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關東結束，拓也覺得自己已經到達了天堂。

七月底正值暑假，網球部又罕見的幾天沒有訓練。

他的心裡美滋滋的。

每天吃著卧室里屯了幾個月的儲備糧。

累了就看看電視，上線和切原打打遊戲，真的不要太幸福。

自從加入網球部以後，這樣的生活他想都不敢想。

所以接到電話的瞬間，他的內心是拒絕的。

不是，才清凈幾天，怎麼又有比賽啊？吃飯都沒那麼勤吧。

掛斷電話后，拓也服氣了。

行叭，沒辦法反抗，就躺平吧。

好好享受最後一天，才是他現在該乾的事。

在床上躺屍，珍惜這為數不多的悠閑時光，馬上他的快樂就沒了。

幸福總是短暫的，一眨眼就到了第二天。

早晨九點要集合，拓也努力磨蹭到最後一分鐘才堪堪卡線到達。

看著真田腦袋上忍著沒有爆發的青筋，拓也訕訕的從他旁邊劃過，在球場上搜尋著小海帶的身影。

人群的盡頭，他一眼就望見了他。

可能嗎？不可能。

遲到，是切原式的倔強。

要是在規定時間內，能看到小海帶的身影，那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球場上，除了切原和三年級的毛利，集齊了立海這一代的正選。

柳生坐在休息椅上，仁王站在他的身旁擺弄著自己的白色小辮子。

真田和柳站在幸村的兩邊，三人低聲交談著什麼。

丸井嚼著泡泡糖，不斷和桑原說著這些天來發生的趣事。

漫不經心的觀察著，拓也走到丸井的旁邊，坐下，加入了他們的討論。

別問他為什麼選丸井。

三巨頭和腹黑白毛，和老實人大哥哥組，三選一閉著眼都知道選什麼吧。

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學長們聊著天，往外一瞥，他就看到了一個飛奔而來的身影。

拓也下意識看看時間。

啊，9：47，挺準時的。

面無表情的看著海帶被真田痛罵，拓也心裡升起了一絲詭異的爽感。

哈，就算是天然系熱愛網球的笨蛋，也應該體會到假期訓練的痛苦了吧。

切原走到拓也身邊，蔫巴了一會兒。

不過沒一會兒，在看到幸村對著他發射了一個治癒的笑容后，又變的直挺起來。

拓也扶額。

海帶這種生物，就挺神奇的。

「好了，大家都到齊了，那我就直接說了。」

幸村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有兩件事。

第一，今年的青少年選拔賽開始了，立海大因為是關東冠軍，所以全員都獲得了邀請，當然如果有什麼事需要請假，也可以不去。

第二，全國大賽八月中旬開始，所以青選比賽結束后，正選在假期就要開始訓練了。

好了，現在有什麼疑問可以提出來哦。」

切原不懂就問，乖寶寶一樣的舉手。

「幸村部長，青少年選拔賽是幹什麼的？」

幸村挑眉，暗示性的看向柳。

柳習以為常的拿起本子，好脾氣的向切原解釋了一通。

青選賽由網協組織，從關東大賽中選拔出最優秀的人出來與外國職業選手進行友誼賽。

雖然選手質量參差不齊，可就集訓的訓練程度來說，還是可以很好的提高網球水平的。

為了網球部的未來，幸村很想讓兩個小的都去見見世面。

拓也被幸村慈愛的視線盯的發毛。

要是他能夠知道幸村的想法，一定不以為然。

神他媽見見世面。

神他都見過了，還有什麼場面是他沒見過的？

丸井要在家照看妹妹，桑原要趁著假期回一趟家鄉，兩人都和幸村表達了「我很想去，但我真的沒時間」的想法。

眼看著幸村就要拍案定板的為自己決定好去處。

拓也趕忙搶在幸村之前，說出了請辭。

「部長，假期我要去看一個前輩，可能也趕不上集訓了。」

說完話后，拓也感受到了一束強烈的視線掃在身上。

他僵硬著身子，任由幸村打量。

幸村是知道自己這個學弟的本性的。

他不確定拓也是真的有事還是編的理由不想去青選的。

盯了好一會兒，拓也察覺到幸村的目光從他身上轉移了。

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把穩了。

讓他進行額外的訓練，想都不要想，絕對不可能。

「嗯，可以。不過即使不參加集訓，也要好好訓練哦，拓也。」

幸村總算答應了，拓也長舒了口氣。

切原傻眼了。

學長們一個兩個的接連請假，連唯一的小夥伴也不去了。

剛想跟上大部隊，幸村的話就把他拍回了原型。

「赤也就和我們一起去，你應該沒什麼事吧。」

切原剛想說有事，就見幸村的嘴角越來越大。

小動物的直覺告訴他，拒絕幸村部長，以後他會死的很難看。

將「有事」兩個字咽進嗓子里，切原乖巧的搖搖頭。

「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幸村左手握成拳，輕敲在攤平的右手掌心。

拓也：海豹鼓掌.jpg

走在回去的路上，拓也有想法了。

雖說剛剛的理由是用來應付幸村部長，避開又苦又累的訓練的。

不過不得不說，他想偵探社的大家了。

好吧，實話實說。

他更想的是福澤社長答應給他的異能力眼鏡。

人就是要這麼現實！

場面話都是說給不熟悉的人聽的！

而且他也還是很想亂步先生和太宰先生的。

說干就干，拓也給給了自己充分的理由。

以一個星期的咖啡果凍為代價，成功得到了齊木楠雄幫忙給自己打掩護的結果。

拓也當即立下，準備出發。

坐標定在哪又成了一大問題。

理性上明白自己要穿過那麼大的空間跨度，降落到太宰身邊才是正解。

可在感性上，亂步大人才是天使，自己第一眼見到的應該是偶像啊。

在心裡天人大戰了一番，最終還是理智更勝一籌。

拓也甩甩腦袋，想將亂步大人那張睿智的臉從腦海中給移出去。

全神貫注的想著太宰治，可亂步還是干擾了一絲他的心思。

空間有幾秒不穩定，之後恢復了平靜。

熟悉的旋轉感平復下來，拓也慢慢睜開眼。

留意到自己全身是半透明狀，他知道自己處在「幽靈」模式。

現在可以好好找找太宰先生在哪了。

然而拓也剛將注意力轉移到現場，就被眼前詭異的場景驚呆了。

他現在是在一家醫院，可樓道里雜亂不堪，各種玻璃陶瓷製品碎了一地。

來來往往的人們像得了狂犬病一樣，一個個從他的身體里穿過，和其他人撕打起來。

不是吧，一別幾個月，橫濱終於把自己拖進了恐怖片嗎？

拓也避開喪屍一樣的人群，艱難的尋找太宰的身影。

突然，打鬥停止了。

就像時間靜止一樣，整個醫院瞬間安靜極了。

所有狂犬病患者散架了一樣，癱倒在地上。

拓也注意到了一個細節，他們身上一模一樣的印記消失了。

空氣宛若靜止。

他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細微的呼吸聲。

不對，為什麼還有鞋跟踩在地板上發出的噠噠聲。

拓也猛地向前望去。

走廊的盡頭出現了兩個身影。

黑髮少年的四肢纏滿繃帶，穿著黑色的風衣，只裸露出一隻眼睛。

他左手提著一個小孩子，頭髮黑白異色，已經昏迷過去了。

「砰砰砰——」

三聲槍響，拓也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子彈越過自己打到了牆上，留下深深的彈印。

他瞪大雙眼，剛剛的一瞬間，讓他毛骨悚然。

那三槍，分別瞄準了他的心臟，喉嚨和腦袋。

如果拓也剛剛是實體，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誒？打不到啊，還真是傷腦筋啊。那隻好這樣了。」

太宰苦惱的抓抓頭髮，隨手將Q扔到地上，快步上前，握住了拓也的手。

『人間失格』

白光乍現，聽到熟悉的異能力，他的大腦終於反應過來了。

「太宰先生。」拓也茫然從虛體變成了實物。

溫熱的觸感在指尖蕩漾，他喃喃道。

太宰神色變得激動起來。

「哦呀，還知道我，你究竟是誰呢。」

恐怖的氣息一瞬間向拓也襲來。

這麼長時間了，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兩個太宰之間的區別了。

這個太宰治明顯就是還在港口Mafia的黑宰啊！

所有人都中招，就自己一個人毫髮無損，怎麼想都怎麼可疑啊。

年輕的太宰畢竟是Mafia，對待可以人員斬草除根是他基本的素養啊。

拓也大腦飛速思考，他知道自己降落的時機多麼不恰當。

勉強躲開太宰的威壓，網球少年靈敏的運動神經這時候體現出來了。

他三兩步與太宰治拉開距離，接著用自己掌握的半吊子的異能力，重新變為虛像，並與太宰保持著觸碰不到的距離。

拓也差點感動的落淚了。

關鍵時刻，自己還是靠的住的。

雖然沒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時間跨的如此跳躍，但現在肯定不是什麼思考的好時機。

拓也都要被太宰饒有興趣的目光射穿了。

在腦子裡努力聚焦成年太宰的模樣，拓也能感應到時間扭曲的眩暈感。

就在離開的前一秒，他硬著頭皮，僵著身子說了一句「不好意思，走錯了。」

便消失在太宰治的視線里。

太宰眼睛眯起，望著人憑空消失的地方，開始沉思。

「混蛋青花魚，你還要我等多久啊！」

在外邊等的花都謝了還沒等到太宰戴著Q回去復命，中原中也不耐煩了。

身上附著著一層紅光，他一腳踹翻了沉重的大門，雙手插在衣兜里，大步走了進來。

「啊，黏黏的蛞蝓找過來了，真掃興啊。」

拍拍手，太宰已經被中也吸引了注意力，完全不想去思考少年少年是怎麼消失的。

抬手提起Q，下一刻就直接將他扔給中也，沒有管他能不能接到，搖頭晃腦的離開了現場。

一邊擺手，嘴裡還譏諷道：「別忘了處理現場，蛞蝓。」

中原中也暴怒，剛剛扔過來的Q限制住了他想暴打太宰治的身體，沒法施展拳腳，只能忍無可忍的發泄怒氣。

「混蛋太宰！！」

雙黑離開了一片狼藉的醫院，現場又恢復了平靜。

角落裡一直藏匿的人走了出來。

江戶川亂步走到拓也剛剛站的位置，神色複雜。

他目睹了少年的出現和消失。

本來是打算如果少年被太宰抓到，就出手相助。

沒想到，他竟然自己憑空消失了。

連自己的眼睛都沒法捕捉一絲細節與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