妖精?」

霍驤一口回絕:「不能,一切以國事優先,再說我急於炫富一把我的鴿子蛋大鑽戒。」

理解男人都愛顯擺,謝留行短促唔了一下,他單手捂住白髮,口頭回應了此人在這個節骨眼確實不該放下的事業心:「好吧,快去把國事辦好,我都這麼努力了,不把西府打下來你也別回來過節了。」

霍驤抬抬拳,沒好氣找出了外出的西裝:「您就知道西府。」

轉頭,看完花園全景的女王開口評價了一下這位老朋友送的國禮,她低頭望向房間里某個編織籃上可愛的麥穗紋,黑腰從心裡主動放下了一些事:「搖籃里為什麼是空的?」

謝留行把手抵住鼻子兩側,手指的力度插/入黑夜的未知攪和一番,為女王分憂的他盛情幫助起了盟友:「蜂族重視生育,你的臣子們這麼多年來日日把你當成一個可以支配的生育工具。他們變著法給你塞男人,還想用男人來控制你的思想,你的八個王夫都不夠老實,我知道你最想得到的還是一個父親已經死亡的繼承人,如今時局動蕩不安,我決定等摩根死後再送你一個,這個孩子不用你再付出時間了,你對外宣稱是摩根的,從此做你自己最想做的女王,不出意外,龍影今夜已經潛入了,我還派了雙保險,衛元帥的禁閉刺客也過去了。」

黑腰:「你倒夠狠,還派人主動幫我去父留子。」

謝留行抵住頭,口中胡謅:「當然,男人才懂男人的這種不靠譜,別靠什麼男人了,靠你自己。」

雙方估計也早知曉了交換帶來的好處,滿臉平靜的女王陛下鬆手放開了髮辮,嫵媚的黑色蕾絲睡裙下的單腿翹出了一個談判的弧度:「成交。摩根和黑節的命都可以歸你,但我有一個不便提上檯面的問題,你可以從政治上對我隱瞞和欺騙。」

謝留行取出一根煙,他懶懶散散笑:「不必,女王是我此生都要銘記的救命之人,咱倆誰和誰。」

有了政治許諾,黑腰完全不計較他這套了,女子淡淡一撩眼皮,手抵住下巴:「我的蠢貨弟弟都知道太后在觀望你和白矮星的對峙,你覺得不死星這次真的會坐視不管西府的戰局?」

謝留行點點頭,肩臂橫開一條水星和木星之間的宇宙戰場縱橫線:「太後娘娘以前不會,可是她這次會。我前日也給不死星送去了兩份國禮。」

黑腰等著這副眉眼道出下文,幾國暗流洶湧的關係再度對應西府沼澤地里的戰況,女王刺探他實力的睫毛只迎接了煙霧裡自信的笑聲。

女子依稀看到一雙深情眼投來晦暗物質里的星辰之光。

黑腰沒法不想起12年前的某位冷淡少年,那曾是她心臟上真正想分出去的國境另一半,女子看著把臉正經轉回去的謝留行,不再執著的她如今只感謝老天爺讓他活過來了,緊接著,流星大帝的自信和驕傲躍然於光腦之中,他覺得今夜的點點星茫,真是令人著迷,「我送了太后一個絕不會幫白矮星的理由,她會喜歡的,你我此後打破天去,通古斯都等不來好運,來的只有死期。」

穿好行頭的霍驤趕了個正好。路上,大使館的隨從開著車,他在後座位置上打開了星網。

他看到了宇宙上的各路新消息,這位應付大場面的攝政王獲悉了一點盟友的丟人新動向,原來,今夜的小襲擊竟把黑節嚇得叫來了本國的所有醫官。

仙女座的外交部不敢聲張,但他們也深度懷疑是白矮星派來的。

霍驤覺得黑節表現得這麼窩裡橫就是還沒認清現狀,他開始研究明天幾國聯絡感情的宮廷高爾夫。

抵達白金漢后,早一步來看熱鬧的愛彌兒說:「摩根在。」

霍驤決定親自找一眼老交情。

二人一起從金碧輝煌的拱門這邊找起了人。愛彌兒說的輪椅繞路來了,抽起煙的黑長卷男子從兜中拔出一條胳膊,他指使愛彌兒:「你去看看那把刀,新聞說,衛斯理養的那些刺客們襲擊了黑節的下腹部,他現在放鬆警戒,你確認一眼就好。」

他們說完,瞎啞人士被推了過來,霍驤抬手表示他要和全世界最無害的別國俘虜單獨聊聊,幾個侍從們彷彿不放心,但霍驤的舉止太正常,他們被愛彌兒一起帶走了。

四下無人,滿身蛇味的霍驤用雙手按住輪椅的兩邊,他在無人處露出了啟發別人報復自己的手。

他這條玩轉政局和戰場的精悍手腕上是一塊古董表,摸到這表的瞎子抖起手指,他故作冷靜的手掌心恨到痙攣了。

摩根扭曲面孔。

長笛。

我要殺了長笛和蛇……

就是過來激怒目標的霍驤轉身就走,配合黑節那一撥公開咋呼,這一切的刺激剛剛好,他等著藏在摩根身後的人也露出馬腳。來吧,一個個來,誰能指使一個棋子報復皇帝,他就會利用這個棋子找回場子。

剛巧跑回來的愛彌兒在盡頭處揮揮手,她給的答案令人失望,霍驤再一次失去了七年前的答案提示:「不是,他不是殺了大帝的人。」

換句話說,霍驤依舊沒辦法知道他怎麼會丟了謝留行的命,他永遠不能徹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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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熵式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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