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師弟，師姐喜歡你

聚香樓是符籙街最富盛名的高等酒樓，一般來這裏的人都是大能顯貴，用以支付的貨幣也是靈石，而非凡人當中的黃金白銀。

楊復包了一個包廂，有絕美的丫鬟端上來各種各樣的妖獸肉做成的佳肴，餐盤上的美食清香四溢，而且都散發着濃郁的靈氣，張凡看着都直流口水。

「青木牛肉，清蒸龍鱗蝦，烤雲鶴雞，龍紋蟒肉…………」

當張凡吃得滿嘴油污的時候，粉衣女童已經風捲殘雲，將餐桌上的佳肴掃蕩一空，吃完后還不忘打了一個大飽嗝兒，張凡給了她一個白眼。

「主人，我好像吃得有點撐。」

粉衣女童捂住自己的小肚腩，神色有點不適。楊復向著洛煙然和張凡說道。

「小粉本體乃毒花蟒，卻是最喜歡吸食靈木之精氣，雖說已經化為了人形，現在吃了太多的妖獸肉，有些消化不良，我先帶她回去了吧，靈石我已經付了。」

待兩人走後，小兒又上來了幾道新菜，這幾道新菜明顯比前面的味道更好，花費更高，應該是壓軸登場的，張凡為粉衣女童感到惋惜，錯過了如此美味佳肴實在是人生憾事。

洛煙然終於是動筷，她夾過一塊肉放在最終細嚼慢咽，姿勢甚是優雅，她已經辟穀多年，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吃食物了。想比與洛煙然，張凡的吃相實在是難看。

包廂內的氣氛一直都很詭異，似乎維持着一種恰到好處的尷尬。洛煙然時不時看了一眼埋頭苦幹的張凡，嘴角微微上揚。

張凡抬頭一看，原來是洛煙然夾過了一塊肉放在張凡的碗中，那道菜離張凡有點遠，所以他夠不著，只見洛煙然面露笑容，說道。

「這個比較好吃，你嘗一嘗。」

張凡呆了呆，點了點頭，夾起就往嘴中送去，爽嫩滑彈，滋味很是不錯。張凡豎起大拇指，說道。

「好吃！」

洛煙然笑得更開心了，比他從築基初期直接晉陞到元嬰期還要開心。原來，有時候喜歡一個人，看到他無論哪個樣子都是會開心的。

有了張凡這位小胃王的發力，很快餐桌上的美食就一掃而空了，張凡同樣心滿意足，打了一個個大大的飽嗝兒，比剛才粉衣女童打得還要響亮。

如果細看，可以發現張凡現在全身血氣蒸騰，臉紅得像蘋果一樣，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他有一種錯覺，現在他可以打死一頭牛！

「吃飽呢？」

張凡摸了摸凸起的肚腩，說道。

「好飽，這輩子我都沒有吃得這麼飽過，好舒服。」

洛煙然兩眼彎成月牙，柔聲道。

「既然這樣，那我們去外面走走吧，今晚的月色很好，剛好消化一下，明天還有第二關，現在準備恐怕已經來不及了，還不如放好心態。」

張凡猶豫了一會兒，他只是因為吃撐了腦袋裏一團漿糊，潛意識地茫然了一會兒，他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一個「好」。

在丫鬟依依不捨的歡送下，張凡和洛煙然走出了聚香樓，月兒很圓，光暈柔和，透過了天符閣的禁制，將月光灑在了符籙街之上，人影匆匆，古樸的青道之上，輝煌的聚香樓，即使是在人群中，洛煙然依舊是不真實的，彷彿是淤泥之中的白蓮，更何況還是滿臉笑容的洛煙然，此乃人間絕色。

一旁的張凡臉依舊很紅，不僅如此，連耳朵都紅了，他雙手貼在隆起的肚腩之上，抬頭望了望圓月，打了一個飽嗝之餘，響起了許多年前。那是一個小山坡上，少年的喲嘿的張七抬頭望天，他的前方是月光下的竹林，微風拂面，吹動了少年的鬢角，吹動了沙沙聲的竹林。

不知不覺中，張七變成了張凡，經歷了這麼多次生生死死，不曾想他還能像一位凡人一樣如此清閑自得。

似乎那麼一刻，他觸碰到了極樂，他觸碰到了永生，另一種永生。

只是張凡很快就收回了感觸，陪着洛煙然走在了小河邊，在河上，有五顏六色的蓮花，蓮花之上，有穿着暴露，打扮艷麗的仙女正在淺淺吟唱，聲音悠揚動人，初聽索然無味，細品大慰人心。

月兒彎彎照九州，其實張凡發現，或許那麼多次的出生入死就是為了現在這種時刻，能夠有站在心愛女子身邊的力量，保護對方的力量，當然得反著來，洛煙然可是結丹期強者，他一位練氣期拿什麼去保護她呢，靠帥氣的臉嗎。

柳絮飛揚，忽的一聲狂風襲來，將花朵的芬芳送進了張凡的鼻中，張凡靈犀所至，回頭一看，只見風吹了洛煙然凌亂的頭髮，這一時刻，洛煙然竟然是絕美。

張凡看呆了，佳人上齒咬住嘴唇，一雙明眸同樣直視張凡，兩個酒窩是紅色的。

「看啥。」

張凡臉色一紅，微微低頭撓了撓頭，說道。

「師姐你好美。」

「這整個東海都知道的事情還用你說？」

張凡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才能接下去，以掩蓋他害怕被揭穿的心，洛煙然曾被好事者評為東海十大美人之一，不僅長得好看，天姿又好，背景也好，簡直就是無數男修士的夢中情人啊，他一個差點連九絕山都進不去的小渣渣，如果說出去和洛煙然一起散步誰信啊。

「這……這……」

「我不知道嘛，嘿嘿。」

張凡沒有再說其他了，他不敢再去轉頭看，微微加速，超過洛煙然半個身位，洛煙然噗嗤一笑。

「榆木腦袋。」

「欸，師弟。」

「怎麼了，師姐。」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張凡獃滯了，只是微微低下頭，臉都紅透了，快要滴出水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可是我喜歡你啊，師弟，其實那天山洞喂我吃沉魂丹的就是你吧，我知道的，你別不承認，九絕山有一法寶，名為水月鏡花，可是監控九絕山的一切。」

「師弟，我覺得你好可愛啊，要不你做我的道侶吧，沒事，你安心修行就是了，有師姐在，師姐保護你。」

「怎麼樣，師弟。」

張凡眼睛花了，他一時間竟然有些五味雜陳。張凡為什麼要改名，張凡為什麼不願意再去看一眼村莊，是因為張七的爹和娘一直很少關愛張七，用他們的話來說張七就是一件失敗品。

張七記得，當初他和村長家的劉濤因為一些口角打了架，他沒打過對面，只能躲在爛草堆裏面哭，回家的時候，還被爹和娘打了一頓。

張七記得，小時候，他和劉濤是無話不說的好夥伴，張七看到劉濤有着上好的風箏，身邊聚集了一群夥伴，而他只能站在旁邊滿眼羨慕地看着劉濤，當他回家說要風箏的時候，張七的爹和娘嚴厲地訓斥了他，有句話他印象深刻，你以為我會給你買嗎。仟韆仦哾

張七知道是張家窮，爹和娘也不容易，可是張七有時候真的挺孤單的，張七一直被成為小七傻子，可是他不傻，因為他一直很喜歡否定自己。

張凡沒有說話，抬頭看向洛煙然，不知不覺中，河水上的蓮花剛在還在兩人身邊，現在已經游到了橋下面了。

「師姐，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你是九絕山的聖女，而我是差點連宗門都無法進去的窮光蛋。」

「你是如同皓月一樣閃閃發光的九天聖女，而我只是一個需要在生生死死間謀求機緣的可憐蟲，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在一起嗎，不一定的。你在我眼中，是最閃耀最漂亮的神仙姐姐，我和在一起，會成為你的軟肋的，喜歡是不一定要結為道侶的。」

張凡用光了所有的力氣，然後猛地轉過身去，扎進了人群中，洛煙然望着張凡的背影，她沒有說話，她追上去是很容易，只是再靠近的話會讓他難受的，她不願意看到他這樣。

張凡是喜歡她的，他能夠感受得到，他其實是很害怕的，她也能夠感受得到，沒有事，她喜歡他就足夠了。

洛煙然是這樣想的。

第二天，張凡從睡夢中醒來，他徹底夜未眠，練氣期雖然說已經超越了凡人的範疇，但是還是需要吃喝拉撒的，張凡服下一顆丹藥之後，精神抖擻。這一晚上，他一直都在想，想了很多很多，一晚上他的大腦就如同機器一樣高速運轉，他始終忘不掉微風吹動洛煙然的臉頰，她的髮絲清揚飛舞，那雙有些委屈的眸子，可是他又能夠怎麼辦呀。

他覺得這是在為她好。

楊復和粉衣女童從院子中走了出來，粉衣女童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饒有興趣地看向張凡，彷彿要把張凡上上下下里裏外外給看個遍，張凡被粉衣女童越看越慌張，於是問道。

「煙然師姐呢。」

這是一個始終都避不過去的問題，既然無法避開，還不如直接亮明了，這樣反而更加舒心。

「她呀，回九絕山去了。」

「為什麼。」

楊複眼中閃過一絲莫明之色，甚至有一些憤怒，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因為逍遙師祖召她回去的，逍遙師祖說最近東海的魔族和妖族似乎有一些小動作，她作為九絕山的聖女，一直待在外面可能遭遇不測。」

張凡有些擔心，他覺得有一點愧疚。

漢國，盛京城，將軍府外，今天外面來了浩浩蕩蕩的隊伍，隊伍中間有一黃色的轎子，從黃色的轎子之上下來了一個人，此人正是當今的聖上漢皇劉濤。

「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濤身着龍袍，頭顱微微抬起，雙手負后，掃視了一圈匍匐的百性和將軍府的家眷，道。

「免禮，許昌在哪，速速帶我見他。」

將軍府的管家是一位佝僂的老人，老人謹慎說道。

「老爺正在床上休息，今天醒來的時候還念叨著陛下陛下，陛下隨我來，說不定能見到老爺最後一面。」

劉濤滅陳以後，對那些隨他四處征討的功臣們都進行了封賞，其中許昌作為劉濤陣營的三把手，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戰爭百餘場，每一次都作為軍隊的先鋒大將直面敵軍，身上的傷疤觸目驚人。劉濤成龍以後，封許昌為大將軍，安國公，封邑千戶，大柱國，位極人臣，許家弟子也大多在朝廷為官，把守着重要職務，儼然成為了除皇家以外最大的家族。這段時間以來，雖然說控告許家弟子囂張跋扈的奏本不斷，但全部都是石沉大海。

可還沒等許昌風光多少年，他就因為身上暗傷發作，已經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了，劉濤得知之後，在大臣面前失聲痛哭，並親自賜下藥物，派遣太醫為許昌治病。

可太醫說，許昌身上的舊傷新傷太多，已經到了回天乏術的地步了。今天，劉濤特地推掉了早朝，來見許昌最後一面。

劉濤來到了病榻前，床上的劉濤瘦成了皮包骨，頭髮已經沒有了幾根，跪着痛苦的許家弟子從屋子內排到了走廊之上。許家弟子見是當今聖上到來，連忙讓出一條道路，一些哭得泣不成聲的許家兒郎竟然不顧禮法，求劉濤救救許昌。

劉濤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來到了劉濤地床邊，坐在椅子上，看向面目全非的許昌，一雙手放在許昌的手上，許昌手已經冰涼了。

「老夥計,老夥計，老夥計~」

「陛—下……」

許昌吃力地睜開雙眼，眼神空洞，輕輕呼喚了一聲陛下，劉濤悲傷地笑道。

「老夥計，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見你這麼狼狽過，怎麼，你剿得匪，平得了叛軍，殺得了反賊，百戰百勝，千杯不醉，就打不過閻王爺嗎。」

說着，一滴熱淚掉在了許昌的手上，許昌緩緩閉眼。

「陛—下……」

「待—我—看—看—那—太—平—盛—世……」

「你—說—好—的……」

「好。」

當年，許昌被胡狐擒下，押到劉濤面前，劉濤許以千金，美女，封王，許昌依舊不為所動。直到劉濤說可以讓百姓都吃飽飯，冬天有衣服穿，不用忍受苛捐雜稅，可以建造一太平盛世，許昌立馬跪下來了，稱呼劉濤為主公。

病榻前，劉濤喃喃自語。

「長生，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