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豬油渣
劉大柱連連點頭，就是就是，這麼多他已經很滿足了，能抵得上過去半年的收入了。
劉立夏挑眉，沒想到夫妻倆是這個態度，但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兩位都是實在人，一輩子在這小山村呆著，沒見過外面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大概覺得每頓能吃雞蛋就是頂頂好的日子了。
她點點頭，這樣也好，幸福指數高。
不再說什麼，轉身從背簍里拎出來買回來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放在周氏面前。
「娘，這是買的兩斤鹽，這個呢，是我們買的幾斤豬板油，回頭熬上，家裡的油罐也見底了，還有這個老闆搭給我們的豬骨頭，免費送的，可以用來燉湯喝。」
周氏看著眼前一堆豬板油，嘴角一陣抽搐，這豬板油多貴她是知道的，一斤油差不多夠買兩斤粗鹽了。
所以他們家一般都不吃油，只在過節過年的時候才會吃，要實在受不住才會放一點。
她沒想到大妞生病了之後，什麼都忘了，做飯的時候卻記得放油！
本來油罐里那點油就是吃到過年也夠了，被那丫頭幾天就霍霍見底了。
這以後家裡的開銷還得加上油錢，幸虧是找著掙錢的營生了，要不然就是賣了她也不夠啊！
周氏指著這堆油問道：「這是多少錢的油？」
劉立夏：「這有三斤，二十八文一斤，一共花了八十四文錢。」
周氏暗暗抽了一口涼氣，沉默著沒說話。
看出來周氏有些心痛，劉立夏安慰道：「不要緊的，娘，這錢我上山多找幾斤野菌就找回來了，但是不能不吃油，不吃油就沒有力氣，跟鹽一樣，長久不吃油是會得病的。」
劉大柱點頭，是這樣，「還容易餓，不放油吃了飯一會就餓了，孩他娘，你就聽孩子的吧，這肯定又是她爺爺給教的，是不是？」
最後一句是問的劉立夏。
劉立夏：「是啊是啊，爺爺說不吃油也會得病，所以我們不能缺油。」
周氏見這父女倆一唱一和的，有些鬱悶，「我還什麼都沒說呢，話都被你們兩說完了，行了，吃油就吃油吧，只是你們兩要辛苦一點了。」
劉立夏只要辛苦有回報，再辛苦一點也值得。
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又若有若無的聞到了身上的汗味，劉立夏眯著眼問道：「不行，娘，有熱水沒，我想洗個澡，出了好多汗。」
周氏皺眉，「現在洗什麼澡，這麼晚了容易著涼，洗個腳就睡吧，今天起來這麼早，澡明天再洗。」
劉立夏哀嘆，扯著自己的衣裳聞了又聞，實在受不了這個味，「不行，不洗我會睡不著的，這味太沖了。」
周氏嘆氣，以前也講究，但也沒這麼講究啊，生了一場病到把人變的更愛乾淨起來。
「不能洗，可以擦一擦，擦一擦能好點，明天中午再洗吧，那會暖和，我去給你打水。」說什麼也不讓人在這會深更半夜的洗澡。
劉立夏只得妥協，擦一擦也行，她也實在是困的慌，要不是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她才不洗呢，沒見她爹已經倒在凳子上打起瞌睡了嗎，呼嚕震天響。
洗漱完，換上乾淨的衣衫，劉立夏感覺渾身一陣輕快，鑽入被窩的時候在想，此刻要是能睡上柔軟暖和的新被窩，那就是神仙日子了。
念叨完又一陣輕笑，她這算不算隱居啊，應該不算吧，誰隱居的日子像她這麼苦逼啊，明天還得早點起來，早點上山，趁著野菌正當季的時候多掙點，馬上就要入冬了······
想著想著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劉立夏一覺睡到大天亮，還想再被窩裡躺一會，但這硬邦邦打滿補丁的被窩她實在是不願躺，慢騰騰的起床穿衣。
只是才起來就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哪哪都疼，肯定是昨天趕那麼遠的山路導致的，齜牙咧嘴的穿好衣服出門。
劉立夏伸著懶腰，有些疑惑，怎麼今天家裡這麼安靜啊，那兩個小鬼頭呢？
院子里晃蕩了一圈，看了兩隻悠閑踱步的老母雞一眼，看來餵過了。
這時候廚房裡傳來一陣陣香味，劉立夏鼻子聳了聳，「哇，好香好香。」
撒丫子就往廚房奔去，見她娘正在廚房裡忙著呢，一看鍋里正在熬豬油。
劉立夏此時腳步轉不動了，滿腦子都是：豬油渣，香噴噴的豬油渣······
周氏攪著釜里的豬油，一見閨女臉也沒洗，頭也沒梳的杵在門口，連忙道：「快讓開，小心濺到油，這油滾燙滾燙的，被濺到了要脫一層皮的，去把你這雞窩頭梳一梳。」
劉立夏站著不動，實在是太香了。
小時候奶奶每次熬豬油，剩下的豬油渣都是她的零食，撒上細細的辣椒面，一點鹽，又脆又香，咸辣咸辣的，嚼起來還嗶啵嗶啵的響，想到那個滋味，劉立夏不由自主的咽口水。
周氏好笑，這副饞樣才像個十一歲的孩子，整天深沉的跟個打人一樣，笑著用鏟子從鍋里挑了一塊看起來焦黃焦黃的油渣，放在嘴邊吹了又吹，不燙了才塞進閨女的嘴裡。
劉立夏張口吃了，剛出鍋的還不脆，嚼起來有些綿，但還是很香，尤其是油渣里滲出來的油，劉立夏嚼著口中的油渣，一時捨不得吞。
「怎麼樣，好吃吧？
我這還要一會呢，你先去洗臉，等你洗好，我這裡也差不多了，你爹他們也該回來了。」
對哦，劉立夏這才想起來問：「我爹他們哪去了？下地了?」
周氏笑道：「哪能啊，是你大弟，早上醒來就問昨天的野菌賣出去沒有，一聽全賣出去了，立馬就要拉上你爹去山裡找菌。
你爹拗不過他，就帶他去了，你小弟見他們兩要出門，也鬧著要跟著去，你爹就把兩人都帶走了，也去了有一會了，這會子該回來了吧。」
果然，劉立夏正蘸著碎木炭刷牙呢，幾人就回來了。
她爹背著一背簍，她弟提著一隻籃子，裡面也裝了半籃子。
一見姐姐，興奮的道：「姐，你看，一大早我們就撿了這麼多，明天是不是可以拿去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