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計劃?什麼計劃?

3、計劃?什麼計劃?

落雲山二十裏外有一個瀑布。

銀色匹練氣勢磅礴,在夜色之中猶如倒懸的天河。

瀑布之上是一條寬闊的河道,倒映着滿天星辰。

河岸邊站着一個身材苗條的少女。

少女的裝扮大膽得令人咋舌。上身是褙子樣式的短衣,裸露著大片的雪膚,下身一襲紫色短裙,只堪堪遮到大腿根,白而瑩潤的長腿驕傲地暴露在空氣之中,小腿肚以下則被黑色的長靴覆蓋。

盈盈不足一掌的瓜子臉嫵媚天成,左邊眼瞼下刺著一隻翩躚的舞蝶。烏髮濃密,紮成兩條馬尾辮,飄逸在無月的夜色之中,辮梢纏着的兩顆鈴鐺,正發着清脆的鳴響。

落雲山的護山大陣被擊破,激戰開始了。

少女欣賞著爆發在夜空中的各色術法神光,又驕傲又得意地翹起嘴角。某一刻,各種術法的聲音全都停歇,戰鬥似乎以某種荒謬的方式結束了。

沒多久,就看到兩路人馬有條不紊地撤出了落雲山,慘烈的滅門之戰變成了一場戲劇性的友誼賽。

大片法器靈光交織成陰雲慘霧向少女湧來,為首的輦車掀開帘子,露出一個瞳中有血月的男人,冷冰冰地俯瞰少女:「渾天鏡根本沒丟,血玲瓏,你好大膽子敢耍本座!」

「不可能。」少女神色不變,「李凌修定是拿假的哄騙你們,繼續進攻。」

「賤人,我師父就死在渾天鏡下!」班中一道法器兀然撲下來,似要抓住少女泄憤。

少女輕輕伸手,青蔥般的玉指輕輕一勾,河中頓升水柱,「噗」一聲,竟是直接洞穿法器上的血靈門鍊氣士。

血灑江河。

瞳中有血月的男人暴怒,正要下令抓住少女,就見少女笑吟吟地拍拍手,林子裏衝出了密密麻麻的鬼物……

……

兩日後,落雲宗。

謝青雲再次被押上會場,但此次沒有鎖鏈綁着他,觀眾席上的眼神,已有了一小部分的善意。

李凌修輕咳一聲,淡淡說道:「你那個便宜姐姐確實不是黃泉,她自稱黃泉之女血玲瓏。兩日前,血玲瓏伏擊了血靈門,胃口可真不小,把他們一口給吞了。」

也就是說,便宜姐姐不管怎樣都是勝者……謝青雲瞳孔一縮,這對他絕不是好消息,他義正辭嚴道:「她與弟子毫無關係,弟子與邪惡勢不兩立!」

段長老嘿一聲,不屑地撇嘴。

張宗正笑道:「謝青雲,大家都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渾天鏡被藏在閣樓里的?」

觀眾席上眾人豎起耳朵。

謝青雲道:「弟子逆推了整個過程。」

「逆推?」張宗正道。

謝青雲道:「從摘星閣離開,禁制不會生效,但會被宗主所察覺,弟子就想,宗主察覺時,血玲瓏會不會其實已經走了?於是弟子就假設她有一件寶貝,既可以屏蔽她自己,從容進入摘星閣,又可以屏蔽法寶,隔絕宗主的神識探查。最後,果然在書架後面發現了渾天鏡。」

張宗正疑惑道:「那件寶貝我也聽宗主說過了,確實神奇;但她何不連渾天鏡一起帶走?」

謝青雲神色一僵,呆立當場。

觀眾席上,段長老冷笑着釋放慘綠幽光:「這小子果然隱瞞了些什麼,依我看還是有搜魂的必要!」

「罷了。」李凌修神色幽微,看不出喜怒道,「謝青雲,你背叛宗門是實,功不掩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弟子願意受罰。」謝青雲低頭說。

李凌修道:「你今晚便下山吧,從今往後,不可再以落雲宗弟子自居。」

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眼神複雜。

張宗正張了張嘴,卻沒能說什麼來。段長老皺着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謝青雲並不意外,如果落雲宗連他這樣的二五仔都能包容,早就被滅了。意料之中,情理之外,二五仔就是二五仔,做錯了就要認。

「謝青雲認罰。」

他向著張宗正的方向作揖:「多謝宗正長老三年多的教導。」

張宗正嘆了口氣。

他又向段長老的方向作揖:「多謝段長老當初把我從血獄鬼府救出來。」

段長老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惱怒道:「快滾吧!」

他又向李凌修的方向作揖:「多謝宗主赦免之恩,多謝栽培之恩。」

李凌修淡淡「嗯」了一聲。

恩義既了,再無牽掛。

……

雜役弟子居所。

謝青雲收拾著東西,忽然看到床榻邊上倚著的一把平平無奇的傘,他的心猛地一跳。原主的記憶又浮現出來,那銀藍色的包裹,原來早在黃泉寶庫里見過。當時那包裹裹的是一顆閃亮的明珠,可當他拿起來的那一刻,珠子卻變成了一把傘。

珠子變成傘本身就隱藏着巨大的秘密,需要用那銀藍包裹來屏蔽氣機的,豈有凡物?

這三年來原主時常把玩,卻始終找不出傘的秘密。

「我現在被逐出門牆,修為才靈息第一層,資質又不行,又無法器傍身,也太悲慘了吧!」

謝青雲這麼一想,頓感前途渺茫。

「希望這傘是個寶貝……但我在遊戲里可是個非酋,抽卡從來不出想要的……」

他有些悲觀,但還是拿起傘,從上到下仔細檢查著。

原主研究了三年,就差沒有拆開了,他這樣翻看自然也沒什麼結果。他忽然想起前世看過的網文小說,裏面的高階法寶都是滴血認主的。

想到這裏,他帶着嘗試的心態咬破了指頭,滴了點血到傘身上,期望中神光大放的情景並沒有發生,他覺得又慶幸又失落。

慶幸的是,張宗正正從門外走進來。

謝青雲用傘挑着行李。

張宗正送到了山門口,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和一把匕首,語重心長道:「這聚靈丹來之不易,就算離開了宗門,也不要放棄修行。」

「多謝。」謝青雲不知怎樣表達感謝,強忍着鼻酸接過來。

他感動的不是丹藥的珍貴,而是張宗正這種不放棄任何一個「差生」的責任心,讓他想起了警校的恩師。他把瓷瓶放入懷中,拿着匕首把玩,見上面有微弱的熒光,心裏一動:

「這是凡兵加持了法術?」

張宗正點了點頭,又道:「不過不是我送的,是段長老。」

「段長老……」謝青雲一怔。

張宗正嘆了口氣:「老段面狠心軟,你不要怪他。」

「弟子……」謝青雲終於沒能忍住,不爭氣地落下淚來,「不能再聆聽二位長老教誨,青雲只恨自己糊塗。」

張宗正拍了拍他的肩膀,御器而去。

謝青雲目視前方的茫茫黑夜,忽然產生了高歌一曲的衝動。

「我的行李孤孤單單散散惹惆悵。離人放逐到邊界……」

……

後半夜下起了大雪。

謝青雲行至官道,兩邊是長青的柏樹林,舉目無歇腳處,無奈打開了傘。就在他完成撐傘而行的動作時,傘面驟然放出明光,海量的信息猛地湧上腦海。

他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傘的異狀來的快,去的也快。

幾個呼吸后,就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重又恢復成平平無奇的樣子。

謝青雲不動聲色地繼續走在路上,一面消化著腦海中突然多出來的陌生信息。

這是一件會隨主人心意變化的寶貝。

當初原主在觸摸明珠的那個剎那,剛巧轉過一個念頭:寶鏡城下雪了吧?這珠子看起來好值錢,不知道可以買多少傘。

於是明珠變成了傘,而觸發它的條件就是完成願望的前提。落雲山由於陣法緣故而四季如春,根本沒有用傘的機會。

「可惜寶物定型便不能再改。依照它的能力,不如叫天機傘?」

謝青雲在心裏隨便地取了個好記的名字。

天機傘的幾個能力,在他心底如明鏡般映照出來,但只看懂了第一個。

天機傘第一個能力叫做「大道無賊」,可以吞噬人的氣數。所謂的氣數,簡單的說,就是被吞噬者日後所有的可能性。機緣越豐厚者,氣數就越豐厚。

但吞噬氣數需要遵守一定的規則。

只要往傘注入法力,就可以看到人身上的氣數。不同程度會呈現不同顏色,由弱至強,大致可分為無色、白色、黃色、粉色、紅色、藍色、青色、黑色、紫色。

無色不用說,就是毫無機緣,其餘顏色的程度會層層遞增,紫色為最高品級。

謝青雲忍不住抬手看了看自己,果然發現一層淡淡的黃色的光暈依附在體表。

才黃色?老子可是穿越者!

他有些憤憤不平。

……

天機傘吞噬了氣數之後,就會反哺主人。

謝青雲一時把握不定「反哺」這個詞。他現在是靈息一層,需要吞噬多少氣數才能晉入第二層?吞噬氣數有沒有副作用?被吞噬者會怎麼樣?

這些問題在他腦海中一一閃過。

「大道無賊,這個名字本身似乎就蘊含着某種說不出的惡意……」他在心裏泛嘀咕。

前方忽然出現一個少女,褙子上衣,紫色短裙,黑色皮靴,雙馬尾辮。

這不妥妥二次元美少女一枚么?謝青雲的目光下意識地往下移動。

可惜是個對誒,要不起。

少女慢慢走過來。

血玲瓏!

謝青雲停住,心臟狂跳。

血玲瓏停在他的三尺外,嫣然道:「一切都如計劃好的那樣進行,我可愛的弟弟喲,快告訴姐姐你現在的心情。」

計劃?

謝青雲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PS:時隔五個多月,照例嘮叨一下。我知道很多人並不滿意《傾國》的結局,可當初想到這個結局時,我渾身如同觸電一樣,如果我不能貫徹下去,就違背了我寫東西的初衷……雖然這樣那樣,《傾國》的完成度卻也達到了預期。當然也有遺憾,結尾為了凸顯主角,我放棄了對配角的刻畫,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說說新書。單是開頭就寫了六七個版本(每個版本都能單獨開一本風格不同的新書),一直在被PASS。儘管屢受挫折,秉持着對寫東西的熱愛,終於在第七個版本通過審核,卻沒想到難關僅僅是開始。此後三個月,簽約流程一直卡在書名上。(當然期間我的時間大多用在存稿外加複習考試上),考期結束后,也就是十月二十四才開始認真籌備書名(我還特地在群里發了前四章,預告說近期發新書)。但整整一個多月,竟沒有一個書名能過審,(因為這次簽的是保底合同,所以較為的嚴格)曆數被PASS的書名,我發現我就是喜歡追求「抽象」。我以前以為我是婉約派,現在才知道,我是抽象派!!戲劇性的事情來了,因為平常會找北北大可愛吐槽,萬萬沒想到,他隨口提了個書名(也就是現在用的《提刑仙官》),居然被編輯一眼相中!!!

《提刑仙官》很明顯不是我的風格,因此一開始並不重視,是饅頭特意截圖提了一下,我才認真揣摩起來。所謂提刑,自然指的是宋朝特有的提刑司的主官,放在現代就是檢察官或者法官,主要負責審理轄地案件,跟主角的行為模式有異曲同工之妙;而差異的部分,就請諸君無視吧~

讓我們再次感謝北北大可愛,不然本書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面世。

PS:書名定下后,饅頭加班加點為本書製作了封面,謝謝謝謝,又被你感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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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刑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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