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46）

女保姆：「歡迎你們！少爺和少奶奶！先做自我介紹，我是總督府的斯普林·芙蘭爾管家！您可以稱呼我為春花！也請把這裡當成您的家！」

被監控內的老年人嚇了一跳，眉眼還在胡鬧飛揚的皇帝停滯住了，他當下意識到有第三人聽著這對話，可霍驤不跟他說。

謝留行連忙一把捂好領口散亂開的襯衣，嘴角還殘留著蛇的味道：「靠，你這混蛋，你說了整整一路，我就說了一句，還被聽見了。」霍驤有點忍不住了，他也快十幾年沒聽過管家奶奶提到曾經的本名。他還心說，謝留行，你作哪門子的妖，你自己不都跟我胡謅一路了？

謝留行腦子轉的飛快：「芙蘭爾？這個姓氏怎麼這麼耳熟？」

老奶奶大大方方接過話：「您有所不知，我是紅王之亂后逃亡出來的不死星女眷之一，我的遠房堂哥正是紅王。但我母親的出身低微，所以年輕的我僥倖逃脫了太后的追殺。在總督府為少爺工作也是我想活著的唯一生路。」

謝留行：「……」

老太太還自個叉腰說笑：「聽說，那開始信教的老娘們兒做夢都想宰了我呢。」

某位攝政王家的老保姆都脾氣這麼拽？

皇帝當下決定從霍驤瞎撓人咯吱窩的胳膊里趕緊溜之大吉，但霍驤抱著他就是不肯放手。

「幹嘛呢？」謝留行這麼問，霍驤跟他指了指遠處：「等等，春花平時在家訓練了看家的。」

不多久真有一群狂奔的聖伯納犬和杜賓圍攏了過來。

管家一個人住，這幫狗孩子跳起來個個都高達5.5英尺，它們可以把成年男性撲倒咬成沒氣的死屍。

霍驤單腿一提，謝留行被他摟死死的，軍犬圍著總督府男主人的靴子嗅，將軍咬住十字架短哨子教家裡的孩子們辨認謝留行的味道。

之後，它們集體蹲下，謝留行第一次上門，他對著這陣仗評價：「你家的狗跟你都是一個畫風。」看這牙口，這個子，嘖嘖嘖，一看就是軍人宅邸的做派了。

「可可，焦糖，把蛤蜊拿上去。」

不搭茬的將軍白了皇帝一眼，他掏出一把吃的，菜市場的所得被送了上去。

二人目送狗狗們都跑了，霍驤這才將謝留行從挺括軍服的保護中給丟下來，按出了密碼：「春花，這個外號挺順耳，以後都叫他小行少奶奶。」

被賜予新外號的謝留行：「……」

「小行少奶奶！」

張羅午餐的老保姆一口答應了。

霍驤很滿意，一時語塞的謝留行出於不想掃老年人的興也沒吱聲。

春花在宅子里擦拭餐盤，她嘴上開始猜測起二人中午趕趟過來吃飯的原因：「你們下午還要工作是嗎？」

霍公子扯過皇帝的頭一起驗證，他對保姆點了一下頭：「是，他和我要一起回皇室，他是個大忙人。」將軍的低音炮問：「要逛逛嗎？還有我之前和你說的太陽樹計劃。自己打個招呼。」

將軍的後面幾句話是向著皇帝的。

一聽到高大邪氣的軍中才俊讓自己開口，純潔乾淨的皇室才俊『害臊』到低下頭，他雙手合攏。

「奶，奶，您好，我叫小行，」謝留行的臉難得符合設定地羞紅一片，他推了下細膩五官上裝飾起正常情緒的銀白色眼鏡框。

春花親眼看著鏡頭裡怕生的單純眼睫毛，她被感動了：「多符合我做夢想出來的少奶奶啊，看小行在少爺的襯托下多像個溫順的小貓咪……」

「……」

嘴角抽抽的霍少爺只能盡看著吃飽了撐的謝某人為了哄老年人而演。

察言觀色的謝戲精也不再避諱看家護院的老太太，他主動對著監控點了頭：「打擾您，我們簡單用完餐就走。」

單手擦拭眼角淚水的老保姆這下確定了，自家男少奶奶也是在皇室工作的！這衣著和談吐不是皇家內侍就是外交官！他們是一對再續校園前緣的辦公室戀人！

春花美滋滋想：「軍人身份的粗魯人少爺果真喜歡這種正經端方的好脾氣類型！我得再加個菜！」

老奶奶掛斷後，君臣倆繼續走上去。

順利過關的謝留行拍了拍被將軍抱過來的鬆弛筋骨跟入了這座府邸，他心裡還明白有人是故意的。

「喂，哪有人會這麼失禮，」謝留行有點沒好氣，他整了整軍服和領結，流星大帝這張斯文臉還認為第一次上門首先要莊重：「你不如先介紹我是你的校友。」

霍驤走他前面，雙手插兜回頭：「你不都主動自我介紹了？12年初戀？我的寶貝小行？」

謝留行抿唇冷笑，一個勁翻他白眼：「別，我在您眼中就是個偷內褲的，怎敢高攀？」

霍驤提高嗓門一笑：「您知道就好，人貴有自知之明。」

謝留行連連說你快滾。

霍驤繼續拉著他，二人吵著小架，途徑花園還看到了小蒼蘭。

霍驤停住，他從外部伸手摘下一朵鮮花弄弄謝留行的鼻子和嘴唇，謝留行沒躲開，他的耳朵光聽著某人戲弄自己：「你說普通校友用得著我帶回家嗎？炮/友我都不可能會帶回家的，別說你見個家長還會緊張，擁有兩個學位的高材生。」

被他變相數落了兩句，滿鼻子花粉的謝留行也反駁不了，他在別人眼中溫潤如玉的二皮臉有點不自在。

對此，牽起他一隻手的霍驤踢開了柵欄，謝留行跟這位富有遠見的黑潮島總督走進鮮花田裡。

來到一個觀景前坐好，霍某人摟住他的細腰，把那朵沾過皇帝嘴唇的小蒼蘭拿回鼻子邊：「還是你好聞。」

說了一句髒話的皇帝扭過頭，他被將軍的手掐了一把臉。

臉落入賊手的皇帝陛下不動聲色：「我要被你弄破內餡了。」

霍驤用手指彈了兩下：「是什麼餡？」

「你可問對人了，」皇帝陛下吃吃壞笑，他滿眼寫著引誘意味，還衝人一臉狐媚子樣兒拋來眼神：「草莓的。」

謝留行當然明白某人就好這口，皇帝能說會道的唇舌也已經迫不及待等著被蛇類的毒牙又一次吃干抹凈掉了。

霍驤俯身張嘴就咬，謝留行逢迎了上去，這個吻本該在學校里就發生的，他們略微拖了拖，但勢均力敵的兩方永遠也明白有些邂逅是不早不晚的。

對皇帝的邀請，霍驤無法不心懷讚美，男性渴求催生著衝動，他再不能正常凝視謝留行情詩般的眼睛與鼻樑，正如華服加身的流星大帝是自己的唯一，少年裡的小王子也是他一生的月光情書。

等痴迷的切西亞男子用舌尖伸出一點觸碰上愛人的唇角，霍將軍先碰了碰謝留行的額頭，他抱怨：「真不想被你知道。」

謝留行撇撇嘴：「知道什麼？你花2000塊給我買處女座流星是頭腦發燒看上了我？」

長捲髮邪魅男人也撇撇嘴，薄情的嘴烙上了謝留行整天掃興的臭嘴：「滾蛋，你才腦子發燒，我當時就該把你像拎小雞一樣抓走，埋頭干一頓再說。」

謝留行挨著霍驤一個勁恥笑：「真是禽獸一樣的大哥哥，我還那麼小，你成天想什麼呢……」

二人在花園的隱蔽處接著敘舊，值得一提，這是一個嘴上很埋汰對方的拉絲吻，但過程漫長而纏綿，將軍意猶未盡到捏住皇帝情/色主動的嘴唇，把玩起他的下巴：「大帝，這兒沒人拿你當外人，說實話，這花園裡的每一朵小蒼蘭對我來說都比不上你。」

搶過小蒼蘭玩玩的謝留行短短嗯了一聲，他的心臟很難不感到舒適，還抬抬身子乾脆坐到了將軍的腿上。

謝留行從霍驤的懷中往反方向趴好，手一指前方：「那個能源引導裝置就是『太陽樹』？」

霍驤丟給他圖：「嗯，布蘭給了我一點工程修改意見。明年會投入黑潮島，我們都知道，太陽石很稀有，從前的蛇主靠逼迫工人挖礦帶來能源，但這也會影響地質環境，如果用導管把它們從地下引入地面，這個裝置以後會非常有利於綠化和種植業的發展。」

他們互不打擾。

全程只有霍驤按住皇帝的頭，他得給這人擋風。

依賴身邊肩膀的皇帝低頭靠著將軍家的木工觀賞椅，一點點看完了他畫的某部分工程圖紙。

等看到差不多了，謝留行主動摘去襯衣左側的軍校勳章，他先伸手幫自己拉好了衣服后擺。

謝留行顯然已經決定了一些事，他拍拍提案下了一段私人總結：「你之後找布蘭要人吧，上面的蝴蝶島，軌道纜車，這幾個就不走內閣商議了。」

他還在想，黑潮島那邊一直都沒問題，衛斯理也活過今晚，現在就差老格林了。

霍驤聽出來皇帝這是要把國歌里的每句歌詞兌現了。

謝留行的心情也從起伏歸於常態。

他懶散支起一條胳膊架在正主的肩頭上：「我也知道你想說的意思，但進門別再提公事上的問題了，」謝留行又打了一把臭蛇，「軍演暫時結束，我不想變成上級來心腹的家中視察他的忠心程度，懂么。」

霍攝政王裝瞎：「您是我上司？我們不一直都是隨時動刀翻臉的政治宿敵么。」

「對，但誰讓我也是您的愛情天敵。」

謝留行歪了歪頭，他知道某人在掩飾暗戀暴露的事，那對散發撩撥顏色的瞳孔里升起了幾分嘲弄和挑釁：「朋友，我如今可不僅能砍了你，別惹我生氣，這對你的夜生活很不妙。」

霍驤姑且感到了威脅。

謝留行看他這表現也大為滿意，皇帝默默下定決心：「果然還是得立立規矩，立，今晚必須立，不然等仙女座的出訪結束，我不得吃一次大虧？」

既然順道過來拿私人用品，霍將軍決定趁此機會把睡衣等東西儘快放進皇帝的衣櫃：「那我先去樓上拿衣服。」

除此之外，還有……

謝留行一眼看穿了他。

成熟到能應對人際關係的流星大帝挑挑手臂隨口打聽：「睡衣和什麼？你不是對外號稱著單身？」

「我都多大了？」霍驤嗤他一下也不掩飾什麼，單身的男人以前會有定期需要不是很正常，他說：「你如果想跟上樓，讓我拿出來給你看也行。」

謝留行懶洋洋揮手：「我不去。」去了他還能走下來？

再說謝留行對他的日常基本整天都一清二楚的。

果然，30歲的將軍給了皇帝某些點到為止的暗示：「以前出訪收到過的東道主謝禮，還有按月軍需。」

他就知道……

謝留行勾勾攝政王脖子里的項鏈，嘴上啐人：「你去拿東西，我呢，你家的奶奶都能拿機/關/槍，你把我帶來就不管我了？我這是第一次來你家，我口渴要喝水，中午我還要吃——」

霍公子大手一揮：「自己去倒，酒櫃里什麼都有，抱你上來都累死了，有什麼吃什麼，實在挑食自己下廚。」

謝留行擠眉弄眼：「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的初戀只會做一個東西，就是三明治。」

霍某人氣他：「死讀書的理工男，沒有愛情你該怎麼存活在宇宙里。」

……………………

罵咧咧的皇帝一萬個想動手扁他，但看在春花的面子上，兩個隨性而為的人最後屁顛屁顛一起進家門了。

謝留行心想，你爸的，這到底是什麼人？除了和他聊工作就惦記著爬他的床是不是？

什麼初戀，這條蛇就和上學那時候一樣還是討厭，看我如何征服你家的保姆做全宇宙優秀的男少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