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上的血

第二章 地上的血

我眉頭一皺,心想:「果然有東西。」

蘭夕隨着我走了進來,到我身旁看向羅盤,驚訝地捂住了嘴,緊張道:「這……轉圈了,是有東西嗎?」

我點了點頭,抬頭環顧了一圈卧室,緩緩地說道:「給我拿個盆,裝半盆米,再倒半包鹽。」

「嗯。」她應了一聲,剛要轉身出去,又小聲地嘟囔道:「你跟我去,我記不住。」

我一愣,心想「這姑娘看着大大咧咧的,沒想到膽子這麼小。」隨即說了一聲「好」,把羅盤放進包里,轉身往廚房走去。

蘭夕跟在後面,拽着我衣服,小聲地說:「鹽一進廚房就看到了,盆和米在柜子裏,放在一起。」

想着她的樣子,不經覺得好笑。「嗯」了一聲,點點頭,走進廚房,打開燈,着手準備起來。

彎腰打開柜子,把盆和米拿出來,倒了半盆米,又撒了半袋鹽,然後打開水龍頭,接好水。從包里取出柚子,把柚子葉一片一片的摘下來扔進盆里,伸手進去開始攪拌。

她一直默不作聲地看着,看到我摘葉子攪拌,不屑地道:「我以為是給我拿來吃的水果,原來是要用葉子,切。」

「用葉子還不是給你用。」我毫不客氣地懟了一句,端著盆向卧室走去。她依舊拽着我衣服,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

進了卧室,我輕輕地說道「放開我吧,我要施法了,你這樣拽著不怕上身么?」

蘭夕聞言,「刷」地一下撒開了手,臉頰微紅地嗔了一句「討厭!」

我沒有再搭理她,走到窗邊,看了看窗戶和床。這個床是實心底,底下不是空的,這就省了事,不用往床下撒了。伸手打開窗戶,開始彎腰撒米,順着窗戶牆根一直撒向門口,所有能撒的地方全部撒了均勻。撒到門口的時候,一陣微風吹過,稍有涼意。

「不對啊?這個天兒,這涼風肯定不是外面吹進來的。但是怎麼不往外跑,往裏跑了。」

我正琢磨著,聽到蘭夕說「孔大師,剛才那風,感覺有點兒涼,會不會是……」

「嗯,應該是,我繼續往外撒,快到門口了,你就把門打開。」說罷,繼續沿着卧室的門開始一點一點地撒了起來,差不多有十分鐘,撒到了走廊口,我又對蘭夕道:「快把門打開吧。」

她看看門,再看看我,距離很近,應了一聲,快步過去把門拉開,趕緊走回來。

我搖了搖頭,繼續撒起來,一直撒到門邊,只留了個落腳地。站起來舒了口氣,轉念一想「怎麼沒動靜,剛才那是意外?現在走得快了?悄悄地走了?沒帶走一片雲彩?」

想來想去,想不出什麼頭緒,拿出羅盤放在手心,準備再去卧室看一遭,剛抬腿走了一步,忽然衣服被拉了一下。

我馬上轉過頭,一股冷汗冒了出來。

然後是滿心無奈和鬱悶,假裝一臉憤怒地看過去。

蘭夕拉着我的衣服,低着頭,喏喏地看着我:「我自己在這兒,害怕……」

看到她這個樣子和眼神,怒容馬上煙消雲散,我嘆了口氣說道:「稍等一下,我進去看看,馬上回來,好不好?」見她沒有言語,我又補充道:「裏面的東西不知道在哪躲著,我去弄清楚,你進去萬一讓它……」

「哎哎哎哎哎,別說了,我在這兒等你還不成嘛,你快點兒!」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急急忙忙地打斷。

「好嘞,沒問題,我去去就來」

我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卧室,看到羅盤沒有任何反應,就到窗邊從裏到外走了一遍,羅盤都一直指著北方沒有其他動靜了,「看來不在卧室里了。」我嘀咕了一句,繼續在客廳走來走去。

「大師,怎麼着了?還沒好么?」蘭夕催促着我,嚷嚷道。

我沒有回話,弄來弄去沒任何收穫,突然一想「對了,還有衛生間和廚房。」

隨即快步過去拿起盆,走進廚房,這裏地方不大,三兩下就撒完了。然後又去對面的衛生間,打開燈,從裏到外撒得和走廊的米連在一起。全部完事後,盆里的米也已見底兒,把盆放下,看了看屋裏各個角落,沒什麼反應,便說道:「可能已經走了。

「真的?」她大嘴一張,脫口而出。

「嗯,再試試看,如果還沒情況,應該就是走了」,我又走進廚房,拿了三隻筷子,盛了一碗水,回到門口,蹲下身來。

「這是幹什麼?」看我擺弄,她很是疑惑。

「立筷子,民間的術法,有用一根筷子,也有用兩根、三根,不一而同,但都一個意思,很管用。」我擺弄著筷子答道。

拿着三根筷子,頭都朝着屋子裏,告訴蘭夕千萬不要插嘴,接着把三隻筷子頭朝下插入水裏,右手輕扶著立在碗中間開始念叨:「走了你的小道,攔了你的馬路,撞了你的橋頭,闖了你的屋室,不管你是摔死的、撞死的、淹死的、弔死的、燒死的、餓死的、嚇死的,無意衝撞,皆是誤會,不要見怪,既然在這裏,就應一聲,水飯在此,獻與閣下」言畢,撒開右手。

蘭夕看着我念叨,大氣都不敢喘,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碗中,聽到這鬼那鬼的,緊張的直哆嗦。

右手剛一鬆開,噼里啪啦,三根筷子都倒下來。

她嚇了一跳,慌忙問我:「現在怎麼回事?走了嗎?」

我「嗨」地嘆了一聲,「遺憾」地笑笑,正要說話,突然一根筷子立了起來。這給我嚇一跳,心想:「這他媽什麼情況,這明顯有東西,問的時候不立,已經倒了,突然立起來,怎麼回事。」

「啊!」蘭夕大叫一聲抓住了我的衣領。她站着,我蹲著,這一着急也就衣領離着手近。

猛地一抓給我勒的差點兒喘不過氣,我左手伸過去掰了掰她的手,咳嗽兩聲說:「別慌,我再問問,知道怎麼回事就知道怎麼弄了。」接着雙手合十,意思一下,放下手說道:「不知你是哪路朋友,怎麼去的那邊,接下來我依次問,如果我說的對,請讓筷子倒下」

「朋友,你是摔死的?」說完,毫無反應。

「是撞死的?」依然沒有反應,一根筷子還筆直地立着。

「淹死的?燒死的?弔死的?餓死的?」還是無動於衷。

「被打死的?累死的?被槍殺?喝酒死的?睡死的?」仍舊沒有絲毫動靜。我滿腦疑問「這是怎麼回事,差不多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笑死的?哭死的?」說到兒,筷子晃動了一下,看得我一愣「卧槽,差不多了」,趕快接着話說道:「哭死的,是哭得缺水了?是哭累了?是哭得悲痛欲絕?」

「啪嗒!」

筷子倒了。

我和蘭夕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彼此都面露懼色,冷汗順着額頭就流了下來。

「大師……悲痛欲絕那個得……這得多,多痛苦。」她顫聲說道。

我也沒緩過勁兒來,「是啊,是很痛苦」應付地答了一句,回頭看向碗和筷子。

「蹭蹭蹭」三聲,三根筷子相繼立了起來。

我看着又是一愣「這又是什麼情況?」

緊接着三跟筷子同時倒向我,我的心臟「碰碰碰」的加快了速度「倒向我?」

「是不是走了?筷子都倒向了門口。」蘭夕輕聲地說道,聲音裏帶着恐懼和期待。

我一聽,恍然大悟「對,是門,不是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剛要說話,突然發現,米沒了!

廚房門口連着快到卧室門口的米沒了,就像一條路,從廚房到卧室的方向。

「蹭蹭蹭!」三根筷子幾乎同時又立了起來,比剛才的速度還快。

「噼里啪啦」,又都齊齊地倒向我,不,倒向了門口。

我看着筷子發獃,腦子裏在飛快的琢磨,這是怎麼回事?

「孔,孔德……你看,那,那是什麼。」蘭夕顫抖著磕磕巴巴的跟我說道。

我抬起頭,看向她,又順着她的眼睛,看向她看的方向。

血!

「這還什麼呢,明顯是血」,我一看大驚,瞬間感覺渾身充滿涼意,滿腦門子都是汗,冰冷冰冷地流了下來。

只見卧室門外的地上出現了一小灘血,黑紅黑紅的,甚是粘稠。

「碰!」

毫無徵兆,卧室門猛然關上,客廳一下變黑了許多。

「啊!!!」蘭夕尖叫起來,雙手抓住我衣領,閉起雙眼,渾身顫抖如同發動機一樣。

此刻地上,血跡朝着我們的方向又多了一灘,「蹭蹭蹭!」三根筷子再次迅速立起,然後迅速朝着門口的方向倒下。

三灘……

四灘……

「不能再待了!」我稍一判斷,站起身,右手一把從衣領掰開蘭夕的手,拉在手裏。看了一眼鞋櫃,左手迅速拿起上面的挎包,轉身就跑。

出門沒跑兩步,一想「不對,沒關門,等這破電梯怎麼跑得了」,鬆開手,把包甩給她,轉身一個大跨步就沖回門口。

地上的血跡已經到了碗邊,門把手就在碗旁的方向。千鈞一髮之際,左手飛快地從包里掏出一支銅笛,向前擋在血跡過來的方向,右手伸過去一把握住把手,使勁兒拉向我。

「怎麼這麼沉?」就像拉了一個實心大鐵門一樣,費勁了力卻只是緩緩地在動。銅笛擋在前方,血跡沒有再向前,最後一灘血依然在碗那裏。

「蹭蹭蹭!」突然,三隻筷子又立了起來,然後「啪」的齊刷刷地向裏面倒去,我右手一輕,一下子把門拽了過來。

「碰!」再關上門的那一剎那,我清晰地感覺到,甚至彷彿看到,一雙眼睛,如此的恐怖,帶着深深的怨氣,還有濃濃的凶意,雖然無法確定,但是在我的意識里幾近血紅,難以磨滅。

從拉着蘭夕往外跑到回去關門,這所有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定了下心神,收好銅笛,轉過身快速到她身邊,「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我抓住她的手走進電梯,她沒有說話,眼睛通紅,裏面的淚珠在眼眶周圍徘徊著,看着就要滾落下來,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到了一層,拉着她快步走出電梯,走出單元,走出小區。

來到車邊停下,我擔心地囑咐道:「沒事,都已經過去了,這幾天你先別回去,我會想辦法弄乾凈,再不行就換個地方住。」

她點點頭,應了一聲慢慢地說:「我去姐們兒家,就在昨天吃燒烤後面的小區,這幾天就住在那裏。多虧你把我包拿上了,不然可怎麼辦。」然後把手探進包里,繼續道:「鑰匙給你,這樣你去弄也方便。」說完從包里掏出來遞給我,動作遲緩,看樣子還沒恢復過來。

「好。」我接過鑰匙,把蘭夕扶上車,開往姐妹家。車上不停地安慰著,到地方等姐們兒過來接上她后,便駛向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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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夷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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