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接到柳的暗示,慵懶的半靠在觀眾席上的跡部坐直，垂在身側的手臂向天空抬起，打了個響指。

原本因為慈郎令人窒息的操作而有些嘈雜的球場,立刻靜了下來。

享受著萬眾矚目的感覺的跡部揚起一抹驕傲的笑,摸了摸臉上的淚痣。

「鳳，去吧。」

靦腆的撓撓淺灰色的頭髮，聽到跡部指令的鳳長太郎嘴角掛著溫柔的弧度，走到柳生的對面。

「前輩,請多多指教了。」

「嗯。」

兩人友好的在網前握手，又回到各自的位置站定。

天使和紳士的對決，一球入魂和鐳射光束的比拼,給眾人帶來了一場超速的視覺盛宴。

陽光透過單薄如霧的雲層，灑落在網球場上，為一對又一對比賽的隊員們鍍上一層金邊。

光線照耀的角度漸漸偏移，原先的灼熱也變得溫和了許多。

跡部在冰帝眾人崇拜的目光的簇擁中走到球場中央,對著真田舉起球拍挑釁。

真田充耳不聞，眼神犀利的望向拓也。

「平等院拓也。」

坐在切原旁邊打瞌睡的拓也聽到真田的呼喚,睜開一雙惺忪的眼睛。

將手中的水杯貼在自己的臉上，微涼的觸感讓他多出幾分清醒。

「知道了,副部長。」

向真田擺擺手，拓也把球拍夾在腋下，走到球場中心時還打了個噴嚏。

『這傢伙不會有什麼事吧。』

切原臉上閃過一絲擔憂,一向心大的他總覺得拓也今天有些不正常。

「啊嗯，真田，竟然不是你。」

跡部眉頭一挑,意外的望向去年關東大賽上將忍足打敗的少年。

「算了,就當幫你教育教育小孩子了。」

伴隨著低低的笑聲,跡部磁性的嗓音從喉嚨深處傳出。

『啊啊啊——跡部sama！』『勝利者是冰帝！』

女孩子們激動的尖叫聲從外面傳進球場。

這些呼喊和聲勢浩大的啦啦隊助威的聲音合在一起，刺的拓也忍不住按了按有些發痛的太陽穴。

跡部閉著眼睛，雙手張開聆聽著，表情愜意而滿足。

拓也腦袋上冒出大大的冷汗，眼角抽搐著。

前輩，就算長得好看長的帥。

可這麼社死的事，你是怎麼一臉從容淡定的做出來的。

拓也強烈的目光向自己掃射過來，跡部對著天空打了個響指，結束了這場『氣吞山河』的『交響曲』。

比賽開始，跡部先發球。

拓也握住球拍，緊盯著跡部的動作。

『好快！』

瞳孔緊縮，這是他除了幸村外，在國中球場上第一次遇見這麼快速的球路。

不過，我能接到。

拓也雙腿連線與底線平行，雙腿交叉加上側滑步，快速來到球的落點，反手將球打了回去。

兩人在底線來回對打，誰也不讓誰。

「這個小鬼竟然可以和跡部打的不相上下。」

冥戶握住場邊的欄杆，震驚的看向場內的拓也。

忍足用手抬抬眼睛，神色凝重。

「立海大的那個二年級，無論是力度還是速度都和去年相比有了極大的提升。」

冰帝的正選們臉上有多麼震驚，場上打的就有多麼激烈。

打著底線球的跡部手腕一轉，原本應該有強勁力道的小球變成了輕飄飄的搓球。

向前撲去，卻來不及補救的拓也只能看著球從自己的拍前緩緩落下。

「15-0」

見跡部嘴角的笑容，拓也鬱悶的撇撇嘴，甩了甩球拍，回到底線站好。

兩人再次激烈的來回，誰也不肯讓誰一步。

拓也球拍挑起小球，將高高飛起的吊球打到對面，跡部眼神凌厲，跳起扣殺。

身體的向心力帶來了慣性，拓也借著巧勁將扣殺打了回去。

跡部不是簡單的人，見球被打回來也沒有絲毫的慌張，再次跳起，二段扣殺。

拓也嘴角勾起，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人間失格。』

反手握緊球拍，所有的力被抵消，打到網線的球落到了對方的球網。

「15-15」

和剛剛自己的球落到對方的落點一樣，拓也用同樣的招數奪回一分。

「還真是不肯讓一步啊。」跡部捂臉低笑。

「前輩，承讓了。」

拓也將球拍豎起，直直的指向跡部，眼中的光彩耀眼的讓坐在場外的切原心頭一跳。

畢竟是統率冰帝兩百人的隊長，強勢的攻伐中，跡部率先拿下一城。

「game跡部1-0」

身旁地上小球落點的痕迹還沒有消失，拓也不爽的耷拉著眼皮。

中途換場休息后，兩人再次開始了比拼。

小球落在地上不斷的彈回手中，拓也擺出發球的姿勢。

抬手，輕微一跳，將球打了出去。

跡部輕鬆跟上，球在場中飛揚，帶起些微的塵土。

比賽的時間變得無比漫長，演變成了一場拉鋸戰。

拓也正要用力抽擊，卻忽然頭暈目眩了一下，再次回過神，小球已經被高高挑起。

眼皮一跳，這個時候他來不及用棕熊落網了。

跡部揮拍，強勁的球撞擊在拍柄上，拓也手被震得發麻，一個不慎，球拍從手中落到地上。

小球撞到拍柄后彈了回去，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將跡部扣殺的動作襯托的充滿光輝，他肆意的笑著，狠狠的扣殺。

「沉醉在本大爺的絕妙的球技之中吧。」

『是部長的邁向破滅的圓舞曲！』

「game跡部5-4」

四處傳來的聲音不斷的湧入自己的耳朵里，拓也的眼睛迷離了起來，向前趔趄了幾步，一個沒站穩，倒了下去。

「拓也！」

切原見小夥伴倒下的身影，瞬間焦急起來，腳下一跨翻過欄杆，將人抱了起來。

突然出現的情況讓跡部愣了幾秒。

稍稍停頓后，他第一個反應是快步走到拓也的面前，看看他是不是和芥川慈郎一樣在球場中睡了過去。

察覺到對方臉上不正常的紅暈時，跡部通知樺地，快速呼叫了網球部的醫護人員。

柳安撫著極度慌亂的切原，臉上帶著擔憂看向站在一邊有些顫抖的真田。

晴朗的天空在柳他們的眼裡，莫名灰暗了幾分。

真田拳頭攥的嘎吱作響。

第二次了，已經第二次看到並肩作戰的同伴在自己面前倒下，而他還這麼無力的什麼也做不到。

努力壓下心間強烈的情緒，他故作鎮定的跟著柳將拓也送到醫院。

本來他們準備拿下練習賽勝利的時候，再帶著桂冠來看幸村，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因為這樣突發的事件提前來到這裡。

將拓也送到醫院后，真田向跡部道謝后，冰帝的眾人就離開了。

幸村從天台回病房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難掩慌亂的真田和躺在病床上雙頰布滿紅暈的拓也。

「弦一郎，這是怎麼回事。」

幸村眼神掃過柳他們，微涼的手拂上拓也的臉，被滾燙的溫度嚇了一跳。

真田站在幸村面前，眼神中充滿懊悔，他將帽子拿下，對著幸村深深彎腰。

「抱歉，幸村，是我的疏忽。」

幸村不語，冷淡的看向真田。

呆在醫院的這些日子裡，對健康的渴望任何人都無法與他相比。

當見到平日里活蹦亂跳的學弟躺在這裡時，他心裡真的很氣憤。

他才走了沒多久，部里就又有一個人倒下了。

柳走上前，擋住了幸村臉上的冷凝。

「幸村，這件事我也有失職，沒有注意到學弟的身體。」

兩個前輩都站在部長面前承擔罪責，切原擔心的視線從拓也身上離開，揪了揪腦袋前的一縷捲髮，小心開口。

「幸村部長，拓也他好像是突然發燒的。」

被切原話中的內容吸引，幸村頭轉向切原。

「怎麼說。」

「拓也在我背上的時候，雖然比平時更困，但他頭上的溫度很正常。」

想起他細膩的鼻息輕柔的灑在自己的脖頸，肩上拓也的臉頰像絲綢一樣幼滑的觸感讓切原的腦袋急劇升溫。

和拓也相比，他當時身上的溫度反而更加燙熱。

聽到這樣的解釋，幸村也知道往常兩人膩乎的那種勁，算是勉強接受了這種說辭。

那拓也毫無徵兆的發熱反而更加讓人擔心。

他自己就是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病症而不得不屈服於病床上，遠離了網球場。

幸村眼神波光粼粼，如水的眸子憂鬱的看著躺在那裡的拓也。

從拓也的手機中翻出家人的聯繫電話，幸村將他的情況告知了他的嬸嬸。

太陽西陲，幸村催促著擔心的真田他們回到各自的家，自己守在拓也身邊時刻關注著他的情況。

這場高熱持續的了很長的時間，貫穿了整個關東大賽。

那天拓也在網球部眾人走後不久醒了過來，向一直照顧著他的學長道了謝，便跟著嬸嬸回到了家。

直到現在，拓也還帶著低燒坐在課桌前，無趣的聽著老師講那些簡單的他早已掌握的知識點。

想到齊木楠雄的話，他知道了自己高燒不退的原因。

這是頻繁的使用異能力帶來的副作用。

時間和空間是最為高深莫測的，它幾乎觸碰到了神的領域。

如果只是像以前那樣，隔了很久的時間被動的開啟，那它的副作用微乎其微。

可與真人的那場戰鬥，讓拓也高頻的透支自己的力量，身體自然承受不住。

就好比你開車的速度帶來的慣性。

從0開始漸漸到120馬力，人不會有任何的不適。

但一瞬間就由靜止的狀態飆升到最高速，那身體必然會像壞掉的零件一樣發出吱呀作響的廢棄聲。

今天是關東大賽開幕的時間，他已經很久沒有到網球部了。

自從發燒以來，前輩們就勒令自己在恢復健康前，暫停網球部的訓練。

就算奮起反抗，拓也也會在下一秒被前輩們壓了下去。

被那麼多雙譴責的眼睛盯著，以及小海帶的那句「就等著我把獎盃捧到你和幸村社長的面前吧。」

他很難再有不滿。

沒關係，關東缺席就缺席吧。

拓也相信著立海大的大家的實力。

他知道這一次的縣大賽前輩們又一次刷新了最短比賽時長。

所以雖然遺憾自己沒辦法上場，拓也依然對關東的十六連霸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