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開學季

別人還沉浸在暑假中，我就去學校報道了。校門口人頭攢動，都是新高一的，大多是新面孔，還有那麼幾個老熟人。我們聚在一起，互相問好，他們都在說家裏人暑假帶自己去哪裏玩了，問到我的時候，我擺了擺手，這個暑假基本上就在家裏悶着，完全沒有去外面玩兒的心思。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門衛將大門打開，和人流一起，先去的是宿舍樓，得先把帶的東西放到宿舍再去班裏。一個宿舍是六個人，上下鋪，我在下鋪，4床，出入都很方便。待到宿舍里的人都來齊了，都是生面孔，但看起來他們似乎有認識的，就導致我被擱置在一旁，不知道說什麼話好。這所學校我認識的人很少很少，不到十個。剛開始的時候，我想給自己立一個新的人設，這樣好交朋友，不至於落得跟初中一個下場。

相互認識一下之後，才起身向班裏趕去。和我預想的一樣，在這個班裏，我認識的只有我自己。教室的大小跟初中時的差不多，但多了一股新鮮感。同學們穿着形形色色，幾個人聚在一堆兒聊著。我選擇坐在靠窗的位置，基本與世隔絕。

也許是孤獨的另類，有些人主動走過來想跟我聊聊：

「嗯……你好，認識一下？」

我抬起頭，愣了一小會兒：

「啊，你好，我叫何書梁，初次見面，幸會……」

她竟一時呆住，我才想到可能是有點過了：「不好意思，畢竟是生地方，我做任何事都會謹慎一些。」

她苦笑着點點頭，向我要了一張紙，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筆，寫了一組號碼。她說這是她的微信號，希望我可以加一下。我看了看，也點點頭，便疊起放入筆袋。

小孩子的世界向來是單純的，可我們這個時代卻大有不同，受互聯網的影響，我們現在說的話連大人都聽不懂，在我看來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就像是「奧利給」「搞比利」等一些辭彙總讓人引起誤會。

大概十幾分鐘后，一位老師走上講台，拍手讓我們安靜下來。是我們的班主任：女的，稍矮，戴着方框眼鏡，左手還拿着一個公文包，看起來二十左右……感覺挺和善的，不像不好相處的人。後面進來的是副班，高挑的身材，一身西裝，頭髮用髮膠整過，氣質絕不輸我曾認識的任何一位老師。一進屋，就引得一陣騷亂，尤其是女生，對這樣的男生大多都沒有抵抗力。

現在是下午三點多，天總算晴了，這個時候景物要更加鮮明些，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遠處的大煙囪，感覺跟個地標似的，十分顯眼。

下午的時候其實還有一個師生會，說是等通知，可等了很久也毫無波瀾。後來連校服廠家都到了，只好暫時作罷。我在班裏算比較高的，可校服並沒有大多少，那時候我很注重自身形象，對飲食有着及特殊的把控，在我朋友看來，說我是個瘦身狂魔也不為過，畢竟我的體重比一些女生都要輕。

快四點的時候，學校來通知讓我們去階梯教室集合。階梯教室在一樓，穿過長廊，盡頭有一扇鐵門，裏面就是。它與教學樓分割開來，正確講就是個單獨的功能樓，容下八個班的學生綽綽有餘。我坐在比較靠後的位置，稍稍往下挪挪身子，老師基本上就看不到我，前面還有人擋着。今早是六點起的，為了防止一會兒困的要死要活，所以就打算小憩一會兒，免得惹人笑話。

剛閉眼打算睡一會兒，就有人輕拍我的腦殼。向後望去，我的班主任就站在我的後面，

我擺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可老師只是笑了笑，把我的頭扭了回去。「早知道就往前坐坐了」。

會議內容基本上所有的學校都大致統一，講一講學校的往年和以後的發展，說一些祝福我們和激勵我們的話……聽着老套，但每個學校的表述又不一樣，卻又引得一番新鮮感。

就這樣硬撐著聽了一個多小時，差點沒靠在同學肩上。現在是五點左右，去食堂的路上都搖搖晃晃的，還以為是病了，困得實在難受。

讓我感到特別的是這裏有地上地下兩個食堂。吃着飯感覺還可以，一些家常菜，偶爾蹦出幾個新穎的，算不上十分美味，換我而言經濟實惠就好。

我對寄宿制學校其實沒有什麼概念，心裏想着當賓館一樣就好。晚上有三節晚自習，沒留作業，就和前後同學聊著。聊地起興卻忘記了老師的存在，結果就是被拉出去狠狠批了一頓。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其實今天的目的就是讓我們熟悉一下校園。說實話，這裏應該比本區所有的高中都要大，不止一點兒。三節晚自習后，我還得自己摸索著回到宿舍。其實大多數人第一次見都比較靦腆，我只能側躺在床上，不停地看着他們進進出出。我翻著自己的行李箱，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應有盡有，還在角落裏找到兩個手電筒。剛熄燈就將其打開，在宿舍不停亂閃。舍友都笑的合不攏嘴，結果把宿管都引來了，那兩個手電筒自然也就被沒收了，說是周末再找他要。我還在想能不能要到了，畢竟我之前被沒收的東西就沒再回來過。

宿舍里誰也睡不着，小聲聊著天，他們忽然問我為什麼感覺我那麼孤獨，我只好簡單的說了說。他們都沉默了，即使對那方面還沒有太多的認識，但這個變故卻引得人深思。

「哎，那你……算了。」

「就當都過去了……」

我明白他想說什麼，鼻子莫名的有些酸，但我始終緊閉着眼睛，不讓那不爭氣的眼淚流出來。

他們都對我的遭遇感到同情，但不知道說什麼，這往往是人最脆弱的時候。他們怕說錯了話，又讓我傷心，甚至做出過激的事。

今晚很長，讓我很是難熬，四周的安靜讓我耳鳴，那煩躁的聲音讓我險些抓狂。我其實帶着手機，在床邊嗡嗡個不停，大致也有幾百條消息了。可我不想看，就算真的是她給我發了成百上千條消息，我想，我不該拖累她，她的前途遠比我光明的多，我現在出現，只是在她以後的道路上設下阻礙。

我時不時會想：「也許我做錯了……那就一錯到底吧。」

「對不起」這三個字說出來如同「1+1」那般簡單，而我卻解開了一道百年難題。

「說再見……會不會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