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何澹澹（十)

無論布魯斯·韋恩是作為韋恩集團是董事長，還是作為蝙蝠俠，大概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有一天有人會向著他丟飛鏢。

韋恩集團的董事長是個花花公子沒錯，但是他付給那些安保人員的洗薪酬又不是假的，雖然真的遇見危險，比如超級反派突發奇想要去找這位哥譚闊佬的麻煩，這些安保人員可能並不不管用，但是至少能夠幫著布魯斯·韋恩擋一擋向他投擲過來的不明物品。

所謂的「不明物品」包括但不限於鮮花、美女的貼身物品，以及爛番茄和臭雞蛋。

是了，在哥譚，是人人都喜歡布魯斯·韋恩的錢，又不是人人都喜歡布魯斯·韋恩。

和韋恩集團「周密」的安保相比，蝙蝠俠被丟飛鏢的幾率應該要更小一些。

想想看，自從蝙蝠俠「出道」以來，蝙蝠鏢和他的尖尖貓耳朵就已經是這位暗夜騎士的標誌性物品了。

毫無疑問的，蝙蝠俠是哥譚的標誌物，而蝙蝠鏢則是這位黑暗騎士的身份象徵。

蝙蝠俠已經在哥譚的黑夜裡戰鬥十多年了，誰不知道蝙蝠俠是使用飛鏢的高手呢？他的一個小小的蝙蝠鏢不僅僅自身殺傷力驚人，有的時候上面還會搭載著各種各樣的小型炸|彈，或者有什麼其他的小巧思。

十年的時間，足夠蝙蝠俠開發出蝙蝠鏢的多種用途——布魯斯·韋恩甚至偷偷的打造了一批「紀念版」蝙蝠鏢，這種蝙蝠鏢沒有開刃，也沒有加上各種危險的小功能，自己適合用來送給年輕的、崇拜著蝙蝠俠的超級英雄和義警們。

而蝙蝠俠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會栽在一枚有特殊功能的山寨版蝙蝠鏢上。

塞西莉亞拿出了一枚糖果色的盜版飛鏢，之所以說像是盜版的，是因為和蝙蝠俠的蝙蝠鏢比起來，這兩個飛鏢的外觀莫名的有些相似，但是由於塞西莉亞拿出來的這個是開玩笑一樣的糖果色，而且比布魯斯·韋恩用的原版明顯小了不止一號，就顯得它更像是某個小女孩的玩具。

布魯斯·韋恩的蝙蝠鏢如果使用得當，可以把哥譚的罪犯的腦殼都削開，而塞西莉亞手裡的這個，別說削人家腦殼了，它看起來甚至是水果味兒，嘎嘣脆。

可是如果因此小看了這一枚可愛的「迷你蝙蝠鏢」的殺傷力，那未免有些太不了解塞西莉亞了。

塞西莉亞可是走過10個世界的人，能夠被她留在背包中的物品，必然是優中擇優，就像是這麼這一枚糖果色的飛鏢看似無害，但是只要被飛鏢扔中的人，就會發生一些奇妙的變化。

塞西莉亞毫不猶豫的將這一枚飛鏢扔向了蝙蝠俠扼住了那個孩子的脖頸的手腕。相信蝙蝠俠不會殺人，和眼睜睜的看著他掐住一個孩子的脖子，這是完全意義上的兩碼事。

塞西莉亞的正義感不允許她坐視不理，於是明知道這樣做是徹底的挑釁蝙蝠俠，也會給她惹出來很多麻煩，但是塞西莉亞還是出手了。

塞西莉亞不想承認，她其實是被那個孩子的眼神震撼了。

天光將塞西莉亞養大。多年相處，塞西莉亞總是懷疑天光是狂熱的養成愛好者，並且她已經掌握了證據。

常年累月的相處，很難說塞西莉亞不會沾染幾分天光的性格。顯而易見的，塞西莉亞對這個明顯比同齡人要更加瘦小一些、甚至有一些營養不良的小孩子動了惻隱之心。

布魯斯·韋恩在第一眼看到這個敢偷他蝙蝠車的孩子的時候就覺得危險，這孩子的身上有一種冷靜的瘋狂和孤注一擲的兇狠，布魯斯·韋恩準確的做出了判斷，他覺得如果不對這個孩子嚴加管教的話，很有可能明日的哥譚就會多一個超級罪犯。

而塞西莉亞卻覺得，這個兇狠的用極端手段保護自己的小男孩其實是有些可憐的。

無論怎樣，他面對的可是快有200磅的蝙蝠俠呀！一個足足有200磅的男人欺負小孩子，雖然可能實質上是「教育」和「拯救」的成分更多一些，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欺負」，但是那畫面看起來未免也有些過於慘絕人寰了。

當然，如果她對蝙蝠俠出手，或許實際上也算是以大欺小，塞西莉亞難得體會了一下什麼叫做「無言以對」。

無論她和布魯斯·韋恩承認或者不承認，那一層尷尬的血緣關係始終存在，並且時不時的就會冒出來，徒增兩個人之間尷尬的氣氛。

塞西莉亞現在嚴重懷疑，主神當初那麼痛快的放她回到這個世界，根本連挽留也沒有挽留一下，是不是就是預料到了今天這個局面。現在說不準主神那個傢伙正躲在不知哪個時間夾縫裡面看笑話，想到這裡，塞西莉亞就更鬱悶了一些。

布魯斯·韋恩沒有時間去體會塞西莉亞的感受，也顧不上什麼尷尬不尷尬。

此刻他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長期遊走在黑暗邊緣、幾經生死考驗的身體幾乎已經養成了條件反射。

塞西莉亞丟出那一枚糖果色的飛鏢的時候，只是帶動了周圍細小氣流，撩撥起了一點兒微弱的風。可是這一絲絲微弱是的氣體流動，卻還是被蝙蝠俠敏銳的感覺到了。

一次完美的偷襲，如果對象不是蝙蝠俠的話。

雖然暗處可能躲著會要了他性命的殺|手，但是布魯斯·韋恩還是讚歎了一下對方投擲飛鏢的手法。只是這樣的精妙手法，想要偷襲的對象是蝙蝠俠的話，那還是有一些不夠看的。

蝙蝠俠眯了眯眼睛，很快預判了對方的目標是他的手腕，也知道對方是想要逼他放開手中鉗制的小孩。

布魯斯·韋恩當然不可能會讓暗處的人如願。他並沒有鬆手，而是以驚人的腕力和臂力帶著雖然很是瘦小，但是好歹也是個十幾歲的小男孩「偷車賊」偏移了一個角度。那可憐的小孩子根本沒料到布魯斯·韋恩會來這麼一下子，他身體猛地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整個人騰空之後又落下，宛若做了一次人力「過山車」。

神特么「人力過山車」，這個男人吃了幾個浩克才有這種怪力？傑森·陶德瘋狂在心中吐槽。

吐槽也沒有用，他就算是吐槽，也沒有改變今天在布魯斯·韋恩手裡就像是柔弱的小貓咪一樣被人隨便拎起來的事實。

按照布魯斯·韋恩精確的計算，他的這一下足夠他躲開暗處的偷襲，他甚至還有餘力可以藉此反殺偷襲者。可是他總該知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事與願違才是人生的常態。

哪怕他是蝙蝠俠，是布魯斯·韋恩，是標準的人生贏家，卻沒有辦法掙脫命運的擺布和安排，十幾年前的巷底的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男孩不能，如今已經能夠熟練的打擊罪惡，看起來也足夠成熟的蝙蝠俠也不能。

像是命中注定的那樣，塞西莉亞扔出去的飛鏢擊中了牆壁，發出了「當」的一聲聲響。按照飛鏢擊中牆壁之後彈射出去的聲音判斷，躲在黑暗裡的那個人投擲出來的力道應當不輕，而這枚飛鏢的材質也應當是堅硬的。

過於堅硬的東西往往沒有韌性，這個道理就算是達米安這個年紀的普通小孩也會懂。

有的時候太過相信常識也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塞西莉亞帶出來的東西根本就不能以常識去論斷。這一枚明明硬度很大的飛鏢，可是在它撞到牆壁了之後，這一枚飛鏢卻以一個詭異的弧度轉了個彎，像是彈力球一樣的彈跳了幾下，然後不偏不倚的扎進了布魯斯韋恩的手腕上。

布魯斯·韋恩已經習慣了疼痛，甚至也習慣了受傷。可是這一枚飛鏢扎中了他的時候，他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疼痛，反而倍感輕鬆。

當那飛鏢扎入他的身體的時候，他身上長年與罪犯戰鬥在身體中留下的暗傷和隱痛彷彿被瞬間抹平了，布魯斯·韋恩感覺到身體前所未有的輕盈，彷彿隨時都能夠飛舞的空中一樣。

蝙蝠俠不愧是世界上意志最堅定的人，在渾身被暖意包裹著的美妙時刻，布魯斯·韋恩還能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的確是非常不對，當布魯斯·韋恩低頭看的時候就可以發現，現在他哪裡是什麼「周身輕盈到彷彿要飛起來」，他是真的已經飛了起來！

在剛才的那個偷輪胎的小男孩有些震悚和驚訝的目光之中，布魯斯·韋恩低頭一看，就驚悚的發現自己的黑漆漆的披風變成了粉紅色，不僅如此，他身後長出了一對半透明的如同白紗一樣的翅膀，這翅膀呈現出一種花瓣的形狀，分成了上大下小的四瓣，揮舞之間還會撲簌簌的落下璀璨的金粉。

作為哥譚黑暗騎士，蝙蝠俠應該是什麼味道的？應該是硝煙、是戰火、是皮革、是冷鐵、是傷口處散不去的血腥味。

反正無論這個城市的黑暗傳說應該是什麼味道，總歸不應該是飄散著清新怡人的花香，還泛著甜蜜蜜的糖果味。

「老天，他甚至像是一隻大撲棱蛾子一樣，還在往下掉金粉！」可憐的傑森·陶德被蝙蝠俠翅膀上的鱗粉劈頭蓋臉的淋了一腦袋，現在，他們一大一小兩隻都是亮晶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