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保安
「放心吧洪州，待會兒查宿的時候我們會幫你應付宿管的。」
「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用你買的那個充氣娃娃擺在被子底下應付宿管，咱們宿舍四個人輪流晚上出去浪，我們仨去包夜打遊戲，你去找白女神。」
邊夏順着呂洪州的目光朝後看去，看見了呂洪州床位上被子下面的人形突起，轉頭笑着對呂洪州說道。
「是啊洪州，你就放心去找白女神吧，宿舍這邊有兄弟幾個看着，沒事的。」
一旁坐着的易孟學這時也起身幫腔道。
「別讓白女神等太久啊。」
靠窗位置的林東立此時也走了過來，三人一前兩後站着，笑嘻嘻看向門外的呂洪州，個子稍高一些的林東立正好擋住了呂洪州看向床位的視線。
感受到宿舍內氣氛逐漸變得微妙，聯想起自己剛才的所見，呂洪州心念轉動間，嘴角咧起露出爽朗的笑容，看向身前三人說道：
「有哥幾個的話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啊，宿舍里出啥事情了記得打電話叫我。」
「都這麼多次了，哪會出事啊，洪州你就放心吧。」
邊夏看見呂洪州臉上的笑容，自己也咧嘴笑了起來。
因為察覺到了宿舍裏面詭異的氣氛，呂洪州知道自己今晚是不能夠再呆在宿舍里了，於是轉身離開。
下樓時，他不由地思考起自己今晚應該去哪裏。最後，呂洪州得到了答案，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一名學生，不能回宿舍，那就只能去教室了。
十分鐘過後，當呂洪州來到兩棟教學樓下的時候，他慶幸於此時教學樓下的大門還沒有上鎖，跨過一扇對開的玻璃門，呂洪州平靜地走進了近乎全黑的教學樓裏面。
通過鑲嵌在樓梯轉角牆壁上的樓內地圖，他很快找到了原身所在的高二一班教室的位置，高二一班教室恰巧位於呂洪州走入的這棟北側教學樓的五樓，也是頂樓。
夜晚的教學樓很安靜，但就像是夜晚的森林，總有悉悉索索的聲響從不經意的某間教室里傳出。
聽着偶爾路過的教室里的響動，呂洪州想起了以前自己在網絡學校學習時，講述這一時代學生日常生活的課程老師曾在課間對他們講過的知識拓展。
在那一時期的青年學生群體中，存在着「早戀」這一概念，因為害怕耽誤學生成績，當時的學生家長們普遍反對「早戀」，這導致了當時在學生里的年輕情侶們，想要彼此間交流感情，大多需要避開人群，尋找一個安靜，無人的角落。
放學后的教室里，只要把燈關上，便是最好的私密場合，無論是黃昏時候的朦朧還是夜晚的隱匿，都很不錯。
呂洪州對於自己的這一發現感到新奇，覺得此時教學樓里存在的現象真是有趣。
於是他放慢了腳步，臉上不由地露出笑容，像是走入了一場全新的完全沉浸式電影，傾聽着附近教室里不時傳出的斷斷續續的青澀交流之聲，感覺這個世界甚至真實的超出了自己原本所在的現實。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身後一直跟着自己的那人的腳步聲實在太吵了，沉重，粗魯，雖然能感覺到對方在有意地放輕腳步，卻仍破壞了此時教學樓里的寧靜。
而當呂洪州踏上五樓的走廊，駐足回頭看向身後時，卻發現自己的背後空無一人。
......
「老吳，我去巡樓了啊。」
看着門衛室牆上的掛鐘指針走到八點半，
年輕的保安沈克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拿起桌上的東西后，便對坐在一旁的老門衛說道。
「小子，你總這麼干，遲早會拍到些不幹凈的東西的。」
老門衛原本微闔著的雙眼緩緩睜開，關上手邊的收音機，抬頭看向沈克。
「你個老東西就愛瞎說，我都干這麼久了，哪次你不是也看得津津有味？」
沈克撇嘴，這個老貨就是仗着自己年紀大，找機會教育自己。
「唉。」老門衛嘆了口氣，也不想再多說什麼，距離那件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之後也確實再沒有出過什麼事，或許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罷了。
「記住，晚上的教學樓里一定不能留人，出來的時候要鎖好門，咱們這兒隔壁就是職高和一片工地，如果有學生說自己在教室丟了東西，最後的責任都得咱們承擔。」
「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老門衛最後還是叮囑了沈克一句。
「切，你這老貨，廢話這麼多咋不跟我一塊去巡邏呢？」沈克朝着老門衛鄙夷地啐了一口，他也來這個學校當保安幾個月了，還能不清楚老吳這混日子的傢伙的德行？
順手把門帶上，沈克懶得再和這老傢伙糾纏，一想到自己呆會兒乾的事情，他就忍不住地興奮。
今晚會拍到什麼「好貨」呢？
夜裏的教學樓或許是因為沒什麼人的緣故，總讓人覺得有些陰冷。
或者你也聽說過自己學校流傳的某個秘密？咱們學校佔着的這塊兒地方啊，據說以前是某某監獄，或是以前的精神病院，廢棄的亂葬崗......當初規劃的時候，上面的人就想着用學生的陽氣，來鎮壓住這片地方原本的陰氣。
白天的時候，學生老師熙熙攘攘，當然沒什麼關係，可一到了晚上，特別是住校的學生，最好不要一個人在學校裏面亂走，也千萬不要在教室里留得太晚。
不覺得嗎？空蕩蕩，一片漆黑的教學樓，總讓人有種後背發涼的感覺，要小心了，黑暗裏隱藏着惡意的視線。
鞋子踏在教學樓的走廊上發出輕微的腳步聲，背後似乎刮過一陣涼風，沈克縮了縮脖子，緊了緊自己保安制服的衣領，端着他從二手市場買來的寶貝相機，另一隻手攥着手電筒，走進了北側的教學樓。
作為門衛兼保安，他的工作是巡查和鎖門，確保今晚滯留在教學樓里的學生全部離開。
正常來說，沈克只要在晚上九點半以前，也就是宿管查樓之前把留在教學樓裏面的學生全部趕走，再把教學樓底下的大門鎖上就行，但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個人愛好，沈克總是會提前一個小時走進教學樓里。
聽，耳邊悉悉索索的聲音......
放輕腳步，想像著自己是步入黑暗森林的獵食者，用敏銳的耳朵尋找著獵物的蹤跡。
他會用自己手上相機的夜視功能，拍下那些晚上還滯留在教室里的年輕學生，大多數時候，這些學生只是會拉一拉手，擁抱一下，並不會有進一步的身體接觸。
但總有些時候，情誼正濃，火熱的年輕人們按耐不住躁動的青春，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沈克發誓，自己一定比教室里的那些年輕情侶要更加興奮。
他會將自己的臉和相機鏡頭貼在教室後門的小窗上，並在之後把自己拍下來的錄像帶回門衛室和老吳一起欣賞。留下備份后，他還能通過近幾年剛興起的網絡將這些視頻轉手賣掉。
他的視頻，因為其真實的特性，在圈子裏面很受歡迎，沈克自己也因此賺到了一些錢，他用這些錢和自己的工資，在當保安的第二個月就買了一部最新款的3g手機。
到現在，沈克又攢了一筆錢，他打算用這些錢去買一部更好的相機，有了新的相機，他拍出來的影像會更清晰，畫面中的細節也能更完善。
至於他做的事情會不會被別人發現，沈克並不擔心，常尋市第一高中雖說之前為了評省級重點，在教學樓的走廊里都安裝了監控攝像頭，但作為學校的保安，沈克還能不知道了，那些破攝像頭的畫質還不如他用二手相機拍出來的畫面清晰，到了晚上，裏面幾乎只能拍出模糊的人影，甚至有些時候連個鬼影子都拍不出來。
再說了，這些監控攝像頭只是學校在做做樣子，裏面的視頻一天一刪，監控室的老師晚上要下班，刪監控的事情都是負責鎖門的他和老吳晚上在做，根本不會有任何問題。
走在漆黑的走廊里，沈克突然感覺有些遺憾，剛才在校門口看見了呂洪州的時候，他還很興奮，以為今天呂少想要玩點兒不一樣的，他說不定能拍到白女神的視頻。
可惜人家只是回宿舍，白女神也沒有跟來。
該說呂洪州那傢伙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嗎，來上學只是為了體驗生活。真是讓人嫉妒，聽說對方未來的路都已經被父母安排好了，畢業以後直接出國，回來就繼承家族企業。
有父母向學校打過招呼，想做什麼根本不受老師學校的限制，好像有次請了一個星期病假，回來之後才知道人家是心情不好，帶妹出去旅行了。
「唉。」沈克輕輕嘆了口氣。
呂洪州那樣富家少爺的生活是他們這種屌絲可望不可及的啊。
還有白女神是真漂亮啊，明明臉是那樣柔弱，讓人看着就升起一股保護欲，可身材卻是那麼好，總穿着一身白領制服，就像濃郁的黑色糖漿緊緊包裹住了白色的軟糯米糕，似乎捏一捏手指就會深陷進去......
沈克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燥熱。
「嗯......」
突然，寧靜的走廊里響起一聲輕微的低哼，然後是聽不清的竊竊私語，經驗豐富的沈克就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鬣狗，臉上表情逐漸變得狂熱，端著相機，緩慢地朝着聲音傳來的教室靠近。
黑暗似乎具備模糊現實，激發想像的能力，就好比現在，沈克趴在後門的小窗口上，相機鏡頭偷偷對着教室裏面。
透過相機，他看見的教室裏面的兩人，此時已經悄無聲息地替換成了白施，還有呂洪州。
呼呼——
呼吸聲變得沉重，還好教室里的小情侶此時意趣正濃，並沒有注意到門外的偷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