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夜宴

39夜宴

徐知行撩開馬車的車簾，看著遠處威嚴的王府大門，眼中出現了一行字：

「全能核心距離：864米」

「到了到了！王府到了！」

駕車的康斯勒住了韁繩，興奮大喊。

這個成衣店的白夷小廝今天可是送了徐知行一整套行頭，徐知行也答應他，帶他進王府，比武優勝后，他便有機會去和那些富商貴胄套套近乎。

像他這樣的人，若不是沾了徐知行的光，想來這輩子也沒什麼機會跨入王府的大門，也無怪如此激動。

車裡的朱小翠看他猴急的樣子，忍不住捂嘴輕笑。

他似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倒有幾分憨態可掬的樣子。

「康斯·尤里烏斯」

「戰鬥力：3」

3點戰鬥力在白夷凡夫中也算是弱的那種，就比小孩高一些，這個成衣店的店員……哦不，他是掌柜，這個成衣店的掌柜今天一天都掛著一副市儈的嘴臉，可當真到了王府大門時，他又表現得淳樸、憨厚、敬畏……

商賈無論有多少錢，總歸還是畏懼大明和武士的。

馬車停在王府正門，徐知行攙著朱君漩，確切說，是『紀四小姐』下了車。

遠遠的，大管家便迎了上來：「小侯爺今日可真是容光煥發吶！」

徐知行今夜穿了身米色的武士服，裁剪得體，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下午朱小翠本想給他選上一身儒袍，但康斯掌柜卻小心建議道：「既然徐大俠要比武，那不如直接穿武士服前往，名滿神州的遊俠，一身武裝也不算失禮。」

朱小翠本不同意，用她的話來說，宮廷宴會，怎可一身武裝，可長公主卻覺得這樣不錯。

徐知行與昌裕王爺本就算有些『嫌隙』，若是過於正式，反倒有些討好的意味。

看來這位長公主倒也不是什麼拘泥於禮節的人——堂堂皇族，自然有宮廷禮儀，可大明以武立國，註定要執掌江湖的女人，多少要接地氣些。

「這位小姐是？」

徐知行向大管家介紹了介紹紀四小姐，後者連忙拱手久仰，滄州紀氏，也算是神州巨富，大管家說，昌裕王府與紀氏也有些生意往來，不知紀員外身體可還好？

今夜自然不會談生意，幾人寒暄一番，便進了王府正門。

大管家此時還需接待賓客，那白夷女童之事，稍後再問，還是先看看這王府壽宴吧。

一進正門，高朋滿座。

確切說，不是滿座，而是滿站。

今夜赴宴者有不少是薩克遜貴族，大明講究入鄉隨俗，這前廳的宴會，是薩克遜國的冷餐酒宴。

三兩身著禮服的王府僕役端著托盤在人群中穿梭，賓客們三人成群五人成堆，聚在一起交談，徐知行放眼一掃，看到了不少熟面孔。

有鎮藩司的麻千戶、航運司的陸主事、遊俠司的徐老和他身邊的林姑娘……平夷衛龍驤衛，蘭登大大小小的衙門，來了個齊全。

徐知行還看到了伍行，看到了膚色各異的異族商人。

大明行商遍天下，商賈的地位很高，伍行作為時代報業的管事人，出現在這裡不奇怪。

伍行似乎不奇怪徐知行會出現在這裡，遠遠的，對他點頭致意。

對了，既然伍行在此，那麼那個東蘭登集團的老闆，會不會也在這些人中？

徐知行正想著，感覺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子。

是朱小翠。

她給徐知行使了個眼色，

原來，那位康斯掌柜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冷餐桌旁，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看得出他很克制不想失了面子，但那雙手卻是忍不住把桌上的各式珍饈美味往嘴裡塞。

且由他去吧，誰叫自己拿人手短呢？

就在這時，徐知行又看到了一張意外的熟面孔。

那日在冠軍侯塑像前遇到了賽麗亞修女。

怪了，她怎麼會在這裡？

「小侯爺~」

一聲呼喚把徐知行的思緒拉了回來，定睛一看，是一身宮裝禮服的林宗慧。

林姑娘端著一隻注滿汽酒的琉璃杯，巧笑倩兮：

「小侯爺有舊友來蘭登，也不跟我介紹介紹。」

她說的，自然便是朱君漩了。

徐知行正欲開口，朱君漩已經伸出了手：「你好，林姑娘，徐大哥剛才還在和我聊你。」

「哦？聊什麼？」

「說蘭登這幾日你對他多有照顧，」朱君漩笑著，把徐知行又挽得緊了幾分，道，「小紀在這裡謝過林姑娘了。」

林宗慧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還是報以笑容：「那我便帶小侯爺也紀姑娘走走吧，王爺壽宴賓客眾多，兩位初來乍到……」

「謝過林姑娘，」紀小姐笑盈盈說，「但家父在蘭登也有不少生意，這裡的人大半我原是認識的——徐老供奉與家父熟識多年，就不勞紀姑娘了。」

…………

林宗慧走了。

徐知行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殿下，您要不要這樣玩兒我。」

朱君漩掃視著前廳里的賓客，無所謂道：「你想與那位林姑娘再續前緣，等這事兒完了再說，今晚，你是我的。」

她說著，指了指右前方的一個燕尾服紳士，道：「那是三菱重工的總經理，波彭爵士，今晚壽宴本應該是那位李斯特夫人來，但你倆前天給人破了相——李斯特當年也算是蘭登一枝花，哦不對，現在也是，愛美成痴，破了相，自然不會來了。」

徐知行倒不奇怪長公主知道那天的事情。

「你知道李斯特？」

「東蘭登集團嘛，」長公主說，「三菱重工雖名義上是她的，可十年間克斯特家的男人死得七七八八，這個女人基本不管事。」

——這個時候，吃得滿嘴是油的康斯回來了，像個鬼一樣跟在兩人身後，悄無聲息。

「你猜這裡面有沒有事？」長公主繼續道，「父親死於大火，長兄視察鋼廠被砸死，二哥海難，最有意思的是那個和她一樣紈絝的三哥，和一眾妓女在床上發了心臟病……」

「有人在謀奪她家產？」徐知行道。

「你可知那天克斯特家三兒子是怎麼發的心臟病？」

就在這時，長公主頓了頓。

兩人的一番對話就發生在剎那之間，可長公主和徐知行是何人，馬上便發覺了身後的康斯。

長公主給朱小翠使了個眼色，後者拽著康斯就向門外走。

「誒誒誒，你幹什麼，我還要看比武呢！」

「比武還早著呢，跟我來！」

徐知行知道，這是朱小翠要去王府里幫自己探那白夷女童的事情了。

長公主繼續道：「那天克斯特家三兒子召到府上的妓女，全部來自蘭登名花品鑒指南。」

嘶……這……

蘭登名花品鑒指南來自時代報業，而時代報業和三菱重工都屬於東蘭登集團，徐知行看了一眼遠處的伍行，這裡面的關係……還真亂啊。

「還有那個。」

長公主又指著前廳里最特別的那群人，那是群神父和修女，賽麗亞便在其中。

「你若沒有別的事，最好不要和聖約翰教堂的人扯上太多關係。」

想來她也知道那天教堂的事情。

「為何？」徐知行問。

「聖教軍之亂雖已平息20年，可撒克遜人仍舊心念昔日羅馬，白夷和我們不一樣，景教於他們便是真龍，這些人今日安安分分，豈知明日不是叛逆？」

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蘭登這種羈縻之地，處處都是隱患，這還是代代都有真龍武士坐鎮，若無真龍武士，還真不知道這個地方會是何樣？

「那這些景教之人與此番……」

徐知行正說著，突然，便頓住了，長公主只覺得身邊這頭幼虎猛然間便殺氣騰騰。

她順著徐知行的目光看去，前廳門口，站著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

那老人也看到了徐知行，兩人對視那麼片刻，老者走了過來，笑道：

「小侯爺，十五年不見，丹田，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