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混亂本質
跟隨劉藍一路走進一間普通的辦公室，劉藍輕輕敲了門，「進。」
一名灰色格子襯衫帶着金邊眼睛的老者坐在辦公桌前，抬起了頭看着劉藍，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從抽屜里取出了一張A4紙。
「歡迎回來，還順利吧？」
「順利。」
「這是王澤的調令，加入混亂對抗4組，帶他去見見你們處室的人吧。」
老者將調令遞給了劉藍，轉頭看向王澤：「混亂管理局是一個節奏很快的單位，像劉藍，今年只有27歲，但已經是Q3正職了，相當於洛水市直屬單位的一把手，我們級別很高，總局局長是Q6副職，直屬總統領的管轄，我是華中混亂管理局對抗總處處長，陸洞，歡迎你的加入。」
王澤從劉藍手裏結果調令，低聲說道：「很高興加入。」
陸洞並未在意王澤簡短的言辭，低下頭繼續忙碌了起來。
劉藍轉身帶着王澤走了出去。
「混亂對抗處，是混亂管理局最危險的部門之一，負責直接處理混亂，目前的犧牲率高達百分之五十，就是說，每兩個混亂處理員，就有一個死亡。」
「我之所以升遷這麼快，也是因為在一次混亂中，我們組組長和副組長都死了，剩下的組員經歷過混亂后只對我有信任感，剩下的組員也不多，加上我只有三個，你是我們4組第四位成員。」
這個黑色風衣少女說起這些故事時，顯得有些落寞，言語也變得低沉。
「混亂對抗處擁有全局最多的辦公室，當然一部分是因為我們部門強勢，另一個原因是，一樓和六樓是最容易出事的樓層，如果出問題了，對抗處的經驗最豐富，能抵擋的時間最長，1組和2組在一樓，我們在6樓。」
打開六樓的辦公室，兩個人抬起頭看着王澤。
「這是我們的新組員，王澤，曾引發D級混亂事件，現在是一個學生，大家認識一下。」
劉藍看到辦公室的兩個人後，眼神也緩和了下來，似乎這兩個人，能讓她的心溫暖起來。
「你好，歡迎加入，我是張大禹。」張大禹從外貌看起來平平無常，就是一個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個上班族的年輕人，握了握張大禹的手，王澤能感覺到，他手指間似乎有着異常的潮濕。
「善哉，貧僧善治，見過施主。」另一個人，儼然是一個和尚，只是這和尚看起來很瘦很矮，一點都不像寺廟裏那種。
王澤沒有和善治握手，因為這位新同事雙手合十對着王澤施禮，並沒有說伸出手。
這是兩名新同事，但是王澤卻隱隱感覺到，他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
「新同事一般在加入我們時候，都要學習一個課程。」張大禹咧開嘴笑了笑。
「這個課程，就是更加直觀感受，我們如何處理混亂，為什麼我們可以處理混亂。」善治也微笑着對王澤說道。
下一刻，眼前的兩人身形迅速變化扭曲，環境也像被水染壞了的水墨畫，一下子暈開，變成無數破碎沒有規律的東西。
「這是因為，我們本身就是混亂本身。」張大禹的聲音似乎是穿透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到了身旁。
空氣，不存在。
壓力，就像海底的重壓，壓向王澤。
潮濕濕潤粘稠的東西，巨大的東西，看不清的東西，未知的生物，涌了過來。
纏滿了王澤的身體。
似乎是要把他拖入更深的黑暗。
那些潮濕粘稠的生物在王澤體表摩擦滑動。
沒有空氣的窒息感，王澤似乎感覺到自己會馬上窒息。
體內，似乎也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沒有等到體內的東西動起來，這種窒息的感覺一下子消失，耳邊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貧僧的混亂，是貧僧所信仰的混亂，貧僧所信仰，所沐浴佛恩，也承受佛果。」
「神明，並非單純的解脫，當神明混亂，信徒也會陷入混亂。」
「而神明的混亂，在漫長的歲月之中，一般呈現為有規律，也存在過沒有規律的時候。」
「正是經歷過神明的混亂，吾等信徒，也具備了處理混亂的能力。」
善治的聲音清晰落在耳邊，這是和張大禹的混亂所不同的。
那一瞬間，王澤似乎化身神明。
他，或者是祂看到，身邊匍匐的世人。
世人敬仰祂，供奉他，一名信徒在給祂供奉之後，祂心有餘力，給了很多福賜。
這名信徒告訴同伴，但是因為祂沒有多餘的力量，被叫來的同伴推翻了寺廟。
祂被推翻的神像倒在地上，負責供奉祂的僧人被推進血泊里。
祂，陷入混亂。
第二天，推翻神像、殺死僧人的幾個人，身體裏面流出無數銅錢，這些銅錢被家裏的用人一擁而上搶走。
第三天，把同伴喊過去、得到最先福賜的信徒，自己弔死在家裏。
第四天，所有的國民都信仰了聖佛，這些信徒眼睛獃滯，只有對聖佛最誠摯的信奉。
這種信奉持續了一年半，一名國民突然恢復了神志，他高喊著，大叫着。
很快被身旁的人、妻子家人們一擁而上打死。
慢慢，越來越多的人醒了過來，越來越多的人更加狂熱，他們無意識作出互相攻擊，在信仰和生活面前喪失所有主動權。
隨着越來越多的人瘋掉，聖佛陷入最深的混亂。
變得畸形和不可名狀。
最終，變成一團可以現世的不可名狀的怪物，和無數信徒融合在了一起，將整個世界變成了怪物的樂土。
最吞噬掉最後一個信徒的時候，聖佛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清明。
祂向其他的千萬世界發出自己最後的警惕，將自己所可能做出的避免混亂的辦法和解決混亂的辦法告訴其他同類們。
將這個故事看完，王澤親歷了一尊神明混亂的始終。
「這，就是混亂的本質。」
「混亂，是一種污染，也是一種力量。」
「我們享受混亂帶給我們的便利，也承受混亂帶給我們的痛苦。」
劉藍清冷的話語從遠方傳了過來。
讓整個世界像泡泡一樣破碎掉。
露出裏面的王澤。
經歷了這場新隊友的知識分享，王澤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原來，這就是同伴的感覺。
「我也有想分享給你們的東西，我接觸混亂並不久，也希望你們幫我判斷，我的混亂該如何有效利用。」
世界，猶如一個大棺材，將所有人裝入其中。
王澤的新同事失去一切可以感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