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3個老頭子的故事

窗前站着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雙手背在身後，像是正在視察工作。

「不當面給他個解釋？」說話的是錢長江，另一位則是阿郎的原老闆唐大嘴。

「我的任務到此為止，老頭子讓我趕緊做好準備，我還有別的的安排。」唐大嘴一直看着樓下賓利車慢慢駛離大樓，直到消失在道路盡頭。

「唐大高官，什麼時候上任？」錢長江繼續看着窗外。

「哎，你都知道了！三個老頭子對你還是無話不說！」唐大嘴也繼續看着窗外。

「那也不及你這個親生的，你馬上就要是華西國三省之首，海西省的父母官了，我還在窩在下水村。」錢長江和唐大嘴年齡相仿，關係勝似親兄弟，經常互相擠兌。

華西國是個很小的國家，一共有三個省和兩個特別市，曾經華西國內有戰亂外有侵略，柳、葉、唐三個老頭子從30來歲時，就跟着首長出生入死，帶着部隊清理反叛、抗擊外侵，把江山打了下來。

首長成為國家領袖后，三個老頭又成為首長最得力的三個護國幹將，跟着首長重塑軍風、整治腐敗、振興經濟、強抓科技，十餘年的時間，把一個落後貧窮的彈丸小國，發展成了另周邊國家刮目相看的經濟強國。

柳、葉、唐三個老頭子在華西國叱吒風雲的故事也成為江湖的傳說，整個華西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柳葉唐」。

20多年前，「柳葉唐」都已經近60歲年，看着國家已經秩序竟然，便跟首長請辭，讓位退賢給年輕一代。

首長還是想把三個人留在身邊，在華西國首都安平特別市安排了一個四合院給三個老頭子養老，可是三個老頭子閑不住，想要下基層再搞一番事業，還特意選擇了最窮最偏的下水村起步。

首長知道這三個人的能力和秉性，知道不可能強留在身邊了，便一紙發文，把雲安市列為單列特別市，在上水村給三個老頭子建了宅子，把下水村徹底交給他們折騰。

雖然有首長支持，但三個老頭子名聲顯赫，不便公開出現，便找到錢長江作為代表，三個老頭子每個人出一百萬，各佔30%股份，均由錢長江代持，留給下水村5%的乾股，留給錢長江5%的激勵股份，對外責任錢長江佔了95%的股份。

錢長江非常清楚知道長江集團從一個鄉村小公司成長到千億規模，確實有自己很大的功勞，但這都是基於老頭子們背後的資源，所以一直非常嚴格的按照約定的股權保護著「柳葉唐」的利益。

一轉眼又20多年過去了，「柳葉唐」的名聲在江湖上逐漸成為遙遠的傳說，三個老頭子年近八十，希望徹底隱退江湖，自己去過着頤養天年的生活去了。

一年前長江集團的股東年會上，老頭子們就提出這個想法。

每年召開股東年會是錢長江開始創業就保持下來的慣例，股東年會要邀請老頭子們和他們家人參加，說是股東年會，實則分錢大會，錢長江把代持的股份分紅交給三個家族。

老頭子們一提出要退隱，子孫們就沸騰了。

沒有了老頭子們撐著，長江集團未來誰掌權，誰來保證三家的股東權益，錢長江的下一任還認不認這股東代持的約定，人一多七嘴八舌的，竟然爭執起來，三家互相吵，自家兄弟吵，再也沒有往年的家庭和睦。

一片混亂中，錢長江為了穩住大家的情緒，便提出建議，在三個老頭子還主持大局這段時間，

通過一場公平競爭，選出新一任長江集團繼任人。

這場商業競爭的模式是：把下水村三個超豪華五星級酒店分成三個企業，大家推選出三個候選人，分別運營三個企業，三年以後，運營的最好的接替錢長江擔任長江集團董事長。

獲勝者還將接管錢長江代持的90%股份，跟以前一樣，三個老頭子拿出5%的股份給獲勝者作為股權激勵。

不一樣的是錢長江當時拿到5%的股份完全沒有價值，現在長江集團的5%股份，賬麵價值就超過了百億！

第一個候選人，大家一致同意讓長江集團第二功臣嚴守成擔任，嚴守成從長江集團成立之時就跟着錢長江，是錢長江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是「柳葉唐」親自選出來的，跟着錢長江時還不到20歲，如今正值黃金年齡，對長江集團了如指掌，能夠幫助長江集團更好的發展。

第二個候選人，大家認可錢長江功不可沒，作為對錢長江一輩子為「柳葉唐」打拚的一個回饋，由錢長江自己推薦一個人選，錢長江也沒謙讓，直接推薦了自己的兒子錢洪。

第三個候選人，要從社會上選擇，就像當年「柳葉唐」選擇錢長江那樣，第一步初選任務交給了強叔，第二步再由唐家二公子唐大嘴對選出的候選人進行一年期的考核，最終選出候選人。

唐大嘴的君遠公司，就是為了考核候選人專門成立的公司，公司招聘的人，都是強叔背後巧妙安排進入公司的，最終阿郎勝出，其他員工則是在考核中被淘汰的人，這些人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自己參與了一場國家級的考核。

強叔曾經是首長手下的將軍，戰事結束后，就繼續跟着首長，擔任皇家軍警局局長，跟着強叔浴血奮戰的戰友們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安排在華西國各個地方，強叔的人脈資源及其豐富，即便是首長，有時也會請強叔辦一些事情。

所以強叔還有另外一個身份：皇家情報局局長。

錢長江和唐大嘴兩人還在看着窗外。

強叔端著渾圓的肚子，也晃晃悠悠地從外面貴賓室挪了進來，走到窗前，背着雙手看着外面：「希望誰贏？」

「錢洪是我親生的，望子成龍，做爸爸的怎麼會沒有私心。」錢長江沒有正面回答。

「麗莎是你的女兒呀，怎麼着，也不及親生的！」唐大嘴找准機會就懟了一句。

錢長江瞟了一眼強叔，強叔沒有搭理他，他知道，現在還沒到公開秘密的時候。

錢長江有一兒一女，兒子錢洪是親生的，女兒麗莎是收養的，這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但沒有人知道背後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一個晚上，錢長江的老婆已經身懷六甲，剛剛睡下不久，突然屋外一陣轟鳴，十幾輛中西警備局特勤車圍住了錢長江在下水村的小平房，幾聲輕微的敲門聲后，錢長江打開門，是強叔站在門口。

強叔不是一個人，他手裏還牽着一個人，一個女孩，2、3歲模樣，抬着腦袋盯着錢長江。

「從今天起，她就是你的女兒，是你從下水村孤兒院收養的女兒。」強叔說完，把小女孩交到錢長江手上就帶着大部隊就離開了。

這個女孩就是麗莎。

20多年來，錢長江就這樣把麗莎當親閨女一樣養著，除了他和強叔，所有人都以為麗莎是從孤兒院領養的。

錢長江着實疼這個閨女，但他心裏十分清楚，強叔帶來的孩子，身世一定不一般，就和長江集團的股份一樣，自己只是個「代持」，未來有一天會物歸原主。

其實錢長江心裏也一直希望能搞清楚這個孩子到底什麼來歷，但強叔就像失憶了一樣，從那天晚上以後，再也沒有跟他聊過麗莎的事情。

錢長江判斷麗莎應該是三個老頭子中有人在外面拈花惹草，留下了孩子，不能對外公開，只好讓他撫養下來。原本想着等麗莎長大后，就能從長相上判斷出個大概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可是後來發現，麗莎明顯有着外國人的血統，越長大越是有混血的特徵，楞是看不出來像誰。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需要錢長江來撫養這個孩子了，華西國受到過外敵侵略，如果開國元老跟外國人有私生子的消息傳播出去，那可就是政界一場大地震了。

錢長江看強叔沒有一點反應，趕緊打個岔，避免再談論麗莎：

「這個阿郎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被你老唐看中。」

「有些事不是靠本事，是命。」唐大嘴終於離開了窗戶，「你、我的人生安排都是命。強叔，我們回上水村給老頭子們彙報交差吧。」

強叔和唐大嘴兩人從錢長江辦公室另一個門離開了。

錢長江回到會客廳，錢洪和嚴守成都還在那裏。

「我今天已經宣佈了競賽正式開始，守成，集團的事你都放下吧，專心搞名媛。錢洪，你現在是下水一號的老總，管十幾個億的資產，你年輕沒經驗，明天我帶你去下水一號開個場，後面就全靠你自己了。」

錢長江坐回到沙發上，端起茶繼續喝，茶已經涼了，他皺了皺眉頭。

「爸，為什麼非要我參加這個商業競賽，讓嚴叔叔和那個郎什麼直接比就好了，早就跟你說過我不喜歡在公司做事情。」

旁邊的嚴守成尷尬地賠了個笑，趕緊打了個圓場：「阿洪，這次回來還沒到叔叔家玩呢，有空來，姚阿姨還惦記着給你做好吃的呢。」

「好呀！」錢洪開心的說，「嚴叔替我跟阿姨說，我明天就過去，我要連吃三天。」

長江集團建立之初錢長江根本沒時間照顧孩子，自己的老婆還要照顧麗莎，錢洪大部分時間都交給嚴守成的老婆姚晨照顧了，錢洪跟嚴守成家的關係，比跟自己的親生父母關係還好。

「錢洪，你現在和嚴叔叔同樣參加商業競爭，這不是兒戲！守成，你以後也不要再寵著這孩子了。」錢長江明裏暗裏已經表明了不同意讓錢洪再去嚴守成家了。-

錢洪也聽出了錢長江的意思，很不開心爭執起來：「爸，你是怎麼想的，把麗莎姐安排給一個外人跟自家人競爭，麗莎姐那麼優秀，就算我再認真，也不可能贏得過麗莎姐呀。」

「你和你姐都出國學習，你姐學成了世界五百強企業副總，你呢？商學院的課你成績全是B，選修爵士倒是全部A+！爵士是個什麼玩意兒！」錢長江氣不打一處來，「你輸給你姐，天經地義！」

錢洪小聲嘀咕了一句：「爵士才是最高境界！」。

錢長江並沒有聽見，接着跟嚴守成交代事情：

「守成，你是長江集團的元老，也是我最信任的人，這次商業競賽，你也別照顧我的情面，拿出真本事，你贏了就該你繼承我的位置！我的想法也是不能讓外人接管長江集團！」

嚴守成立刻站了起來，對錢長江保證：「錢總，我是你的部下，你交代的任務，我必須完成。」

「嗯，你們都去準備吧，明天正式上崗！」錢長江揮了揮手讓錢洪和嚴守成離開，端起茶杯小嘬一口，很涼，涼的他眉頭緊鎖，閉上了眼睛，靠在沙發上，思緒萬千。

讓麗莎幫助郎青，是強叔的要求，強叔的要求就是三個老頭子的要求，看來三個老頭子是希望郎青贏，如果郎青真的贏了，麗莎的身份也該解密了吧。嚴守成不能贏，嚴守成贏了對三個老頭子和自己都沒有任何益處。錢洪如果贏了，錢家就擁有10%的股份。

錢長江在心裏給這場商業競賽排了一個序：第一錢洪、第二郎青、最後嚴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