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琢如磨（四）
天光：「通常情況下，我不同意孩子以身犯險。」
塞西莉亞看了看擋在自己面前的小少年，小男孩的身影瘦弱，但是卻努力挺直脊背，想要保護她。塞西莉亞覺得是天光說的很有道理：「是的，我是應該先把這個孩子安頓好，然後是再去踢爆那些混蛋的屁|股。」
天光翻了個白眼：「我沒有說他。」哥譚長大的小孩子，天光很懷疑那小男孩心眼子摳出來都能比他們家這個沉上兩斤。
塞西莉亞卻會錯了意，她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被那些小混混當成目標的布魯斯·韋恩，不情不願的低聲說了一句：「行吧，這也算是個孩子。」
所以，這位未|成年的小姐，你還有沒有自知之明啊？天光這次真的有點兒生氣，如果此刻不是顧及著還在看監控的阿爾弗雷德，天光真想切換實體，卻狠狠拽一下塞西莉亞的耳朵。
留給塞西莉亞和傑森·陶德來回拉扯的時間沒有很多，那些小混混耐心耗盡，直接伸手就向著傑森·陶德抓了過來。
天光大概能夠提供六千三百多種方法解決現在的危險處境，但是由於塞西莉亞另有打算，現在她什麼也不能做。
眼看着傑森·陶德就要被人抓在手裏，塞西莉亞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拉住小男孩的手的一瞬間，塞西莉亞感受到了後頸處傳來一陣冰涼的酥麻感覺。
天光盡職盡責的教會塞西莉亞扮演一名正常的人類：「防|狼電擊棒，當然有的時候也用來電翻你這種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對方不講武德。要不怎麼說是哥譚的混混呢？在和塞西莉亞正面對話的同時，他們之中個子最小的那個繞到了塞西莉亞身後，直接下了黑手。
塞西莉亞的身體是天光和她自己穿梭了多少個位面，用了多少天材地寶、魔法材料才「催長」到了這麼大的，塞西莉亞的身體強度甚至堪比巨龍。
這大概也是她需要天光提醒，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昏過去的原因。
天光和塞西莉亞看似在不緊不慢的對話，實際上卻是意識交流。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塞西莉亞先想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在電流傳導過來的瞬間抬手摸了摸傑森·陶德的後頸。
她是裝暈，而可憐的小男孩是真暈。
傑森·陶德：你是誰？為什麼明明這麼狗，看起來卻很像個人。
沒有辦法，這可是哥譚耶。與其放任這個小男孩在街頭，還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不得不承認，在這種時候，塞西莉亞的行事風格還真的很韋恩。
幾個人沒有想到居然這麼輕易的弄倒了塞西莉亞，還順帶着一起弄暈過去了那個看起來就很麻煩的小鬼。拜託！這可是哥譚哎！搞不好你搶劫的對象就還有另一個身份是蒙面義警什麼的。
幹壞事的時候忽然這麼順利，讓幾個小混混不太習慣，但是他們下手並沒有含糊，直接抬起了地上昏倒了的變種人，順帶着帶走了塞西莉亞和傑森·陶德。
「雖然沒有變種人值錢，但是這個小妞兒長得漂亮，說不定那邊也能給出個好價錢。」扛着塞西莉亞的人猛地吸了一口手裏的煙，看着塞西莉亞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某種商品。
看得出來，他是這夥人的頭目，也是負責和「那邊」接頭的人。
塞西莉亞被他扛在肩膀上，輕飄飄的就像是沒有重量。
她自己倒是不覺得怎樣，雖然被別人的肩膀頂住了胃的確有些難受，但也不算是不堪忍受。相比之下，被人把雙腳架在肩膀上拖行的蝙蝠俠和被人夾在腋下的傑森·陶德就更讓人擔心一些。
塞西莉亞用天光的視角看見布魯斯·韋恩幾乎後腦勺着地摩擦的樣子，真心的希望現在變成粉紅色的蝙蝠俠的頭套足夠結實——真的，不知道這些人要拖着布魯斯·韋恩走多久，塞西莉亞很懷疑哥譚粗糲的地面會把布魯斯·韋恩弄成斑禿。
再好看的臉也架不住斑禿的。塞西莉亞真害怕這次意外的昏迷，會成為蝙蝠俠出道以來最慘痛的一次對敵經歷。
她的確是沒有做好和家人共同生活的準備，但是不代表她想因為「左腳踏進哥譚」之類的理由而被蝙蝠俠追|殺的好么。
傑森·陶德的狀況可能更糟糕一些。
他本來就是隔着塞西莉亞被「電」了一下，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瘦弱身體產生了片刻的眩暈，但是卻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傑森·陶德如果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的話，他一定選擇絕不醒來。因為剛剛醒來的小男孩還沒有來得及掙扎，就因為猝不及防的吸入了一口混著孜然的詭異酸臭味而一口氣沒有上來，乾嘔一聲，直接就撅了過去。
這傢伙說不定有半年沒有洗澡！這樣的念頭劃過傑森·陶德的腦海，讓他差一點的臉都肉眼可見的綠了起來。
塞西莉亞：「天呢！這孩子不會中|毒了吧！」
天光剛想吐槽一下，畢竟沒有人會因為被人的體味熏到了就中|毒的，那樣也太誇張了。然而當天光出於人道主義的幫着小男孩掃描一下身體之後，就連天光這樣成熟穩重的統都忍不住面色古怪了起來。
天光：「塞西莉亞，你可能不會相信，那個男人的腋下有腳氣真菌，傑森同學真的有可能真菌感染……」
如果不是有天光幫忙遮掩，那個扛着塞西莉亞的，明顯經驗老道一些的男人保不準就要發現她已經醒了的事情。
一想到一個可憐的孩子可能因此在不應該的地方的得上腳氣，塞西莉亞就覺得自己是有責任的。
這些人不是不想開車，只是他們交易的地點在城市偏僻的巷底，甚至還是半地下結構，除了蝙蝠俠，大概沒有人有能力在這種地方開車。
好在他們就這樣連拖帶拽，好歹是將塞西莉亞和布魯斯·韋恩一行人逮到了「那邊」和他們交易的固定地點。
塞西莉亞嗅到了一股腐爛的氣息，帶着森涼的水氣向著她撲了過來。一隻帶着黑色手套的手向她伸了過來，撩開了她黑色如同海藻一樣的長發。
通過天光的視角，塞西莉亞清楚的看清了那隻手套上的細節。戴着這隻手套的，應該是屬於人類的手，但是因為特殊的設計，卻讓這隻手套看起來像是是某種禽類的利爪。
扛着塞西莉亞的人想要和來人套一套近乎，然而那個人沒有理會他，只是用一種近乎冰冷而又無機制的聲音對他說道：「說好的一個，你帶過來三個。」
剛才孩子手下面前耀武揚威的男人猛地一個激靈，帶着一些小心翼翼的討好的味道的說道:「可是您看，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貨色。」
說着他指了指塞西莉亞，似乎想要表現出一種「我們都懂」的心照不宣，可是看一看全身上下只有黑色，沒有其他多餘色彩，整個人也像是一柄冷兵器的男人，他就很難說出一些拉近男人之間關係的帶着顏色的笑話。
「喏，這麼漂亮的妞兒，還是新鮮的，難得沒有被用過的，就是不賣出去，您留着自己享用也是值得的。至於這個小孩兒，就當贈品了，您不要嫌棄。」
謹慎的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臉色，發現對方並沒有表現出厭煩的神情，混混頭子吞了吞口水，舌燦蓮花的推銷技能彷彿被封印，最終他只能訕笑了一下：「在我們哥譚，處|女可比大街上掉下來還沒有人撿的金子都要珍貴。」
哥譚這種地方，所有人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大家都講究一個及時行樂，沒有人關心女伴是否純潔。
但是根據之前和「那邊」接觸的經歷，混混頭子多少感覺這個神秘出現在哥譚的組織有些邪|教崇拜，憑藉着他淺薄的對宗教的偏見，他在來的路上，搜腸刮肚的想好了塞西莉亞的賣點。
這個組織很奇怪，有的時候收購變種人，有的時候則去收購女人和小孩，有的時候卻會要他們這些哥譚本土的□□去為他們尋找身強體壯的流浪漢。最近是他們收集變種人的時候，不想想辦法，真的很難用這個街頭偶然遇見的倒霉女孩換錢。
天光：別說了，太噁心了，讓我去打死他。系統打人又不犯|法！
對面來自神秘組織的男人並沒有說話，就在這個人混混頭子以為大概是自己做了白功的時候，男人冰冷的眼睛轉了轉，他做出側耳傾聽的動作，過了一會兒，才將視線轉移到了地上並排躺着，並且由於身高的差異，已然成了WiFi信號形狀的三個人。
「三個都要，人留下，錢拿走。」男人的話音剛落，三個看起來就沉甸甸的箱子宛若憑空出現。
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了，也漸漸知道他們那個組織的人就是有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絕技，混混頭子不敢多話，轉過頭和自己帶來的人示意了一下，幾個人手底下的人動作麻利的放下了人，點頭哈腰的退出了這條小巷。
一直到這些人退出了這條小巷，這才有一種自己的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的感覺。
在他們走後，男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習慣性的想要撫摸一下什麼，不過卻只是撫摸到了一團空氣。
「嘖。」因為非常不習慣，他忍不住皺了皺眉。不過他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這種會表明他情緒的語氣詞，很快被這個人碾碎在了唇齒。
表面上看起來，一身古怪金粉的會飛的「變種人」是今天他們這場交易的重頭戲，不過隨意撩開塞西莉亞擋住臉的長發，男人明白，這才是他們撿到的寶。
世界上的消息是流動的，絕對不存在不透風的牆。塞西莉亞在哥譚的街頭憑空出現，雖然很難探查她的過去，但是想要知道她現在刺客聯盟的座上賓倒也不難。
刺客聯盟的忍者大師拉爾斯·艾爾·古爾將刺客聯盟的一些事物交給了他的女兒塔利亞，塔利亞的手段並不遜色，但是和他父親這種近乎是「傳說」級別的人物相比，塔利亞還是有些太年輕了。
她雖然果決但是不夠殘忍，以至於給了某些人刺客聯盟的這位大小姐心慈手軟的錯覺。至少，如果今天是她的父親掌權，這些人絕對不敢打他們刺客聯盟的座上賓的主意。
塞西莉亞和達米安甚至一起在哥譚的GCPD里走過一圈，在有心人面前，塞西莉亞就再也不是沒有過去、也沒有利用價值的人。
這個男人輕輕鬆鬆的把塞西莉亞和布魯斯·韋恩一人一邊的扛在肩上，至於傑森·陶德，他只是隨意的拎在手裏——就像是拎着一個暖水壺。
哥譚的地下別有洞天。
布魯斯·韋恩已經在哥譚生活了三十多年，對哥譚的每一條地下管道都非常熟悉了。所以他真的搞不清楚，為什麼有人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地下搞出來這樣的一個地方。
蝙蝠俠……哦不，在那個男人眼中，這只是個長得也不太漂亮，甚至壯碩到有些恐怖，還長著一對可笑的翅膀，最多只能當成香薰用用的變種人。
他不應該放鬆警惕的，尤其是在面對蝙蝠俠的時候。男人的眼珠輕微的動了動，接着面具的掩護，他不動聲色的開始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隨着厚重的鐵門緩緩打開，布魯斯·韋恩感受到扛着他的男人腳步頓住。他隨意的將他往門邊的角落裏一方，隨後從懷裏掏出了一張面具，就這樣扣在了自己的臉上。
布魯斯·韋恩保持着閉眼睛的動作，卻明顯能夠分辨出男人逐漸平緩放鬆的聲音。
他已經非常習慣戴面具了，帶上面具就會讓他感覺很安全。經驗老道的蝙蝠俠有了初步的判斷。而對方沒有第一時間過來掀開他的面具，顯然不是這個人忽然迸發了什麼同理心，體諒戴面具的人不願意摘下面具的心理，而是對方根本不在乎。
他不在乎這張面具下的臉到底是誰。這個認知讓布魯斯·韋恩鬆了一口氣，卻也提了一口氣。
塞西莉亞依舊被男人扛在肩上，她還能夠感覺到傑森·陶德的頭髮一點點的掃過她的腿，就因為那個天殺的男人一手扛着她一手拎着傑森的天殺的姿勢。
幸好自己今天穿的褲子吧。塞西莉亞無語凝噎。
事已至此，眼見一個陰謀就在她的眼前，她也即將知道布魯斯·韋恩最近在追查的那個組織到底有什麼陰謀。就只差這臨門一腳，塞西莉亞克制住了自己把那個扛着她的男人揍哭的衝動，安安心心的裝着昏迷不醒。
道理塞西莉亞都是明白的，可是她還是想吐槽一句，眼前這個男人的面具未免有些太丑。哪有人真的把自己弄得看起來像是某種鳥類的？兩塊圓圓的護目鏡鑲嵌在面具之上，鼻子處還有鳥嘴一樣尖尖的裝飾物，還真的非常寫實風了。
然而好好的一個人就要cos貓頭鷹，還COS得這樣難看，是欺負人家貓頭鷹不會向你們要版權分怎麼的？
眼前的一個面具男，已經夠讓塞西莉亞覺得辣眼睛而，當他推開這扇層層疊疊的門，那如同執行任務的機械人一樣四處亂走的，以及躺在罐子裏的各色各樣的戴着面具的「鳥人」，真的讓塞西莉亞只覺得餃子san值狂掉。
和這些人相比，那些長相奇特的變種人都顯得可親可愛了起來。
「不，這些變種人，他們只是非常的可憐。」塞西莉亞的眉頭已經皺緊了。
她注意到每一個變種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插著各色的管子，這些管子不斷的向外抽取著血液。他們之中有的人的血液是藍色的，有的人的血液是黑色人，有的人的血液則和普通人一樣是鮮艷的紅。
因為大量失血，或者被做過什麼其他更可怕的實驗，這些變種人各個雙目緊閉，有的變種人甚至能夠清楚的看到身上嶙峋的骨骼。
這是一家非法的地下實驗室，而塞西莉亞敏銳地觀察到，在這個地下實驗室裏面不只有一個組織的成員，至少應該會有兩個組織。
他們的服裝一黑一白，雖然互相合作，但是實質上涇渭分明。黑色的那群人統一戴着如同鳥頭一樣的面罩，偶爾也會有一兩個帶着純白色的沒有五官、只有眼睛處是兩個窟窿的面罩的人。而另一群人則穿着白色的醫用大褂，只是在胸口印有一個骷髏頭的符號。
如果只是骷髏頭也就罷了，這個骷髏頭偏偏詭異的生著章魚觸|手一樣的東西，讓這個符號看起來又噁心又恐怖。
在今天之前，塞西莉亞發誓，她對貓頭鷹和深海大章魚都沒有什麼偏見，她甚至覺得有些章魚味道還很好。但是今天，當這兩個動物作為圖騰出現在一群人身上的時候，塞西莉亞就只覺得眼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