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試驗者與哥哥
再次見到楚暗冥，洛秋影也沒感到任何情緒。
洛秋影就像回到了那六年時間，來到楚暗冥的身邊，楚暗冥輕抬了一下手，整個空間開始轉換，一瞬間就來到了曾經的那間房子裏。
不管是房間的佈局，還是物品，都沒有任何改變。
兄弟兩人在餐桌的兩邊坐下，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兩杯熱茶和一盤盤的糕點，如果不是因為洛秋影已經長大，恐怕會以為時間根本沒有流逝。
兩人就像曾經一樣，靜默卻親密，一切都如此自然。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洛秋影到底是沒有打破這份難得的平靜。
他已經察覺到了，楚暗冥恐怕並不能直接出現在這個位面，否則他也就不用通過這種方式和自己見面了。
這不禁讓洛秋影產生了一些令人恐懼的猜想。
楚暗冥看着自己這個「弟弟」一臉沉思的模樣，臉上出現了能讓認識他的人看到后懷疑人生的笑容。
「怎麼來到這裏之後又不說話了？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嗎？你要是不說，我可就當你沒有問題了。」
「不，我只是在想，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能讓你不惜耗費這麼大的精力來引導我。」
楚暗冥似乎早就知道了他會問這個問題，臉上笑容不減，手裏卻多出一枚袖扣大小玉質寶石，將它推到了洛秋影面前。
「你是可以通過吞噬法則查看的，那裏面應該有我的信息殘留。即使它不能讓你知道全部，但你也能從裏面多少了解一點不是么？」
洛秋影怎麼可能沒有看過，但是一想到吞噬法則記載的關於楚暗冥的信息，洛秋影根本無法將它和楚暗冥聯繫上。
洛秋影撇了一眼那枚寶石，並沒有拿過來，又看向了楚暗冥。
「我想知道你的說法。」（作者翻譯：你給老子說實話。）
楚暗冥對吞噬法則的影響終歸是有限的，留下這些信息的人必然是曾經的他自己，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曾經的他對楚暗冥的描述完全對不上眼前的人。
「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在你消逝后，發生了很多事。就比如因為這個位面的維度太低，本我只能投影過來一個沒什麼用的分身。」
「我沒有問你這件事。」
「但是我和你說的是同一件事」楚暗冥來到了洛秋影身邊，拉開一張椅子坐下，還不忘給洛秋影解釋。
「本我和在你面前的我，是同一條線段上的不同點。在你面前的我因為受到了景嘯的影響，然後就被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景嘯......這已經不是洛秋影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了，之前那個出現在他精神世界裏的，也叫『景嘯』。
只不過，他並不是楚暗冥說指的那個。
「他就是曾經的我？」洛秋影平靜的問到。
楚暗冥對於他的說法沒有提出反駁，畢竟非要這麼說，也能算是對的。
「是，但不全是。你是本我用自己關於景嘯的信息和景嘯遺留的信息所製造的復甦體。你是他生命的延續，不僅擁有景嘯的信息、能力同樣還具備本我的部分信息，嚴格意義上來講，你的確算是我的弟弟。」
洛秋影將手中的茶水放下，雙眼看向楚暗冥，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到什麼，但是很遺憾，他失望了。
楚暗冥相當坦然，把他的身份這個美麗的謊言毫無顧忌的說出來。
「所以我其實是一個人造人，或者說是一個寄託思念的替代品？」洛秋影沒有感到憤怒，或則說他還是不能感受到憤怒，亦是無法對楚暗冥憤怒。
楚暗冥終究是那個創造他的『人』，他並沒有憤怒的資格。
楚暗冥捏住他的臉，把他那副面癱臉硬是逼出一個笑容，隨後更是在洛秋影滿臉不情願的狀態下，將一個小點心喂到了他嘴裏。
「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成誰的替代品，不管是你還是景嘯都是唯一的，無法被取代，獨一無二的存在。」
楚暗冥微微搖頭，對洛秋影的說法予以反駁。
「你是景嘯，但景嘯不是你。你應該和那個自稱景嘯的人見過了吧。他的出現和你一樣，都是本我所製造的延續。」
「不過他和你所代表的東西不一樣，你們的存在也不一樣。他在向著景嘯靠攏，而你在遠離『景嘯』。這是一場對『選擇』的演繹，更是一次別開生面的新生。」
洛秋影拍開他不安分的雙手，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后，又再次發問。
「所以我存在是為了什麼，我不相信你口中的本我只是因為對景嘯的懷念就製造了一堆連複製品都稱不上的東西。」
楚暗冥在他還沒把話說完的時候，就已經將那塊寶石塞到了他手裏。
還沒等洛秋影反應過來，龐大的信息流就被他吸收。
吞噬法則似乎受到了什麼東西的吸引，當即將這一堆信息流全部吸收，洛秋影甚至能感受到它傳來了一種『飽腹感』。
下一刻，一股暖流注入洛秋影的體內，沖刷着他的經脈和精神，洛秋影的修為頓時暴漲。
一星、兩星、三星、四星、五星......洛秋影的修為直到到達了黃階的巔峰才堪堪停下。
「剛才那是......我的情感？為什麼？我的情感會在你手裏？」
洛秋影的聲音逐漸激動，在他出生之時就不存在的情感，即使曾經體驗過擁有的感覺，也無法在這種時候控制住。
洛秋影無法理解，自己的情感明明是因為黑暗天賦才再度消失的，為什麼會出現在楚暗冥手中？
而且，洛秋影可是曾經因為莫名出現的情感而暴走過，以至於出現『光聖』，造成慘案。
「這是景嘯在離開前，交給我的。正是因為景嘯的情感，再有了你面前的楚暗冥。而現在，就是讓你知道真相的最佳時間，自然也該將情感交還給你。」
「黑暗將它奪走是因為我在嘗試將它交還給你，只不過你當時的自身情況並不怎麼好，所以我使用了一點小把戲，將它重新取了出來。」
洛秋影還想控制這份如洪流般的情感，向楚暗冥發出質問。
可此時，楚暗冥卻已經出現了變化。
他的身影逐漸變得虛無，不，應該說他的本體本來就是虛無的。
現在的他由無數星辰構造，無法用人類的視角看向祂，祂是高於時空的存在。
在祂的身後，有着萬千光彩，它們彼此交錯又相距甚遠。
無法觀測，無法理解，無法擺脫......
洛秋影看着這一幕，就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身體不斷有黑色的煙霧散出，覆蓋在他的體表。
最為明顯的變化就是他的面容，因為在這黑霧的塑造下，他的臉就好像是長出了一層暗金色的皮毛，在他的臉周邊肆意生長卻沒有覆蓋住他的五官，一雙金色的棱形瞳孔周邊遍佈金色聖痕，像墨水般黑暗法則從他的雙目中流出，背後也出現了一隻如獅如虎的巨型獸類。
四肢也披上了實質化的甲胄，細膩的暗色肌膚將人的特徵取代。
洛秋影的精神世界在這一刻降臨，所有的黑霧被他的精神世界盡數吞噬，而他的精神世界也改變了。
原本只有一望無際的精神世界披上了黑色的面紗，暗金色的液體不斷從世界中央的凝聚生成，當它滴落時，就會融入底下的黑色星空，隨之洛秋影的精神力就會增長一分。
吞噬法則的力量這才初現。
楚暗冥對於他的變化一點也不意外。
「我從未覺得你是複製品，也不需要複製品。景嘯對於我、我們、所有人以及這個世界，都有着重大的意義，不是誰能取代的。」
萬千枷鎖自空間中湧現，時空的法則逆轉了一切，將他的控制並逆轉他的狀態。
沒等洛秋影回過神來，一切又恢復了原樣，什麼都沒有改變，楚暗冥還是那個會對他無限包容、寵愛的哥哥。
他，也還是那個需要他庇護的弟弟。
洛秋影看向他，他的力量沒有讓洛秋影生出一絲敵意。吞噬法則在親近他、信任他，即使他滿是謊言，吞噬法則仍然願意向他靠近，這讓情感恢復的洛秋影無比困惑。
他到底對於景嘯來說有多麼重要，讓景嘯死後留下的信息都能如此。
「你到底是誰？」洛秋影強忍憤怒，這種感覺給予了他極度扭曲的感情，他無法將祂再和楚暗冥劃上等號。
楚暗冥再次給自己倒了杯茶，用那抱有無限溫和的聲音回答了他的問題。
「楚暗冥，是瓦卡基·伊薩塔克的過去，亦是現在你的哥哥，更是『選擇』的培育者和試驗者。」
「為了還原景嘯的誕生，我將這個位面作為基點，在此之上培育了無數的分支，種下了吞噬的種子，埋葬了過往，挑選出符合要求的枝丫，凝聚成了四種截然不同的『選擇』，你就是其中之一，秋影。」
洛秋影無法想像，為什麼楚暗冥能為了景嘯做到這種程度，這已經不能用瘋狂來形容了。
在他接受的信息中，清楚的記載了世界的終局會是怎樣，楚暗冥的行為，根本就是在對所有人施加無法言語的折磨，這是洛秋影所決不能接受的，即使他這麼做是為了自己。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明明有那麼多無辜的人......你是在將他們推向湮滅！」
楚暗冥的溫柔沒有因為他的質問而改變半分，可他溫柔的笑容此刻在洛秋影眼裏比一切的無情都要令人膽寒。
「那並不在我和本我的考慮範圍之內，秋影。等你完成選擇后你就會明白，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你會感謝我的。」
「我會殺死你的！」
「即使這樣也無所謂哦，因為這是你的『選擇』，我只是培養者和試驗者，只要你能像我證明你的正確，怎樣都無所謂。」
楚暗冥緩緩的站起身來，忽視了憤怒的洛秋影。
「現在的你還無法像我證明你的正確，等這個世界走到終點的時候，我們一定會再見的，到那時，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都將給這個世界劃上句號。」
「如果你真的想拯救那些你在乎的人類的話，就在結束之前，擊敗我，向我證明我的錯誤。」
「而現在，你該回去了。」
楚暗冥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洛秋影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道空間裂縫，將帶離了這片空間。
「你會成功的......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