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背井離鄉

第十一章 背井離鄉

「哼,不過兄長是星宗弟子罷了,難道他還敢跟我們學宗作對不成?」

荻花題葉悄然靠近聲音源頭,青年高傲的謾罵聲,老者無力的勸阻聲夾雜著少女壓抑的啜泣聲入耳,花不由得皺了皺眉:「學宗弟子風氣已經囂張到這個地步了嗎?」

「如今誰人不知荻花題葉師弟大比奪冠,再加上修真院慘案爆發,這次天元論魁也不過是大比重演罷了?」又是一個男聲響起,卻是高傲間語帶挑撥,「當世七雅你以為是紅假的嗎,論實力,其他三宗如今有資格與我學宗並列嗎,在宗主帶領下,道域唯我學宗獨尊啦!」

耳聞兩位弟子語出驚人,花內心陡然明悟:「學宗獨尊口號已經打出,加之先前有心人宣傳七雅之名,無形將學宗推上風口浪尖。一旦刀宗宗主身亡,且身中陰陽碎骨掌,無疑坐實師尊企圖獨霸道域的野心家身份。」

心知眼前情況肯定在其他地點上演,眼前弟子身份也昭然若揭了,不是琅函天埋在學宗多年的墨者,就是受墨者煽動的品行不端弟子。

秉寧枉勿縱之心,花已經在他們身上打下必死標籤;受醫者濟世仁心,少年也不忍見眼前父女遭劫;傳崑崙古道熱腸,拔刀相助已成必然,

花心思把定,身形浮現,喝止道:「我學宗何時有這般狂徒?」甫見來人,高瘦弟子猛然一驚:「荻花題葉?你怎麼會在這。」

「這麼晚了,師兄怎麼會在這兒,須知修真院慘案發生不久,學宗未來天元論魁就指望著您呢,」倒是另一身形臃腫弟子較為冷靜,陪笑道,「夜深人靜的,萬一出了什麼變故就不好了,其他三宗可都盼著這一天呢?」

後半句貌似關心,實則暗藏殺機。言談間,臃腫青年背後之手給足同夥暗示,尾句剛落,二人一個猛撲,默契強攻少年左右,掌中真氣凝聚,意在突襲。

驚濤拍浪,白雲出岫

獨對雙式合擊,一者恍若大河奔流,席捲聲勢奪人心神;一者恰似雲霞爭變,銳利寒芒摧人戰意。花冷靜自若,雙掌翻覆間無形力場籠罩,一展太極精義,牽引襲來雙手。

少年氣提、掌出,左啟漫渡深淵,右運煙波浩渺,一會來人。驚濤入深淵,臃腫青年方識眼前素手深不見底,己身功力盡遭吞噬;白雲會煙波,高瘦青年頓覺如雲掌功忽染陰翳,反噬之下氣血行滯。

一聲清喝,兩儀變轉。左手漫渡忽轉潮變,雄厚掌力層層疊疊,似潮汐無常,襲向來人;右掌浩渺突啟煙雲,奇詭真氣影影綽綽,若附骨之疽,纏住對方。

一招過後,惡徒嘔血敗退,少年似松穩立。臃腫青年左臂無力垂下,內中骨骼已被疊加掌勁震碎;高瘦青年也不好過,右臂一股異力盤旋不去,阻斷真氣運行。

「欺凌弱小,抹黑學宗;心無悔意,逼殺同門。」花表面言辭激烈引人注目,實則身後指訣變換,「心廢,膽廢,武格下下,留之何用。」

點三清·開天光·五靈歸宗

清聖道元施展五氣朝元之招,凜凜道華化作結界籠罩三人,護住後方父女,截斷對手退路。「五行結界,今日只有一方能踏出。」話出口,是不同往常的冷酷。

兩聲兵器交接聲入耳,已是對方按捺不住,用尚且完好的手臂握住兵器,直取荻花題葉,卻在庚金靈息引導下,落在少年雙手鐵木護腕上。花腳下陣紋一閃而過,化渾雄地氣為用,演太極氣象。二人在渦旋帶動下,身形不由騰空旋轉,而身處中心的少年雙掌分合間,無匹剛勁沛然而出。

大地歸元·撼宇天罡

結界消散,二人倒伏,五臟六腑已在真氣衝擊下,盡數破碎,惡者伏誅。花氣行周天,緩緩平復己身殺氣。

「老丈、姑娘,此番是我學宗教徒不嚴,讓二位受驚了,不知可否有所損傷?」言辭平易近人,又是一枚溫文爾雅的學宗少年。

隨後花主動提出送二人前往紫微星宗轄地,尋其愛兒/長兄。一經山門弟子通報,丹陽侯恍若迅雷般沖了出來,倒是讓花一時愕然,沒想到隨手救下的父女,竟是劇中丹陽侯畢生之痛。

花旋即再向一家三口誠摯道歉,表示學宗家門不幸,有少數害群之馬云云。隨後花回到現場,帶走學宗弟子屍體,回宗彙報——說明學宗弟子風氣不端;請罰——因為自己私下行刑。

「唉,道域山雨欲來,我學宗亦是樹大招風,幸賴昊辰你及早發現,此乃大功一件,」望著眼前少年,碧松影先是感慨,而後話鋒一轉,「但功不抵過,荻花題葉越殂代皰、私懲叛逆。因此判罰收回隨身鐵木護腕,面壁思過,凡我學宗弟子不得私下探望。荻花題葉,你可心服?」

「弟子心服。」花心內瞭然,經此一事,師尊已經意識到學宗弟子間的暗流存在,至於自己的懲罰,反而算是輕放了。

如畫江山深知如今道域仿若即將爆發的火山,名為面壁、實為保護。不準學宗弟子探望,也不規定面壁期限,大大提高弟子在道域內戰中存活的可能性;至於回收兵刃的懲罰,更加凸顯宗主公正。對此花心知肚明,在座的學宗高層也沒有點破。

「身為學宗弟子,望你好好思考將來道路。」甩下意味深長的一句話,碧松影獨自離去。

堂下弟子議論紛紛,「身為學宗弟子,卻不知家醜不可外揚,還主動前往星宗致歉。」「身為天元論魁選手,竟主動落了宗門面子。」「宗主勸他慎思,分明是讓他明白為我學宗而戰方是他的責任。」

花對此充耳不聞,在執法弟子帶領下,徑自前往靜心台思過。

半個月後,學宗靜心台

百無聊賴的花在完成第三幅壁畫后見到了私自前來探望的雪。「花,這段日子你還好嗎?」糯軟柔語,眼前少女仍是不變的明眸皓齒,只是眉宇間掩飾不住的愁緒,令人觀之心疼。

「私懲同門,面壁已屬從輕發落了,畢竟我不能讓師尊難做,」溫暖微笑安撫玲瓏雪霏擔憂心思,「靜心台無人打擾,反倒利於修身養性,你看,這三幅畫就是我近來所作,」

而後語調驟轉低沉:「倒是你們還好嗎?風,還好嗎?」心思玲瓏的雪自然明了對方話中緣故,但卻不知如何作答。

眼見好友沉默,花嘴角微笑漸帶苦澀,道:「所以你們也相信是師尊伏殺刀宗掌令嗎?」花在面壁的第十天得知,刀宗宗主亡於陰陽碎骨掌,消息是臨書玉筆帶來的。他留下的,還有一本名為《怒天之懲》的秘籍。

「不是,我們相信令師絕不是這種人。」察覺花內心落寞的少女急忙寬慰道。

「是嗎?」花眼中明光忽閃,微顫的尾音彷彿帶著惶恐與希冀。

「當然,我們三人自幼相識,對彼此師尊性情也有幾分把握,我明白如畫江山前輩絕不是權欲熏心的野心家。風也明白,只是從師尊亡故的痛苦中走出來,他需要時間。但…」雪言辭肯定,意在傳達內心認可。

敏銳發覺好友話中未盡之意,花急忙問道:「但是什麼?」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玲瓏雪霏默默咽下後半句,語露悲戚道,「如今道域局勢岌岌可危,時刻有四宗弟子衝突,傷亡的消息傳來。為了令我在大戰來臨之時能有自保之力,師尊已傳我《浩星歸流》掌譜。」

身為星宗弟子,受限眼前格局,夜夜枕戈待戰;本是如雪少女,無奈出身背景,日日如履薄冰。知曉雪內心掙扎,四宗絕學提前傳承,可見戰爭已避無可避,剖白的話語,是對好友態度的試探。

荻花題葉默默點頭,旋即堅定搖頭,道:「是,我也拿到了《怒天之懲》的秘籍,但,我的術法絕不會用在你們身上。」

「昊辰。」眼見至交動作的雪臉色一白,聽見少年認真承諾后,感動之情溢於言表。

略微平復心情,玲瓏雪霏開口道:「我們離開吧,離開道域,遠離戰爭。和風、月一起,去過我們兒時所嚮往的自在生活。我真正,真正不想在戰場上與你們刀劍相向。」到後來,少女已是語帶哭腔。

花答應了,與雪一起前往桃源渡口,匯合在此等待的風,與姍姍來遲的身背血不染的月。四人連夜乘船離開。

再次登上陸地的風花雪月仍是死氣沉沉,身為大哥的風中捉刀,覺得自己有必要振奮團體精神:「我們已經離開道域了,這裡沒有紛爭,沒有戰火,更沒有名為天元論魁的鐐銬。」也,沒有師尊的叮嚀了。想到此,少年心下黯然。

「鐐銬」一詞牽動花之心神,往昔如潮水般湧出。

「昊辰吾徒,此寶名曰鐵木護腕,乃吾特意為你所煉製。這是饋贈,也是責任。戴上它們,我希望你成為叱吒天元道場的鬥士。」學宗沒有天師傳承寶物,花至今還記得從師尊手中接過法寶時的火熱心情,

「身為學宗弟子,望你好好思考將來道路。」收回法寶,師尊乍聽下彷彿恨鐵不成鋼的話語回蕩耳畔。如今細思,荻花題葉不知不覺間雙目濕潤。

「咚!咚!咚!」回身跪下,向著故土方向深深三叩首。少年起身,攜友一同,邁向前方。

前方地界,名喚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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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之荻花題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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