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勸降

呂布聽后也覺計策極妙，可心中仍不免有幾分憤恨，暗想我與袁術鬧到反目成仇，你卻輕鬆地從曹操那裏得到了實質的賞賜，沉聲道：「連結韓暹、楊奉一事，須由你當使者前去遊說。」

陳登知是呂布試探自己的忠誠度，當即朗聲道：「溫侯放心，在下責無旁貸，若是不能勸得二人心服口服，隨時可將在下問斬。」

呂布沒料到陳登如此自信跟自負，目光投向了地圖，沉聲道：「韓暹率領的那支軍隊首當其衝，是向著下邳攻過來的，元龍既要去敵營下書，可往下邳以東八十裏外的道上等候。」

陳登並不生氣，更無懼色，深知韓暹跟楊奉不難對付，一邊鞠躬，一邊往後退，笑道：「元龍不是懼刀避劍之人，只需從騎數人即可。」

呂布心想敵軍數量如此龐大，你竟然帶數名從其就敢親往之，可轉念一想，談判若是不順利，陳登就算帶一萬人也是有來無回，人多人少似也不在關鍵。

陳登出了營外，立即就寫信告知劉備大事，另一封則發往許昌，督促曹操儘早出兵，不要老是存着觀戰的心思，畢竟袁術的實力過於強橫，呂布這邊任何微小的失誤都是致命的，反觀袁術輸得起。

回到家中，陳珪等候多時，父子之間稍微洽談，陳登將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都給說了。

陳珪哈哈一笑：「即使袁術兵強馬壯，也要輸不起了。壽春大興土木，治下的州郡稅收也比往年高了一倍，百姓無不叫苦連天。現在又引兵十五萬伐徐州，勝了自然皆大歡喜，敗了後方生亂，自取滅亡。」

陳登肅然道：「這一來是袁術的好大喜功，二來是袁術對呂布、劉備的敬意，此二者一為天下無雙的飛將，一為當世梟雄，舉兵十五萬伐徐州，也是為了一氣呵成，避免陷入苦戰。」

陳珪捋須一笑，知兒子此行兇險萬分，本不願讓他去，可又想到關乎徐州萬民生計跟陳氏在徐州的利益，點頭道：「萬事小心，如何權變，轉危為安，當由你一人裁斷。」

「父親放心，孩兒有七成把握。」

陳登當即向父親深深一鞠躬，似也在訴說離別之意，畢竟嘴上的七成把握充滿了未知的迷途。

「去吧。」

陳珪手中拐杖頓地，發出咚的一聲響，笑道：「我兒口中既說有七成把握，那便是九成，你看似隨意散漫，實則步步為營。剩下的那一成交給天意即可，若真的命當該絕，大不了認命。」

父子二人同樣是灑脫的人，陳登大笑三聲，轉身出了家門口，翻身上了馬，率領五名親衛，星夜向城外趕去。

陳登一人一馬，星夜平治，速度便要比韓暹的大軍速度快上五六倍。

古代完備的行軍，每日行進速度不過三十餘里，沉苛的輜重很少是用馬車或者驢車運送的，更多是以人力背負糧草，還要考慮行進多久就安營紮寨，避免被敵軍半道上給偷襲。

陳登自下邳出發，兼行二百餘里，就在必經之路的大道上等候韓暹的部隊。

次日天明，他便瞧見遠方塵土飛揚，大地在微微的顫動，並隨着時間的推移，顫動感愈來愈強，這是大軍在靠近的徵兆。

陳登立於馬上，面帶微笑。

很快便有一支數十人的斥候隊先行抵達，每當大軍開拔，前後左右都需斥候探路，避免不小心走進了埋伏圈。

為首的袁軍斥候按劍而立，對陳登上下打量一眼，皺眉道：「就你們幾人？」

陳登正色道：「我乃徐州的廣陵太守，

奉命而來，正是為了面見韓將軍，煩請通報一聲。」

斥候眉頭皺了皺，緊張的命斥候散開，在各處都探了一遍，得知附近沒有埋伏兵馬，正色道：「你跟我來便是，不要耍花樣，否則殺你示威。」

本來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是一條自古以來的通律，可袁術恨呂布把自己的使者給綁了送至許昌，就為了得曹操的青睞，當眾打了他的臉。

陳登笑道：「放心，我絕不耍花樣。」

斥候當即命人圍住陳登，一路帶到了後方的袁軍聚集之地。

後方已建了簡易的營寨，前後足有萬餘人馬，陳登暗自咋舌：「韓暹的人馬不在少數，大有可為。」

等一路被帶進了中軍大帳，陳登終於瞧見了坐在上首的韓暹，只見他兩鬢略有斑白，氣色倒是極佳，雙眉緊皺之際，凜然生威。

韓暹盯着陳登，不由得冷笑一聲：「怎得？呂布派你來當說客的么？」

陳登臉現傲色，冷哼道：「某為大漢公卿，何謂呂布之人？若將軍者，向為漢臣，今乃為叛賊之臣，使昔日關中保駕之功化為烏有，竊為將軍不取也。且袁術性最多疑，將軍后必為其所害。今不早圖，悔之無及。」

韓暹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異色，皺眉道：「你不是站在呂布那一邊的么？」

陳登道：「某與將軍一樣，是大漢之臣，而不是偽賊叛軍的馬前卒。」

韓暹又是一陣沉默，顯然對「偽賊叛軍」四字頗為忌諱，淡淡道：「為人臣子，欲思報國，恨無門也。」

陳登笑道：「將軍何苦沒有出路呢？只要改邪歸正，即刻摘掉偽賊叛軍的罵名，還其一身的清名。難道將軍忘了，當年陛下被李傕、郭祀挾持，可是你跟楊奉等人捨生忘死護送天子東歸的。」

這中間的故事說來話長，韓暹作為黃巾余部之一的白波軍起家，手下帶着一批求生的百姓四處征戰，對抗朝廷。後來又投靠了李傕，成為其部下。

後來李郭之亂挾持了漢獻帝劉協，劉協又不願意跟着二人遠赴他鄉，懇求東歸。正值得李郭之間的矛盾，鬧得了東歸的機會，楊奉、韓暹、董承等人一起護送獻帝東歸，中間發生了不少的戰爭。

而韓暹因為有功，被劉協大加封賞，什麼大將軍頭銜不要錢的給他披上，不免有些飄了。董承受不了韓暹日益增長的氣焰，秘召當時身為兗州牧的曹操前來勤王。

曹操於是入朝朝貢，奏報韓暹的罪過，韓暹驚懼，單騎投奔屯兵於梁縣的楊奉，但獻帝念及韓暹護衛的功勞，並沒有追究韓暹的過錯。

獻帝在曹操護衛下前往許縣，韓暹隨楊奉自梁縣出兵想要劫回獻帝，但沒能趕上獻帝的車駕。

楊奉與韓暹引軍到潁川郡的定陵縣劫掠騷擾，曹操出其不意突然攻擊楊奉、韓暹位於梁縣的軍營，楊奉、韓暹失去立足之地，向東投奔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