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麥克阿瑟「總攻勢」準備

麥克阿瑟對總攻勢進行了充分的準備：進行試探xìng進攻，轟炸鴨綠江大橋，增強前線部隊和後勤保障。

麥克阿瑟嚴厲斥責第8集團軍司令沃克，說沃克將部隊撤至清川江以南的行動是「膽怯舉動」。沃克辯駁說：第8集團軍的撤退不是「膽怯舉動」，而是為了休整部隊、積蓄力量，一旦有機會就馬上轉人進攻。但是沃克拒絕對進攻的具體時問作出承諾，只是說集團軍正在作新進攻的準備。麥克阿瑟命令第8集團軍恢復攻勢。沃克嘗到了被中**隊打擊的苦頭，特別是中國部隊在兵臨清川江畔后，突然停止進攻，主力失去蹤跡，更使他疑慮重重。因此，他命令部隊先進行試探xìng進攻，尋找消失了的中**隊的主力。他囑咐部下：在進行試探xìng進攻時，一定要行動謹慎。至於總攻時間，則盡量后拖，直至查明中**隊主力的位置與意圖，再做決斷。

東線美軍主攻部隊陸戰第1師師長奧立佛·史密斯，也與沃克持同樣的觀點。按照麥克阿瑟的指示，美第10軍軍長阿爾蒙德，命令陸戰第1師進至長津湖后，應兵分兩路，一部向北直指鴨綠江，師主力則轉向西北，向江界攻擊前進，掩護西線第8集團軍的右翼，並與第8集團軍構成對中**隊的合圍，然後陸戰第1師繼續向鴨綠江挺進，封閉由滿浦進入朝鮮的通道。

史密斯認為，麥克阿瑟的計劃將使陸戰第1師陷入絕境。由黃草嶺到長津湖，只有一條狹窄的山間公路，路邊山嶺連綿起伏，極易遭到伏擊。那時，全師將被攔腰截成數段，首尾不能相顧。陸戰第1師從長津湖向江界推進時，與西面的第8集團軍部隊和東面的美步兵第7師相距遙遠、地形複雜，難以建立聯繫。因而陸戰第1師實際上要孤軍深入200餘公里，方可到達鴨綠江。更重要的是，曾經與陸戰第1師在黃草嶺激戰的中國部隊，此時也突然後撤，不知所向，很可能在某處埋伏着，等候陸戰第1師進入他們的口袋。因此，史密斯得出結論：麥克阿瑟和阿爾蒙德的北進計劃，是「基於我們在追殲已打垮的北朝鮮軍隊這一假設，沒有考慮中國**軍隊的介入」。但阿爾蒙德告訴史密斯：不必擔心中**隊，他們已經退縮了，不會也不敢和陸1師這種美軍的jīng銳部隊交鋒。第10軍的任務是，在冬季到來之前，快速推進至滿洲邊界。

11月15rì，史密斯給美國海軍陸戰隊司令凱澤將軍寫了一封長信，對阿爾蒙德的指揮公開表示不信任，反對在冬季重新發起進攻，向鴨綠江推進。凱澤將軍很贊同史密斯的看法。陸戰第1師屬於海軍陸戰隊序列，是臨時借調到第10軍的。在得到了海軍和陸戰隊上司的支持后，史密斯對阿爾蒙德下達的命令，或者是拒不服從，或者是借故拖延。他命令部隊盡量放慢推進速度，甚至停止前進，以便全師部隊盡量保持集中，可以彼此照應。他要求部隊行進時要不慌不忙，每天都要確定行進目標。這樣，陸戰第1師從11月8rì開始，用了17天的時間，才走完40多英里的山路，於24rì到達長津湖畔。麥克阿瑟和阿爾蒙德怒不可遏，卻也無可奈何。

美軍東西兩線的兩位戰地指揮官，均對麥克阿瑟的「總攻勢」計劃疑慮重重，沒有信心，都在不同程度上採取了拖延的態度。但麥克阿瑟堅持發動「總攻勢」的決心不變，只是為照顧部隊的進攻準備，將總攻勢的發起時間，由11月15rì推遲到11月24rì。

在麥克阿瑟的嚴厲督促下，美第8集團軍和美第10軍，於志願軍第一次戰役結束的第二天，即11月6rì即開始了試探xìng進攻。西線美第8集團軍，以韓國第1師由新安州北渡清川江，前出盂中里，向大寧江兩岸及博川以西出擊搜索；韓國第7師攻擊志願軍第38軍第112師佔領的清川江南岸的飛虎山陣地；韓國第8師攻擊志願軍第42軍第125師佔領的德川陣地；在安州以北清川江北岸佔領橋頭堡陣地的美第24師和英第27旅各一部，於7rì和8rì，向博川地區出擊，實施火力偵察。同時以2個工兵連搶修清川江大橋。東線美第10軍指揮的部隊，繼續向北進攻，11月6rì，美陸戰第1師1個團從真興里以北向古土裏進攻，前進最遠的韓國首都師，已進佔東海岸的吉州、明川。

在進行試探xìng進攻的同時，麥克阿瑟命令遠東空軍：動用全部力量，用兩周時間，摧毀鴨綠江上的所有橋樑，切斷中**隊進人朝鮮的通道，制止中國後續部隊入朝。同時，轟炸中朝軍隊控制地區的所有交通線和其他軍事目標。他特別訓令，要出動全部90架B－29戰略轟炸機，

華盛頓得知麥克阿瑟的轟炸計劃時，距離麥克阿瑟命令的實施轟炸時間，只剩3個小時了。美國高層緊急磋商后，給麥克阿瑟發了電報。在離預定轟炸鴨綠江大橋的時間還剩1個半小時的時候，麥克阿瑟接到了參謀長聯席會議發來的電報，電報說：「根據總統指示，在接到進一步命令前，推遲對滿洲邊界5英里以內目標的轟炸。迫切需要你對形勢作出新的估計，並說明下令轟炸鴨綠江橋樑的理由。」

讀完電報，麥克阿瑟既憤怒又吃驚。這封電報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不僅要確保敵人的物資和人員輸送通道，而且要留給北朝鮮側寬5英里的保護區。簡直豈有此理！

麥克阿瑟立即打電話通知空軍，轟炸延期，等待進一步命令。放下電話，就起草了給參謀長聯席會議的電報，聲稱：大批中國增援軍隊和物資，正源源不斷地通過鴨綠江大橋進入朝鮮。如果不阻止中國的這種行動，入朝美軍將面臨全軍覆沒的危險。唯一阻止敵軍這種增援的辦法，就是摧毀這些橋樑，並把朝鮮北部地區所有有助於敵軍推進的設施摧毀。這種行動每遲延一個小時，都將多付出大量的美國人及其他聯合國成員國人員的寶貴鮮血。麥克阿瑟最後宣稱：「參謀長聯席會議的命令將導致嚴重的後果，我是不會對此承擔責任的。時間緊迫，我要求立刻重新考慮您的決定。在等待您的決定時，自然完全遵照您的命令行事。」

麥克阿瑟電報中的強硬口氣，令美國高層大吃一驚。美國國防部、參謀長聯席會議、國務院的高級官員召開特別會議，在電話請示杜魯門總統之後，決定批准麥克阿瑟轟炸鴨綠江大橋的計劃。給麥克阿瑟的電報稱：「您在接到本電報后，可以為了保障您所屬部隊的安全採取緊急措施，允許您攻擊『鴨綠江橋的朝鮮側部分』，但是，不包括水豐水庫及發電設施等滿洲境內的目標。」電報反覆強調：不能侵犯中國領土和領空，是為了在聯合國政策和美國利益下堅持將戰爭局限在朝鮮半島內的方針。

於是，從11月8rì開始，美國遠東空軍和遠東海軍所屬艦載航空兵部隊傾巢出動，對鴨綠江上的所有橋樑，和鴨綠江至清川江之間地區的各類目標，進行毀滅xìng轟炸。在戰鬥機掩護下，美軍遠東空軍的全部90架B－29型戰略轟炸機，以及美第5航空隊的B－26轟炸機，全部投入了這一轟炸行動。重點轟炸了鴨綠江上的6座橋樑和新義州、碧潼、楚山、滿浦、江界、熙川、龜城等城鎮。在鴨綠江漫長的江岸上，美軍轟炸機密集地掠過每一個渡口的上空，城市、村莊、道路隨即便湮沒在一片火海中。新義州市更是遭到地毯式的轟炸，整個城市瞬間成為一片廢墟。只轟炸「鴨綠江橋的朝鮮側部分」根本無法執行，因而中國的邊境城市安東等地，也遭到了美軍飛機的炸彈破壞。此次轟炸行動於12月5rì結束，鴨綠江上的橋樑大部被炸斷，朝鮮北部的重要城鎮幾乎全被夷為平地，許多朝鮮村莊變成廢墟，成千上萬的朝鮮百姓，被炸得血肉橫飛。

麥克阿瑟「總攻勢」的後勤補給準備，也在加緊進行。僅靠空運無法滿足前線的需要。於是，美國海軍緊急調派掃雷部隊，清掃鎮南浦港口的水雷，同時修復通往平壤的鐵路，從海路和陸路對部隊進行補給。至11月20rì，第8集團軍的後勤準備工作全部完成。東線的美第10軍部隊則由東海岸的元山、興南、利原等港口進行補給，後勤保障很充分。

為了加強進攻的力量，麥克阿瑟將剛到朝鮮的美第3師和英第29旅，分別派往東線和西線擔任頇備隊。美第8集團軍將擔負後方「清剿」任務的美第25師，及配屬該師的土耳其旅，調往西線前線。這時，麥克阿瑟指揮的第一線作戰部隊，共5個軍13個師另3個旅和1個空降團，約22萬人，飛機1200餘架。其部署是：西線，美第8集團軍指揮8個師（含韓軍4個師）3個旅另1個團的兵力，由清川江北上，向朔州、碧潼方向實施主要進攻；東線，美第10軍指揮5個師（含韓軍2個師）的兵力，經長津湖西進，以江界為主要目標，分別向江界、惠山鎮及圖們江進攻。東西線軍隊計劃在江界以南之武坪里銜接后，圍殲在朝鮮北部的中朝軍隊，於「聖誕節」（12月25rì）前攻佔全朝鮮。到11月21rì，麥克阿瑟完成了「總攻勢」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