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直盯着我的對面樓男孩

生活對於一個想像力豐富的人來說，是多麼的富有趣味呢，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夢。這些夢境與我的生活毫無關聯性，夢中人皆是不存在的。

但是我卻很樂於記錄這些夢境！它們有些悲傷，有些痛苦，但是仍然有苦盡甘來之味，或許生活本身就是這樣。

一個悲劇的開端，收尾的時候，或許是喜劇也說不定。但一個喜劇的開場，也可能以悲劇結尾。

我今晚做的夢，是這樣的，在夢中，我總是不自覺的凝視對面樓的燈光，一直凝視，比如說由於故作愜意的偷懶，窗帘沒有完全拉上的時候，就會開始凝視似乎對面那扇恰好對着我的玻璃窗，看着裏面的燈光。

在夜空的照耀下，昏黃的燈光還是有那麼些許詭異的，這時可能窗邊還總是掛着一件衣服，像人那麼高的衣服，直到夜裏1點，2點鐘的時候，對面的窗子還亮着燈，那件像人一樣的衣服也還在那邊聳立！

在夢裏，我開始盡情的暢想關於這件衣服的故事，那件衣服的主人，可能是一個鬼魂！一個渴望家庭溫暖的鬼魂，他每天都待在這件衣服裏面，靜靜的注視着我家窗子的方向，或許只有我能看見這隻鬼也說不定！至於別人，很可能是看不見它的。

至於我為什麼可以看見它，我也不知道。也許就是緣分吧，也許就是冥冥中某種聯繫。

這隻鬼是一隻男鬼，他是那家的小孩。父母平時疏於對他的管教，於是他年紀輕輕便自殺了，可是他又放不下父母，所以遲遲沒有走。

一直飄蕩在他們家，那盞幾乎整夜亮起的燈光，就是鬼魂作祟。

是他暗中操縱了那盞燈，那盞常亮的燈，彷彿是對他們這個家庭的守護。

由於孩子已經身亡，這對本就貌合神離的夫妻更是過着如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彷彿死掉的不是他們兒子，而是他們自己一樣的生活。

夫妻倆是一對經商的夫婦，丈夫開公司，經常在外面陪客戶與應酬。他太太是一位全職太太。由於老公工作繁忙，經常徹夜不歸。所以妻子自是要獨守空房，而這位妻子是有些神經質的，她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閱讀一些十分晦澀的書籍，比如哲學類的，她會去翻看最艱深的哲學書，是廢寢忘食的看，看了一頁又一頁，直到他們兒子放學回家才想起給兒子做晚飯這件事。

由於她經常忘記給兒子做飯，兒子也就在百忙的學業中自己學會了做飯，這就是由於不被在意和照顧，所以便學會照顧自己了。

這名死去的男孩，是一位高三的學生，他即將參加高考，可是他的父親彷彿心裏只有工作。而母親，又不知道為什麼比男孩本人還要沉浸於書海之中，也許是母親也是同父親一樣為了逃避現實的洪流吧！

其實父親雖然忙於工作，可他並不是那種會在外面養女人的男人。他除了對家人沉默寡言外，他也算是一個合格的父親，至少他為了家庭一直在外奔波，也是很辛苦的，為了陪客戶，他甚至把自己喝到胃出血去醫院掛急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父親的千言萬語都留給了外面的不相干的人，也就是他的下屬和眾多合作夥伴。也許他雖然基於個人性格原因，始終很有對家庭的責任感，卻在逐漸慢慢喪失對家的歸屬感。他對他的妻子，那個本來溫柔賢惠，現在卻只知道埋頭於晦澀書籍，基本對他毫不在意的女人，產生了一種無法逾越的距離感，與疏離感。

他對他太太不是嫌棄，

是淡漠，是冷漠，彷彿失去了曾經炙熱過的感情的溫度！可無論如何，這是他們的三口之家，他不想輕易失去這個家，離婚，是他從未想過的事。

可是，人們都知道，沉默是一把刀子，是一件殺人的工具，它甚至可以誅心！可以殺人與無形，在沉默中，很多東西都會消失，會逐漸消亡。

男孩也受到了沉默的影響，父親的沉默，母親的沉默，無論他是拿回優秀的成績單，還是各種競賽的獎狀，都沒有辦法喚起父母的在意。

母親看到男孩帶回的好成績和獎狀只是面目表情的說，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很優秀，從小到大你都很優秀。而父親，則是在為數不多的回家吃飯與即將出門的時候，拍拍男孩的肩膀，說着與母親類似的話，我就知道我兒子從不令父母失望，你一定會前途無量，將來像爸爸一樣優秀有成就。

兒子心想，我並不想像你們一樣啊，我們的家，我們本來應該親密無間的三個人，現在已經漸行漸遠了，只保留了一種過於表面的平和與客套。

這個家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這樣，最初，他們也曾有過好時候，也曾和別人家一樣，有過歡聲笑語，那是在爸爸的工作沒這麼繁忙的時候，還有，他們的兒子很小的時候，他們真的曾經有過片刻的其樂融融！

可是後來，直到男孩死去，他就也只是作為靈體沉默的留在那個家，那個比他活着的時候更冷清的家，他一直穿着那件他自殺的時候穿的衣服，他是上吊自殺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選擇這麼極端的死法，也許就是由於活着的時候，他已經陷入了一種死水一般的狀態，所以他想在死的時候，感受一下那種激烈吧！也許他需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刺激自己已經沉睡的心靈吧！

他總是在懸掛在窗邊，望着我家的方向，其實我家也不是那種非常幸福的家庭。也是很普通，很平凡，可他嚮往的，說不定就是這種平平常常的日子！就是普通的家庭，每天三個人在一張桌子上面吃飯，經常愉快或是爭論不休的聊天，這種有着情緒起伏的家庭氛圍，他心裏想要的，恰好是我家這樣的氛圍，也許這就是他一直注視着我家的原因所在吧！

我來到男孩身邊，即便我就站在他旁邊，他也沒有注意到我，通常我是隱身的，因為我只想做一個旁觀者而已，我不想出來擾亂事情的發展。

男孩面色蒼白，眼神空洞而絕望，正在目不轉睛的望着我家的方向！

我看着這樣的男孩，和他母親房內，仍然坐在床上，眼睛久久的放在一頁書上，不願意離開的他母親。

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家庭，真的出了很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