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遲到的父親

第八章 遲到的父親

「雲芝,這些年,苦了你了。」葯岩撫摸著雲芝的手,這隻手已然不再柔若凝脂,想起她獨自帶大兩個孩子的艱辛,他心疼起來。

反手抓住葯岩的手,雲芝聽了葯岩的話,鼻尖微酸,卻道:「哪裡的話,這些年,釀酒經營酒館,倒也是樂得其中,如今孩子們大了,也能幫我了。」

「酒館?」葯岩心奇,剛剛霆兒便說了「酒館」,「你開了酒館?」

「是啊,我祖上當年便善做酒,只是我當年被……」雲芝停頓了一下,還是不要提及師傅雲山的好,「我當年走上修行之途,便沒有鑽研此道了。」

想起當初在花宗的花釀,葯岩恍然,又聞到院中散發出陣陣酒香,心中的愁悶也消減了許多。

見葯岩愁容漸展,雲芝才輕聲問:「可願嘗一嘗我釀的木蘭酒?」

「求之不得。」

雲芝從一旁的數十個酒罈中提起了一壇,又去取了酒杯斟滿。

「當初也是自己釀來喝的,後來村裡有人聞著酒香,接二連三的來買,我便索性開了個酒館,以此謀生。如今霆兒大了,我便把酒館交給他打理。」

「嘗嘗看是什麼。」雲芝一臉得意。

「木蘭酒,不是木蘭還能是什麼?」葯岩不解,可是微微抿過一口后,卻發現,這木蘭酒竟然是蜜桃的味道,「這是桃酒?怎麼叫木蘭?」

「你再細品品。」雲芝搖頭,「這釀酒的果子確實用的桃子不假,卻在調配的時候加了木蘭清露的。」

葯岩這才細細回味,蜜桃的甘甜之後,竟然真的有些木蘭的清香。「果真是,好酒,好酒啊。」

白芷村中心,一個小酒館中。

雲復坐於一張酒桌邊,雲霆和雲渝分坐在兩邊,都不怎麼高興的樣子。今日酒館關張停業,酒館中便只有他們三個人。

「小霆子,阿渝,你們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裡啊。」雲復不願意看到二人垂頭喪氣的樣子,心想著替老師開解兩個師弟師妹。

阿渝小手,托著下巴不睬雲復,雲霆也沒有反應,獃獃地看著桌面。

「小霆子,說兩句。」

「說什麼?感謝師兄千里迢迢來看我們?」

「你……你別扯東扯西的。」雲復懟回去,「我們現在說的不是這件事。」

「……」雲霆不說話。

「師兄你還說,要不是你,他怎麼會找到這兒來!」一旁的雲渝突然道。

「是師兄告訴他的?」

「是啊,那個人用雲嵐宗和米特爾的合作做條件,換母親的下落,師兄受不了這『誘惑』直接就答應了。」

「阿渝,雲嵐山上我不是解釋過了嗎,雲嵐宗的發展……」雲復說了一半,又搖搖頭,「不對,不對,這不是重點!對於他,你們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師兄怎麼又稱他了,雲嵐山的時候不還是稱前輩嗎?前輩長前輩短的可殷勤了。」

「前輩?」雲霆一直不知道葯岩的事,但能從雲復口中提及「前輩」這兩個字,內中恭敬之意不言而喻。

「那個,我是老師的弟子,他又是你們的父親,叫他前輩沒什麼問題吧。」

聽出雲復語氣中的悻悻然,阿渝卻撇撇嘴,道:「師兄就是牆頭草,全然忘了母親才是他老師。「

「阿渝,雲嵐宗重建也是老師的願望,前輩也是默許的,他來找老師,我能不答應嗎?而且,他是誰啊,我哪兒敢拒絕。」葯岩是誰雲復知道,自然也是怕的,在他們面前,他只是一個大哥,也不掩飾自己的慫。

「阿渝,你今日回來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他是父親?」雲霆看著阿渝和雲復爭吵,又想起之前阿渝的態度,隨即問道。

「我……」阿渝吞吞吐吐的解釋,「我也是猜的。」

「他去雲嵐宗找母親的下落,師兄告訴我他能讓米特爾家族與雲嵐宗合作,讓炎盟也聽他的,難道還猜不到他是誰嗎?」

「……」

阿渝又道:」我的傻大哥,你怎麼這麼笨啊。那些話本里說母親的故事,你就沒聽進去,沒想過嗎?」

阿渝之前的話自然已經讓雲霆陷入思考,小時候他們確實愛聽說書的講故事,自然也聽到那些提及母親和雲嵐宗的。但是長大后,雲霆一心只撲在酒館上,這麼多年,那些說書的添油加醋的話本與他的那些想法也漸漸拋諸腦後了。至於父親,雖然小時候他也曾想過父親是誰,是什麼樣子?但母親卻從未與他們提及父親的身份。

如今細細思量,從阿渝所說看來,能默許雲嵐宗重建,能掌控炎盟的,那便只會是一個人。那個解散雲嵐宗,在話本中與母親糾纏不清的人。那個他們也曾有過猜測,可是也只是猜測的人。

鬥氣大陸之主,炎帝蕭炎!這個傳說中的人物竟然是他們的父親!

他們也曾經仰慕過這個人,曾經聽說書人提及他與母親與雲嵐宗的過去時也心中排擠討厭過這個人,可是現在這個人居然真的是他們的父親。這如何讓他們無法不抑制自己的想法?

「他……為什麼這時候才來找母親呢?」

「好像……當初是老師主動離開的。」雲復猶豫后,道,「當初蕭族出現過一些亂子,老師也是那個時候離開花宗避世隱匿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聯繫,不過這也是我猜的,具體為何那就要問老師了。」

當年蕭族內出現內亂風波這事兒知道的人也不多,反而是後來魂天帝欲破開封印比較傳揚廣泛。雲霆和阿渝聽了,心中波動,他們之前以為母親避世多年,便是不堪說書人話本與世人談資叨擾。哪裡知道雲韻是主動避開蕭炎。

「那母親是離開他也有十年了?所以現在他是想接母親回去嗎?」

「可能吧,……看他的樣子好像找了老師很久。」

「大哥,你說母親會跟他走嗎?我們以後該怎麼辦?」

「那你們打算認他嗎?」雲復反問道。

「是不是我們不認他,就可以不用跟他回去?」

「可那樣對母親來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可是他已經有妻子了啊?她們還都有孩子,母親跟他回去,會是什麼地位?我們又會被如何對待?他們會承認我們?」

「對啊,到時候大哥就變二哥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雲霆和阿渝的一個個問題接連道出,像一塊塊巨石擋在面前。

院落中。

雲芝帶著葯岩到後院,那裡長著數棵桃樹,這時節正值暮春三月,他們背靠桃樹坐在樹下,品著酒釀,吃著果脯。

「這些年,我將祖上的技藝重拾了起來,這些桃樹,正好是釀酒的絕佳材料。」雲芝笑著和葯岩講述自己的釀酒樂趣。

葯岩看著一樹桃花,與不時落下的花瓣,道:「我想起當初在花宗時候了。」

提及當初,雲芝也只是淺淺一笑。

「雲芝,你……你身上的封印還能解開嗎?」葯岩沒有問她解不解得開封印,而是能不能解開,其實也是想知道雲芝的想法。

雲芝不答,只是仰頭透著桃樹枝丫望著那湛藍的天空,曾經她也能恣意的像只鳥兒一樣在天空飛翔。她悵然笑著,隨即才又搖頭:「鬥氣大陸雖然修行實力為尊,實力大漲后,讓人能千年長生萬載不死,可是卻不是如今我想要的。當年我也曾想過像你一樣修鍊到那最高境界,甚至去往那個世界,再經歷一番。可是當孩子們出生,我看著他們一天天長大,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什麼都不想要了,便只想著好好照顧他們,陪著他們。」

「可是你這一身修為……」葯岩說著,又苦笑搖頭,那是因為自己,她才選擇封印的。

「修行這麼多年了,我也想過過尋常人家的生活了。」雲芝不在意,反而道,「人啊,有悲歡離合,有生老病死,順應天地法則,又有何不可呢?」

生老病死嗎?葯岩再飲了一杯酒,自他修鍊以來,這些早被他拋諸腦後,而雲芝的這些想法讓他不知再說些什麼,眼中卻多了幾分黯然。

「葯岩,你可以……留下來嗎?」二人沉默無言許久,雲芝突然開口問。

聽到這句話,葯岩將目光停在手中的酒杯上,下定決心,轉頭對著雲芝道:「好,我不走了。」

說罷,二人相視而笑。

「那孩子們身上,是不是也被你施加了封印,才導致他們的血脈無法覺醒啊?」

「嗯,當初也是覺得孩子們過早擁有這些霸道的力量也不太好,便也對其加了限制。不過若是他們想要解開封印,我也不會阻攔,一切都看他們的選擇。」

「誒呀,他們是不是還沒打算認我啊?」提及孩子們,葯岩又是發愁起來。

「誰讓你這麼多年不來的啊?」

「哦,怪我嘍,還不是你不給機會。」

「我不給機會嗎?還不是你,當初說什麼生米煮成熟飯這種話。」

「那也是沒辦法啊……」

二人突然吵起嘴來,各自都不讓步。

晚宴時,雲復好說歹說,勸得雲霆和阿渝回到家中院子。

飯桌上,一桌豐盛的晚餐,五個人圍坐著。

葯岩舉起酒杯站起身,看了看雲芝后,向著雲霆和阿渝。

「我知道,這些年,我沒能及時找到你們的母親,作為父親也沒有盡到責任,沒能撫養照顧你們。我不求你們能原諒我,但還是想請你們能接受我這個遲到十七年的父親。在未來的日子裡,我會努力做好你們的父親,再也不離開你們。」說罷他將酒一飲而盡。

雲霆和阿渝也只是靜靜的看著葯岩,手中攥著酒杯,也無人站起回應。

反倒是雲復暗自嘀咕了一句,「這話說的真沒技術含量。」

「小子,你說什麼?」葯岩偏過頭,一臉不喜的看著雲復。

「沒有,沒說什麼。」雲復認慫,不過這倒讓桌上的氛圍不再那麼尷尬,雲霆阿渝也都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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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破蒼穹外傳之雲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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