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天，他們變成了光

「作業寫完了沒？」

「……作業？」

聽到方卉這麼問，我露出了你是不是在做夢這樣的表情：「你不要以為我是喜歡上課走神的混子。老師有沒有佈置作業這一點我還是很清楚的。」

「這個是我的錯。」方卉不好意思地卷著發梢：「其實我昨天為了報復你放我鴿子就把英語老師告訴我的作業在迎新會裏說了，之後又忘了告訴你……」

「你這個卧底！黨中央從來不會對做出深刻檢討的同志秋後算賬，快說你到底是誰派來的！」我義憤填膺地指責她，「這個世界上只有3F團才會把我等現充看做眼中釘。方卉啊方卉，我真是沒想到，你這個人見人愛的傢伙竟然也背叛我們異性戀了嗎！」

「謝謝誇獎……不過我以為方盛豪會告訴你的。」

我一驚，趕緊大喊：「盛豪！你怎麼沒告訴我有英語作業！」

回答我的是方盛豪驚悚的眼神：「什麼？英語有作業？！」

我頓時放心了：「不愧是我兄弟，怎麼可能會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那你們肯定不知道，」方卉無力地捂臉：「沒完成作業就必須在今天的英語課上唱英文版的《征服》。」

「請借我抄。」

「是自我介紹啊，怎麼借你抄。」方卉說，「而且要求要五百個單詞以上，目測你也不太可能在上課之前……你要幹什麼？」

方卉看到我的動作，頓時警惕起來。

「讓開，方卉。」我單肩背起書包，冷冷地看着她，「你知道你攔不住我的。」

「哼，你以為我還會毫無準備地犯同樣的錯誤嗎？」方卉一揮手，頓時英語、數學、語文、生物課代表同時出動堵住了前後門，剩餘的地理、歷史、政治課代表以及體育委員、紀律委員同時逼上前來，只要方卉一下令他們就要動手。

「很好，看來是有準備啊，但是……」我舉起手，用力揮下：「盛豪，跳反！」

「你以為我沒想到這一點嗎？！」方卉同時伸手下令：「我已經讓化學和物理課代表悄悄調了座位，就是現在，按住方盛豪！」

「你還是太年輕了，方卉！」

趁著所有人都被方盛豪吸去注意力的瞬間，我和艾逸華同時跳上了窗枱。

「什麼？！」

方卉趕緊轉頭，看到我們兩人已經打開了窗戶。

夏季驟變的天氣令整個城市颳起了大風，一直關着窗戶開空調的教室突然吹進來氣流，頓時整個教室白紙紛飛。

方卉將吹亂的頭髮挽到耳後，冷靜地說：「你們瘋了嗎？教室可是在二樓。如果跳下去摔斷腿的話，那我抓住你們不是更容易？還有你們倆的JOJO立為什麼那麼標準？」

「天真啊，卉卉。」

「卉、卉卉？！」

「你知道我們耗費生平心血所磨練出來的技能是什麼嗎？」艾逸華向方卉拋了個媚眼，「正是為了翻牆逃課而專門找跑酷高手訓練過的減震技巧啊！」

我接着說：「不僅如此，你難道沒發現我們團隊的人少了一個嗎？」

方卉瞪大了眼睛：「難道是李小年？不可能！我明明見他剛才因為開三輪車又被抓進了政教處！」

我和艾逸華頓時滿頭大汗：「啊？」

「看來你們的計劃失誤了。我勸你們趕緊下來，這樣我還能保證等你們唱征服的時候只錄音不錄像。」方卉帶領着走狗們向我倆緩緩靠近。

「不要小看我啊……」

就在我們心生絕望之時，

李小年的聲音從後門傳來。

「小年！」

「年年！」

我們驚喜地呼喚着他的名字。

李小年彎著腰扶著牆，面色蒼白卻依然向我們豎起了大拇指：「稻草堆我已經準備好了！去吧，讓所有人見識一下我們團結的力量！」

「沒想到吧！」我最後轉頭看了方卉一眼，大笑着和艾逸華一同跳了出去：「這就是我的逃跑路線，方卉！」

「可惡！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拋下身後方卉不甘的叫喊，我和艾逸華看準了落點，準確地掉進李小年早已準備好的……

已經被勤勞的值日生同學打掃乾淨了的稻草堆遺址。

最後我們兩人因為崴了腳去了醫務室，最後還是逃過了英語課。

可喜可賀……個屁。

…………

……

今天李小年還是開着他的三蹦子來的。我本來無法理解他們是以何種勇氣駕馭此等清奇脫俗的座駕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邊黃河大合唱一邊招搖過市，直到今天早晨我在圍觀的時候聽到一群女同學花痴地說逸華孩子氣的樣子好可愛，就再也沒任何疑惑了。

顏值就是這麼不講道理。逗逼能變成童心，犯二可以體現出天真無邪，耍流氓就是浪漫，就算他去操場裸奔估計也能傳出天體運動能補腎的邪道消息。

我先目送這仨基友離開，然後步行前往牛斌駐紮的「六眼魚」網吧。也許是自己獨行的緣故，本來十分鐘的路我磕磕絆絆地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才到。

結果我一推開包廂門，就聽到艾逸華那誇張的翻譯腔：

「上帝啊，快看他那富含葉綠素的頭皮！」

「誰又綠了？」我迅速進入聽八卦狀態。

作為一名單身貴族，這種事比有情人終成兄妹還要令我喜聞樂見。

艾逸華指著一臉尷尬的牛斌：「這貨。我說最近為什麼我買的股票總是綠色狂跌，原來是因為他。」

「屁，你什麼時候買的股票？」方盛豪不信。

「年年的雞股。我之前投資給年年讓他買了五十隻母雞，可是最近那些雞下蛋下得越來越少了。」

一直以祖傳養殖技術自豪李小年趕緊跳出來為自己辯解：「最近我們那鬧黃皮子，這不能怪我。」

我推開他：「去去，話題偏了。怎麼回事？阿斌竟然也有被人綠的一天？啊不對阿斌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女朋友？」

「這可是在反動派的拷問中結下的革命友誼啊！」李小年激動地拍著大腿。

「在戒網所認識的？」我明白了。

「嗯，之前也沒有多熟。」

牛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看着鍵盤上被磨掉了符號的S鍵：「不過挺巧的，昨天她來這裏應聘網管，我下樓接水的時候讓她認出來了。」

「然後呢？」

我不禁在腦中自動生成了一個美好動人凄美浪漫的愛情故事……

「然後那個女孩現在也是翹家狀態中，每天依靠好心人的接濟為生。」

我：「……」

呵呵，現實就是如此的冷酷和操蛋。

「斌斌這個純情小處男就在經驗豐富的大姐姐的調戲下從落魄敗犬轉職成患得患失小怨婦了。」

我悲痛：「阿斌你怎麼這麼墮落？曾經和我們煮麵論巾幗時語驚四座的斌哥哪去了？」

「別這麼說，」牛斌惆悵地嘆了口氣，「如果我沒有你們這幫好兄弟，那我現在估計也比她好不到哪去吧？」

「但是她這樣的人在我們那要浸豬籠的。」李小年皺眉說。

「阿斌你現在有我們，別再和過去糾纏不清了！」方盛豪也勸道。

「沒錯沒錯，都有兄弟們了還要什麼女人，咱們沖國人不興早戀那一套。」

說實話，如果是平常我們肯定會搶著去結識這麼一位豪爽的大姐姐。-但如果涉及到兄弟我們就敬敏不謝了。

這就是男人的本性。

「我懂你們的意思，但是……」牛斌苦笑，「都是人生一團糟的人，要我裝作不認識她實在……感覺自己挺可笑的。」

我：「說這麼多，還不是因為你只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逸華！」

「沒問題！」

艾逸華立刻懂我，在眾人困惑的眼神中出門。沒過多久就提回了一個手提包扔給牛斌。

「這什麼？」

艾逸華鄭重介紹：「耐克炫彩休閑戰袍一套，凸點雙螺旋熱感dls五發，宜家客房VIP會員卡一張外帶2333元助社基金，50ml便攜印度進口肉桂精油配合阿瑪尼夜色香水彰顯你的騷雅風度，外加五粒精裝wg讓你今夜策馬奔騰到天明。」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牛斌捂臉：「我說你們真的都想多了，我現在這熊樣誰看的上我啊？其實劉熙她……」

「別說那麼多了，快上車！」艾逸華把牛斌拽了起來，拉着他出門。

臨走時艾逸華轉身對我們點了點頭，那副溫婉的笑容與捨我其誰的氣勢令此時的他宛若一尊至高至善，慷慨地與兄弟共享江山的賢王。

李小年兩眼發直，不由自主地想要跟過去：「今天我要做出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我用眼神給方盛豪示意，一起把他拉了回來：「召喚師峽谷不可一日無戰火，今天就讓我們替兩位回鄉的兄弟守住在白銀之地打下來的疆土……你祖宗肯定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