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定義的人

華欣

偌大的辦公室里安靜得只有滑鼠摁動以及打字聲，如果只有樓雲在的話確實該如此。但是呢，並不這樣，王敏也在辦公室，這就很令人意外，有王敏在的時候辦公室是安靜不下來的。

昨晚的意外，不，應該不能簡單地說是意外。樓雲調取了酒店的監控，雖然很難發現，但是仍然可以通過技術對比出來有半分鐘被剪了。只有半分鐘，說明這個人是有計劃的且十分熟練，更是對酒店以及她習慣有一定的了解。可是把自己身邊的人都想了遍，沒有可以懷疑的人，而且那個人怎麼能預測她和夏星會發生什麼，他的目的絕對不是打亂她的計劃，而是其他的，奇怪的點就在這裏——什麼都沒有發生。或許是發生了什麼事，讓那個人不得不收手，卻陰差陽錯打亂了她的計劃。

等不到新葯上市了，她本來準備了兩手，一是新葯上市，二是得陸家之勢，現在基本上兩手都不能用了。因為通過王敏的進一步調查以及老吳身上的發現對夏天輝有了一點新認識，夏家不簡單，除了表面的事業暗地裏應該還有其他的，如果只通過經濟打壓，動不了夏家，這應該也是夏天輝不阻攔她的原因之一。

到了目前這種情況，樓雲只能走調查路線，並且處於被動，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最令她感到不安的是現在她開始走入了一個迷局裏，這只是一種感覺，沒有實證，但是隨着調查和不可控事情的發生，就越發感受到自己像一顆棋子。

等到所有今天該處理的活忙完后，樓雲才癱在辦公椅上，閉眼把工作回想一遍並想想明天的時間安排。她想擠點時間出來，找一下顧白。

「王敏，我明天什麼時候有空？」

忙於工作的王敏聽到聲音立馬從電腦前抬起頭，好像腦袋沒反應過來一樣，茫然地望着她老闆。樓雲又問了一遍，她才「哦哦哦」著查看行程表。

王敏也很累，聲音都懶洋洋的，「倒是沒有什麼安排，主要是你今天太拼了，高強度工作，本來安排在明天的你都做了一半了……誒，後天有個活動，是上江大學的獎學金錶彰大會，去嗎？」說到一半她突然來了精神，一下子坐正。兩眼放光地盯着她，像是在準備吃瓜。

這種活動，沒什麼意思，就是她和一些其他資助人拿着證書什麼的遞給得獎的人。不過她還是要去的，去年她沒有去就錯過了夏天輝，夏天輝肯定回去的，他那寶貝兒子年年都拿獎金呢。

樓雲嘲諷一笑，「當然去。」

王敏收拾好辦公室，就來到辦公桌邊整理文件，還沒開始就被桌上的牛奶吸引了目光，「老闆，你還喝這玩意啊？是不是最近骨質疏鬆，要補鈣呢？」還是第一次在樓雲辦公室看到這種與她性格不符的東西，除了有點吃驚更多的是想八卦一下。

這牛奶就是今早夏星放她包里那個，一直沒有喝就放在了桌上，王敏不說她都忘了這個東西的存在。

樓雲風輕雲淡地把牛奶收進包里后，黑著臉說，「要松也是你松，我好得很。」一天天的，盡想着她身體這樣不行那樣不好。

王敏調侃著，「還藏起來？這瓶牛奶肯定不簡單，快讓我看看是不是哪個小妖精下了迷魂散。」見樓雲不理她，就又說，「你不喜歡就給我唄，我喜歡喝。」

這個牛奶她差不多可以猜出來是誰給樓雲的，除了她家小孩外，應該也沒人能給她下迷魂散了。

「做夢！扔了都不給。」樓雲丟下這句話便離開公司開車回家。

車子停好后突然想起車後座上的禮盒，拿起檢查了一遍沒有臟也沒有在車裏晃來晃去而損壞。而後，便做電梯上樓。

她才走到門口，還沒拿出鑰匙，門一下子從裏面打開，隨即一個身影撲過來，給了她一個溫柔的擁抱，「姐姐～姐姐辛苦了。」

他是怎麼知道我回來了，時間掐的這麼准。她不會知道夏星一直在陽台望着，見她車后就趴門口聽動靜。

這一下，她被有點被嚇得，緩過來后樓雲覺得很放鬆，即使是下班了她的身體以及神經都是緊繃的，就在剛剛一瞬間緊繃感終於沒有了。

這種回家後有個能給她溫暖擁抱的人也很不錯，甚至樓雲貪念這種感覺。以前她一直都是回家后在管家的安排下吃晚餐泡澡，可是那肩上的重擔仍然壓得她喘不過氣。

沒有再猶豫樓雲回抱了他，很輕，手都不敢真的放他身上，只是虛攏著，她還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面前這個人很難定義，他的身份在她這裏變了又變，到現在成了她不知道該放在哪個位置上的人了。

夏星正在她耳邊說着什麼，雖然知道樓雲沒有在聽，因為她都不回應他，但是他仍然說的津津有味。

「姐姐吃晚飯了嗎？我買了火鍋底料和一些食材，我跟着網上學習了，保證可以做得很好吃……」

樓雲推開擁着她的夏星，把手裏的禮物也一把推進他懷裏，丟下一句：給你的。就換鞋上樓消失在夏星面前，也沒有給他再說話的機會。

夏星抱着遊戲機愣在原地，他不懂這是什麼意思。明顯樓雲有心事不開心，但是又給他禮物，所以這到底是什麼心情呢？他又要該做什麼？

他放下沒有拆開的禮物，坐沙發上思考起來。不到一分鐘他就站了起來，根本坐不住，也靜不下心來想。

卧室帶有的獨立浴室里，樓雲脫了衣服把自己泡進熱水澡里，這樣她才能好好想想夏星該怎麼處理。

不管怎麼樣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夏星對她來說很重要，但是她又抵抗這種感覺，既想保護他又想傷害他一樣。

樓雲腦里亂糟糟的，她仰頭與浴缸上，用手背擋着刺眼的燈光。才剛放上去，就傳來腳步聲，停在了浴室門外。

外面的人不說話，那她也不說，看誰先開口。

門外的夏星猶猶豫豫，他在等樓雲出來，但直覺告訴他要現在說。最後他還是妥協內心，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為什麼不開心？我可以知道嗎？」他太笨了，想不出原因只好直接問。

不一會樓雲帶着煩躁的聲音傳來，「我不開心跟你有關係嗎？」原因？原因就是他。憑什麼他可以什麼都不知道的問，而她要頭疼怎樣處理。她已經夠煩了，他卻還要來討嫌。

「姐姐不開心，我會第一個難過。」沒有過腦袋就一下子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