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賜血(上)

六十六 賜血(上)

66賜血(上)

大明伏波十八年三月十五-西元1659年5月5日

租界,冠軍大道,羈旅客棧。

這是遊俠司專門用來招待遊俠的地方,剃刀幫那夜后,徐知行便被安排在這裡。

客棧門口,守著幾名白甲武士,是北洋水師的人。

長公主自馬車上下來,朝白甲武士點了點頭,徑直走進客棧,客棧里稀稀拉拉幾個人,長公主蹬蹬蹬步上樓梯,樓梯的盡頭守著幾名護臂蜂腰螳螂腿的鎮藩司武士,他們也同樣沒有阻攔長公主,只是掃了一眼便放行了。

長公主一路行至三樓客房的最內側,房間門口立著兩名手持虎齒陌刀的中年武士。

這兩名驃騎舊將看到長公主,露出笑容:「紀小姐,您來了。」

徐知行就躺在這房間里,照理說沒有任何人可以探視,但就連伍行的人都沒有阻攔『紀小姐』,北洋水師和鎮藩司自然也說不了什麼——這乍一看之下好像是因為紀小姐與徐知行熟識,壽宴時他便是攜紀小姐一同出席的,兩人的關係應該匪淺,但實際上么……別人不知道紀小姐是誰,伍行會不知道?就算那天晚上不知道,後來和康斯聊過之後,也該知道了。

「徐大哥醒了嗎?」

「還沒有,但氣息平穩,已經比前幾日好多了,紀小姐您每日都來,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徐大哥於我紀家有恩,這是我應該做的。」

…………

朱君漩進入房間,打開窗戶,摸了摸徐知行的胸口。

對,氣息平穩,比前兩日好多了。

壽宴,已是三天前的事情。

康斯預估錯了一些細節,他以為徐知行那天晚上回到租界后,把走私船上的事告訴了朱君漩,然後朱君漩示意他可以說出來……

但其實,他完全沒有想到徐知行的傷勢比他預料中要嚴重得多。

那晚徐知行一踏上蘭登橋便堅持不住了,直到現在還沒醒來。

他什麼都沒來得及說。

可即便他什麼都沒說,北洋水師,也不是吃乾飯的。

走私船雖然被炸得粉碎,可第二天一早,北洋水師的人就從水下打撈出了兵甲碎片,然後幾乎是同一時刻,刁三就逃了。

對,如今刁三一個走私火丹,販制兵甲,資助外敵,大逆不道的罪名已經板上釘釘。

這幾日來,整個蘭登的氣氛都很緊張,風聲鶴唳。

但就如剃刀幫垮了沒法把刁三拖下水一樣,刁三出事,這把火還是沒能燒到昌裕王身上。

康斯是站在全知視角上,所以看得清這背後的關關節節,而其餘人等,的確也很難一下子就把事情往昌裕王身上扯,再說,刁三能那麼簡單就跑了,當然是有昌裕王的幫助。

至於跑去了哪裡?自然是海伯尼亞島。

朱君漩這幾日一直在調查整理蘭登的情報,只是徐知行未醒,那船上的第一手消息,還不明了。

長公主站在窗邊,靜靜等候。

雖名義上是探望、照顧徐知行,可她貴為長公主,哪兒會做這些?

這幾日都是與她同來的朱小翠在處理這些事,但今日,有份電報需要朱小姐接收,故她先行前來,稍作等候。

大約半個時辰的工夫,朱小翠到了。

…………

「鎮撫司那邊已經發來了消息,三菱重工由波彭爵士打理,明面上的所有人是李斯特夫人,但其實那個瘋女人根本不管生意上的事,

真正的幕後老闆,應該是那個東蘭登集團的頭目,一個被稱作『教父』的人。」

「教父?」

「這是景教特有的一種關係,類似於我們所謂的乾爹,這個教父非常神秘,很早以前鎮藩司調查過他,後來不知為什麼放棄了,但推測他年齡不大,因為教父這個稱謂,最早來自東蘭登集團中的一些孤兒,這些人對教父忠心耿耿,幾乎沒有辦法收買,是教父養育了他們,而他的這些教子,如今都是東蘭登的中堅力量。」

朱小翠小聲彙報著關於東蘭登集團的消息,大明的錦衣衛雖然神通廣大,但長公主還未完全掌權,能調動的資源有限,所以,這些情報也著實有限。

「從事後看,那天晚上的事情實在蹊蹺,徐知行像是受到了誰的引導,一路暢通無阻的追到了港口,後來陸主事也說,在殿下您授意前,就已經有人給他報了信……蘭登極有可能存在一個與刁三相左的勢力,而恰恰東蘭登這十幾年來,和刁三都是競爭對手。」

朱君漩陷入沉思。

其實從火房爆炸開始,這整個事情就是有問題的,雖然事情的始末看似合理,但……太巧了。

地頭蛇,有的時候會非常有用。

假定那晚的事是東蘭登,是那個教父在背後操縱,那他到底想幹什麼?

他要引導徐知行去港口,首先,得知道港口有什麼。

如果他知道船上有什麼……

「殿下!他醒了!」

朱小翠的呼喊將長公主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她扭頭一看,徐知行正睜眼看著她。

…………

「殿下……」

徐知行想要爬起,被長公主一把摁住。

「你還有傷,就不必行禮了。」

徐知行一愣,心道我可沒打算給你行禮……

但他也未多言,直接開口道:「殿下,港口那艘船上……」

徐知行快速把船上的事情說了一遍,火丹、兵甲、軍械……總之,長公主要查的事情,終於有了些眉目。

但出乎意料的是,長公主的反應卻很平淡:「那船上的東西,已經沒什麼價值了。」

當下,她這才把那夜之後的事情講給徐知行聽。

徐知行聽完,思索片刻,道:「刁三跑了,那也就斷了線索,從那夜的情況看,蘭登有很多來路不明的白夷武士,也找不到人嗎?」

「北洋水師和鎮藩司都在查,可這些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這麼多人要找不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徐知行說。

「鎮撫司的密諜探到消息,這些人很可能和教會有關。」

「是蘭登鎮撫司?」徐知行問。

長公主搖頭。

徐知行心中當下明白了些東西,當初李功揚的事情,就是蘭登鎮撫司從鎮藩司手裡截了胡,最後人卻死在了大牢里……長公主這個態度,顯然是蘭登鎮撫司的人不值得信任。

否則她也沒有必要悄悄來此。

「如果找不到人,那麼……」徐知行想了想,「那些兵甲軍械是仿製品,既然船停在蘭登港,那麼這附近要麼有倉庫,要麼有工廠,人可以消失,東西不行。」

「這幾日我也正在查這個,但蘭登太大,刁三經營多年,一時間還沒有線索。」

「那火丹呢?那夜在王府里,殿下可有收穫?」

長公主搖搖頭,略一思索,還是開口把祭龍殿里的事情告訴了徐知行。

這些東西,本是皇家絕密,她能說出來,顯然是很信任徐知行——那天晚上,她彈指助了徐知行一助,可徐知行卻揮手示意她不要出手,為了避免長公主暴露,他寧願自己身陷險境,這難道還不值得信任?

投名狀都投到這個地步了,她要還對徐知行遮遮掩掩,未免有刻薄寡恩之嫌。

「祭龍殿中,的確有大量脈線連向麻林國,這可以證明昌裕王的確把大量自己的氣感靈液賜予了麻林國人,但是……主脈卻沒有連嚮應天大內,而是連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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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大明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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