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速之客

第61章 不速之客

「你喊的這些名字,沒一個中聽的。」夏芳菲聽甘從汝一連起了三十幾個名字,都是些看似風雅,實際上又俗氣的。

甘從汝不甘示弱地道:「你倒是早幾日察覺到,叫我有功夫好好想想呀!」聽那孩兒又小貓一樣地嗯嗯哭泣,終於鼓起勇氣將手臂支起來,叫田婆直接將孩子放在他支起的臂彎里,輕輕搖了搖,看孩子丑的很,嘴上就道:「這孩子這麼丑,為什麼我看了她就歡喜?」

「親生的唄。」夏芳菲打了個哈欠,理了理枕頭,依稀記得些男人不得進產房等話,待要跟甘從汝說,又想起產房在恭房,於是倒頭睡下不理會他。

甘從汝抱著孩子輕輕搖晃了半日,看孩兒小嘴鼓動,就疑心她餓了,瞧田婆出去了,眼睛盯在夏芳菲身上,看夏芳菲睡著了,也不敢驚動她,瞅著四下無人,悄悄地脫了鞋背著身子坐在床中,解開衣裳將胸口湊過去,待瞧那小嘴果然含住了,心覺有趣,就推了推夏芳菲來看。

夏芳菲才睡著,被驚醒了就疑心是孩子出了什麼事,待見甘從汝光著一隻膀子抱著孩子給她看,心裡膈應得不輕,「你幹什麼?」

「她餓了,先叫她過過嘴癮。」甘從汝道。

「……她餓了,你不叫我?」夏芳菲挑起眉『毛』,因不知有孕,自然就沒『奶』娘,外頭倉促尋的『奶』娘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少不得她要自己『奶』孩子了。

「看你睡著了不敢叫。」

「那你現在叫我做什麼?」夏芳菲橫眉冷目道。[]妻為夫綱61

甘從汝心說自己就料到叫醒夏芳菲后是這麼個下場,才不肯叫醒她,忙將孩子還給她,聽那孩子沒了過嘴癮的玩意呱呱哭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替夏芳菲解衣裳,瞧見那孩子一直不睜眼,此時眯縫一般的眼睛里『露』出一點黑黝黝的光亮,登時又興奮起來,拿著手擦了濕漉漉的胸口,見柔敷、稼蘭進來,才背過身將衣裳穿好。

柔敷道:「急慌慌的,現做衣裳也來不及。現從附近人家裡討了些小兒衣裳來。這衣裳還是百衲衣呢,穿了能祛病化災、長命百歲。」看夏芳菲自己喂孩子去了,又急道:「七娘且等等,『奶』娘馬上就請來了。」

「請來的『奶』娘再客氣地請回去吧。」夏芳菲胸前暖暖的,瞧著那小頭不住地蠕動,哪裡捨得讓給旁人,心道懷她時不知情,如今就當補給她的。

「留下『奶』娘照應著,只不叫她喂『奶』就是。」甘從汝卻是吃一塹長一智,心知夏芳菲靠不住,巴不得留下個有經驗的老人。從柔敷手上接過百衲衣,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雖只聞到曬后布料的氣味,卻也不由地想他雖不是腰纏萬貫,但也家財頗豐,怎能叫女兒穿這不知是誰穿過的衣裳,當下不喜道:「叫人趕工,也來不及做衣裳嗎?」

「哪裡來的這麼多『毛』病?『奶』娘就罷了,孩子吃誰的『奶』隨誰……」忽地心道不妙,夏芳菲心裡罵了句賤、人,心道若是孩子隨了甘從汝呢?「那包被、棉衣、棉褲,去拆了曬太陽,瞧著沒什麼不對的,縫上就給孩子用上吧。」

「哎。」柔敷幾個被這突如其來的孩子打了個措手不及,此時瞧見那孩子安安靜靜地吃『奶』,又喜歡得了不得,笑道:「恭娘真乖。」

「……孩子不叫恭娘。」甘從汝鬱悶道。

「可是二郎、公子已經替五郎四處發喜糖喜餅紅雞蛋去了。」柔敷抱著一包袱小衣裳道。

「快去追。」夏芳菲情緣女兒叫幼萱、可蘊什麼的,也不想女兒叫恭娘,這麼著孩子大了問起來,叫她如何回答?

甘從汝忙向屋外衝去,被一群人圍著道恭喜也顧不得說幾句場面話,出了院子,又被書生、遊俠、土匪三路人馬圍住。

眾人雖對甘從汝有些刮目相看了,但想起昔日甘從汝何等的猖狂何等的無法無天,依舊忍不住齊心合力地揶揄他。

「虧五郎還是萬花叢中過,竟連娘子有了身子也不知道。」

「那恭娘實在命大,一瞧就是大富大貴的命相,出來就見著滿滿的福『分』。」

「哎,據我說恭娘定然生下來就認得五郎,這是娘胎里就常見爹爹的面呢。」

……[]妻為夫綱61

書生就罷了,那遊俠、土匪原就是粗人,話也便越說越粗俗。甘從汝惱火道:「誰再說一句試試?」

眾人原是因一句「法不責眾」才有膽量胡言『亂』語,此時見他惱了,就覺沒意思得很。

甘從汝不跟這群愛耍嘴皮子的多說,滿霽王府地尋找,只在賬房裡尋到了秦天佑,見了他就問:「二郎呢?」

秦天佑道:「他知道你在找他,躲出去了。恭娘長得什麼模樣?不成想竟然是你先有了孩子。」想起孩子生下來了,甘從汝、夏芳菲兩個才察覺,不禁嗤笑連連,「恭娘命大呀。」旁人不知,他日日與甘從汝作伴,還能瞧不出孩子生下來前幾天,他們兩口子還行了周公之禮呢。

甘從汝臉上漲紅,冷笑道:「旁人就罷了,你也這樣。」懊惱了半日,看秦天佑還在算賬,就問:「這算的是什麼賬?」

秦天佑道:「恭娘不要辦洗三、滿月、百日?」

甘從汝初為人父,且這事來的突然,大大小小的事都沒個準備,聽秦天佑一句,就將恭娘這名字拋在腦後,「二郎要拿了合夥的銀子給恭娘辦?」雖他們三個總在一處,但這事論理該他自己出銀子借了霽王的地方辦才好。

「二郎說這是咱們在這地上的頭一個孩子,孩子生下來,也算是咱們在這地上紮根了,不好好辦一場可不行。」

「難為他這麼想。」甘從汝有些感動了,那項二郎雖胡鬧了些,但在正事上卻當真義氣。

「二郎還說,不大辦一場,人家怎麼知道你們兩口子是草包。」秦天佑本不想說,可看甘從汝那感動樣有些不習慣,不禁又想逗一逗他。

甘從汝冷笑一聲,奪過秦天佑手上筆,在賬冊上多寫了一筆銀子,人就向外去尋霽王,路上反反覆復地想著『亂』七糟的事,走到王府外,見人人都對他道恭喜,心裡又歡喜起來,走到半路,就不肯再去尋霽王,反倒是神神叨叨地背著手嘴裡咕咕叨叨地就回到夏芳菲這邊,瞧見夏芳菲哈欠連天卻沒睡,就對她道:「咱們給這孩子起名叫賽康。」

「篩糠?」夏芳菲心道還不如恭娘聽著順耳一些。

甘從汝胸有成竹道:「你我要將這孩子養得氣度、手腕、容貌都賽過康平、康寧。」拿著手輕輕地撫著小兒的胸口,覺察到手掌下的起起伏伏,一股暖流在胸中涌動。

「不如賽姨好了,賽過你姨媽。」夏芳菲以為康平、康寧比起蕭太後來,只是小巫見大巫,與其跟她們兩個較勁,不如跟蕭太后較勁。

「好,就叫賽姨。」甘從汝果斷地答應了,又叫人將賽姨這小名傳揚開。

雖是如此,但恭娘那名字已經先入為主,於是眾人合起火來對著甘從汝、張信之等人時喊賽姨,背地裡依舊恭娘、恭娘地喊著。

秦天佑、項二郎有意叫甘從汝在家裡多陪了夏房費、賽娘兩日,過了幾日,甘從汝心知如今正在忙的時候,依依不捨地離了家門,先帶著人將附近準備打劫他們的官匪搶先剿了,在外忙了大半個月,趕在賽姨滿月時回來,再回來,就瞧見賽姨臉上幾『毛』茸茸的汗『毛』退去了許多,臉上也圓潤了不少,當真能瞧出他的兩分影子來。

滿月時候,霽王府擺的是流水宴,方圓百里無人不知霽王府有了喜事,能來的都過來討一份喜。

滿月之後,不斷有船舶停靠在碼頭上,又要鞏固碼頭,又要夜以繼日地將果子裝船,甘從汝雖有心多留在家中,卻也沒辦法,幸虧夏芳菲雖沒經驗,但她幾個女學生家裡的『婦』人有,因此也沒什麼叫他掛心的事發生。

只是十月里,秦天佑臉『色』焦急地叫甘從汝去碼頭接人,甘從汝不知來的是誰,只得從百忙中抽出身來,叫了霽王府的馬車騎著馬去碼頭。

十月秋高氣爽,碼頭上又堆著地方官員獻給蕭太后的重禮熱鬧非凡,甘從汝趕來后,被碼頭上的人引到附近一戶「大戶人家」裡頭。

甘從汝進了那所還算乾淨的院子,就瞧見一個打扮干整齊的嚴肅婆子,許久認出是綉嬤嬤,就疑『惑』綉嬤嬤怎過來了。

「姑爺,夫人在屋裡呢。」綉嬤嬤道。

甘從汝聞言,就又向屋子裡去,進去果然瞧見駱氏因水土不服,慘白著臉坐在椅子上,因不見主人面,只見駱氏的丫鬟在,就明白這院子的主人家是為了給駱氏騰地方,一家子借住到別人家去了。

「岳母怎來了?」甘從汝詫異道。

駱氏淡淡地道:「你會不知?」雖夏刺史沒說什麼,但回到平衍,夏老夫人哪裡是好相與的,夏老夫人將夏芳菲的遭遇全怪在她頭上,聽說夏芳菲直到生了孩子才知道有了身子后,更是數落她教女無方,這麼著,她琢磨著與其在平衍鬱鬱寡歡,不如就來尋了夏芳菲。

甘從汝不知自己哪裡得罪了駱氏,見她如此,就道:「岳母來了幾日了?要不要歇一歇再走?」

「不必了,走吧。」駱氏道。

出了屋子,就有柔嘉、麗娘等拿著傘替她遮擋。

甘從汝撓了撓鼻子,琢磨著夏芳菲跟駱氏之間隔閡頗深,這冷不丁地帶了駱氏回去,該如何跟夏芳菲交代?

甘從汝才這邊落腳,沒來得急喝口水,只得又護送駱氏去見夏芳菲,一路上瞧見駱氏拿捏的都是大家夫人的做派,好心跟駱氏說了一句「這邊用不得如此」,原想叫駱氏放鬆一些,不想駱氏卻冷冰冰地回他她自生下來就是這麼個行事。

進了霽王府,駱氏立時不悅地道:「這麼久了,不去宓縣上任就罷了,還沒個自己的宅子?」

甘從汝在路上就決心不搭理駱氏了,此時道:「不過是住的地方沒必要費那功夫。」

「到底是寄人籬下。」駱氏搖了搖頭。

甘從汝、秦天佑等人原本理所當然地住下,眾人齊心合力地辦事,也沒往那寄人籬下四個字上去想,此時被駱氏一點,立時尷尬起來。

駱氏心急著要去見夏芳菲,只說了這一句,就急匆匆地向夏芳菲院子去。一路上想著夏芳菲原該進宮的人,如今成了這樣,眼淚又簌簌落下。及至進了院子,望見夏芳菲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打著哈欠『迷』糊著眼曬太陽,身上擺著個四肢張開,同樣哈欠連連的嬰孩,駱氏立時哭得更凶了。

夏芳菲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瞧見是駱氏嚇了一跳,忙抱著賽姨起來。

此時賽姨已經有六個月了,一頭濃密的烏髮遮在柔敷從旁人家討來的虎頭帽里,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哭得不能自制的駱氏。

駱氏上前兩步,還不曾說話,先瞧見夏芳菲產後那麼久身材依舊有些臃腫,后瞧見塞姨身上的棉褲布料粗糙,還不如駱家裡姨娘生的穿的好,登時越發悲愴起來。

「你把孩子抱出去玩一會吧。」夏芳菲將賽姨遞給甘從汝。

甘從汝瞧夏芳菲珠圓玉潤、臉頰緋紅,自覺沒叫夏芳菲受委屈,又看賽姨雖小,卻已經有個端麗冠絕的架勢,更想不明白駱氏有什麼好哭的,當下抱著孩子就要出去。

「姑爺,孩子交給我來抱吧。」綉嬤嬤瞧見那孩子生的跟夏芳菲小時候一模一樣,心疼孩子委屈了,就伸手要將孩子接過去。

「不用了,你們先哭著吧。」甘從汝看夏芳菲面上忍了駱氏許久,此時怕嚇著賽姨,立時抱著孩子出去看圈養在王府的孔雀。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夏芳菲拿著帕子給駱氏擦眼淚,拉著駱氏進屋。

才進了屋裡,駱氏便一手拍在夏芳菲肩頭,「你這做的是什麼打扮?竟邋遢到這地步?」

夏芳菲一怔,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她這院子里常來人,就算甘從汝丟得起人,她也丟不起那人,怎整整齊齊的打扮到了駱氏口中就成邋遢了?

「你這衣裳……」

「噢,這衣裳給孩子喂『奶』方便,怕孩子抓,簪子、耳鐺也沒戴。」夏芳菲一笑。

駱氏登時冷笑道:「好能耐,自己喂起『奶』來了!有這功夫,該正經地保養好身子,明年再生個哥兒出來,不然,叫別人趕了先呢?」

夏芳菲愣住,賽姨生得突然,生下來后眾人又驚又喜,還沒人提過叫她趕緊再生一個的話。駱氏嘴裡的別人,又是哪個?

駱氏又拿眼睛向柔敷幾個身上梭巡,最後眼睛落在柔敷身上,只覺得柔敷相貌最好,少不得柔敷已經跟了甘從汝。

「母親,你想幹嘛?」夏芳菲一瞧駱氏那眼『色』,就絕不妙。

「傻孩子……」駱氏見夏芳菲竟是還不防著柔敷,當下一嘆,又指著麗娘,有意對柔敷道:「麗娘很會給人調養身子,我瞧姑爺面有疲『色』,不如叫麗娘來你這,幫著你一些。」有麗娘在,柔敷休想背著夏芳菲一人獨大。

夏芳菲先不解,須臾明白了,立時道:「母親是來找事的?還沒人嫌棄你孫女是丫頭片子,你自己先嫌棄起來了;你女婿沒動納妾的心思,你這麼主動,是巴不得將我『逼』死?」

駱氏原是看夏芳菲這「『亂』糟糟」,腳才沾地就巴不得替她將諸事打理妥當,此時見夏芳菲怒了,滿心酸澀越發沒處說。

「柔敷先帶著綉嬤嬤去收拾屋子吧。」夏芳菲看駱氏哭得可憐,放軟了聲音,將旁人都打發出去,想起甘從汝臉『色』也不好,猜到駱氏又給甘從汝臉『色』看了,待駱氏哭夠了,才問:「母親怎來了?要留多久?」

駱氏擦著眼淚道:「我聽說你那糊塗事,就過來了。以後賽姨……當真不給孩子換個名字?」

「要換名字只能換成賽姨媽了。」夏芳菲將茶水遞給駱氏。

「……以後你專心保養自己,賽姨交給我來教養,斷然不能耽擱了她。」駱氏道。

夏芳菲一怔,「這可不行,我們是要叫她賽姨媽的,不是叫她賽媽的。」想一想駱氏要將賽姨教養成第二個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琢磨著怎麼打發駱氏回夏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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