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山重水複(二)

這次得顧民生親自出馬。

為說服林大海這件事，厂部班子特地開了個會。

原本陳錦石與林大海有老交情，但礙於上次被林小海擺了一道，再見面免不了尷尬，於是他不便前往。

議到最後，選了林立恆隨行，說起來他和林大海還是同鄉。

先電話預約，然後等到周六，顧民生和林立恆到林大海家登門拜訪。

林立恆時隔多年再次見到林大海，樣貌還是老家人口中的「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只是額頭皺紋多了幾條。

當顧民生介紹林立恆時，林大海眼睛一亮，與林立恆雙手緊握，「你就是海濤家的立恆啊，長這麼大了！」

林立恆對他突然的熱情有些不自在，「大海叔，好久不見」。

這聲叔似乎一下子拉近了他倆的距離。

林大海眯起眼想了想，「上一次在你家看到你，才這麼高」，說着他用手比劃了一下，「真沒想到你也回到慶州工作，早應該到叔家認認門了！」

這時林大海妻子端了兩杯水過來，顧民生忙不迭接過來，「局長夫人親自泡茶，不敢當啊！」

林大海笑道，「鄉里鄉親的，顧廠長就別客氣了」。

顧民生順口問了句，「小海不在家嗎？」

「上課去了」，林夫人接話，「這孩子嫌自己學歷不好，報了個班，說是要讀什麼MBA」。

林立恆不動聲色，顧民生不辨真假，順着話茬說道，「小海真上進，前途無量啊！」

主客落座，說到正題，林大海言談之間不贊成霍家山村拆遷，意即山清水秀的，環境多好。

林立恆哀怨道，「可是窮啊，村民們想致富都沒有門路」。

林夫人多了句嘴，「你們那山旮旯，有人願意開發是燒了高香了！」

林大海臉有慍色，「你忙自己的事去」。

林夫人悻悻回房，啪嗒一聲關上房門。

林大海繼續說道，「現在村民們把決定權放我手裏，萬一以後你們搞砸了，我還有什麼臉面回去？」

顧民生回道，「林局，慶州建材畢竟是國企，現在霍家山儲量勘探和項目論證同步開展，只要優質礦能開採二十年，那霍家山就是一座金山」。

「那霍家山的村民怎麼安置」，林大海問道。

「這個厂部班子已經拿出初步意見」，顧民生答道，「計劃在玉門鎮統一建安置房，不要房的給安置費，村民想進廠的直接進廠，不想進廠的同樣給予經濟補償」。

霍家山一旦開採，就要成立礦山分廠，一兩百個工人還是需要的，正好吸納霍家山村的村民。

看顧民生的回答井井有條，林大海頻頻點頭，「想得挺周到」。

他突然用開玩笑的口吻問道，「如果有既不要房產安置也不要就業補償的，你們準備怎麼弄？」

顧民生秒懂，馬上接話，「林局不缺這些，有什麼要求還請指點」。

林大海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這個項目能成，給小海留個崗位」。

顧民生心一沉，「林局中意哪個崗位？」

林大海輕描淡寫說道，「小海現在在學企業管理，他上次離開建材廠不是很體面，再回去的話至少要提一級吧」。

提一級？

顧民生張大嘴巴，從銷售科科長提一級，意思是進厂部班子。

林立恆也暗道不妙，林小海這二世祖要「二進宮」啊。

顧民生還想掙扎一下，猶猶豫豫說道，「提一級的話，我們廠里說了也不算啊」。

「這個你放心」，林大海篤定回道，「只要廠里同意，正常打申請，市局會研究的」。

話已至此，顧民生無法推脫，只能咬牙答應。

林大海又點名林立恆，等項目論證結束跟他一起回霍家山，召集村民們開個動員大會。

出了林大海家門，顧民生鬱悶不已，這林小海怎麼就跟建材廠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