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前夕

「娘娘，您說萬歲爺是怎麼想的，婉妃不過是把四阿哥叫去吃了頓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刻意拉攏，根本沒多少真心，結果萬歲爺還真把四阿哥的玉牒更換了過來，記在了她名下。」

采苓百思不得其解，「這四阿哥可都五歲了，婉妃卻不滿十八，進宮也才剛滿一年，如何能生出這麼大的兒子來啊？」

「就是要看着不像才好呢。」

康熙是最想佟家能好，又最不想佟家太好的人了，他既希望自己的母家能得到善待，又不想見到佟家再培養出個皇帝來，最後弄得尾大不掉。

故而，他就是要人盡皆知，婉妃不過是四阿哥的養母，二者間的關係總是隔着一層。

如此，佟家不會一心把籌碼壓在四阿哥身上，而四阿哥也不會死心塌地聽從佟家的安排。

「不過婉妃這下子可又要得意起來，見天地把四阿哥叫去承乾宮說話，還時常讓人去上書房給他送點心，連皇上都誇了他好幾回呢。」

「不急，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伊貴人的家人最近可好？」

「哼，可好了，他家的女兒頗受寵愛，人盡皆知，連知府都要給他們幾分薄面，如今易家就算是門房都用鼻孔看人。

凡是上門求人辦事的，先看送了多少禮，若是送禮不超千兩銀，通通打回去，誰給的銀子多，誰的事就先辦。」

采苓是聽過伊貴人的故事的，對這家人半點都看不上，「聽說貴人的阿瑪又納了幾門妾室，瞧著倒是要重振雄風，再多生幾個兒子出來，那偌大的家業，多幾個人繼承才好呢。」

「他還想着有人繼承家業呢？」

「是啊，他也不過是痴心妄想，這家人得意忘形，能不能活過今年都不一定呢。不過娘娘，奴婢瞧著伊貴人是越發不耐煩了，您要不要再提點她幾句。

如今萬歲爺正是對她上心的時候，倘若此時暴露了，惹得萬歲雷霆震怒，她自己也不能善終啊。」

「她連死都不怕，還怕身後事如何嗎？不過此事不能讓我們來說，得找個不怕說實話的人才行。」

「娘娘是說，婉妃？」

「對啊，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就看她敢不敢得罪皇上了。」

如澈沒說出口的是，如今她肚子的孩子已經快三月了，再不流產，對身子也是拖累，也是時候解決了。

之後的幾日，伊貴人常來永壽宮走動，眾人來請安時，發現皇貴妃對伊貴人的態度比先前熱絡了不少。

連她愛吃什麼茶水點心都記得一清二楚，和她有說有笑的，倒是把她們都晾在了一邊。

一時間，宮中有了許多猜測。

婉妃倒是發了不小的火，把新擺上的三彩梅瓶都給砸了，「本宮看皇貴妃當真姦猾得很，我這邊一有了四阿哥，她那邊就立刻拉攏了伊貴人去，懷着孕還要扯著旁人爭奪皇上的寵愛，變着法不讓本宮好過！」

「娘娘息怒，不如您也想辦法和王貴人交好？如今宮中，除了伊貴人，便是她最為得寵了。」

「王貴人本就比不上伊貴人，本宮若是拉攏她，豈不是又落了下乘？」

婉妃的性子最是掐尖要強，絕不肯落後於人，「本宮就不信，那伊貴人在宮中也有幾年，身上就沒什麼把柄。你去派人查查，悄悄的，不要被人發現了。」

她總覺得上次是自己不夠謹慎，又輕信了惠妃，才會讓計劃被皇貴妃提前知曉，給她來了個將計就計，導致她滿盤皆輸。

這次，她只把事情交給懷瑾一人，若是還能出問題，能揪出個有異心的貼身宮女來，也是不虧。

「是。」

孝懿皇后雖薨逝得早，但她掌握了姑母的勢力，又有佟家幫扶，加上久居高位，在宮中的部署極深，等她一去，她曾經的人手便全成了婉妃的。

有這股勢力在，想要查清一個人，並不是多困難的事。

「娘娘，大消息啊，伊貴人身上果然有問題，而且是大大的問題。」

「哦，說來聽聽？」

懷瑾壓抑住激動的心情，從調查出伊貴人深夜在御花園燒紙錢開始，又查到她家裏去，終於發現了她和那個叫劉橋生的秀才私許過終身。

劉家人被趕盡殺絕，但當年的事，知道內情的人卻不少，這些人要麼被易家套上偷盜的罪名流放到偏僻之地，要麼收到一筆封口費，家人都被易家控制，仍在易府當差。

佟家的人一去，原本沒查出什麼，後來救了個綉娘的兒子，才從她嘴中聽到了關於這事的隻言片語。

後來他們又去流放之地詢問，這些人無端被罰，本就對易家懷恨在心，自然是知無不言，三兩句就把秘密全給抖露了出來。

婉妃原本只是信手為之，想尋個行事不檢的由頭懲治伊貴人，讓皇貴妃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卻沒想到竟然牽扯出如此大的事來。

婉妃微微張大了嘴，半晌沒合攏起來，「這伊貴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進了宮都沒收心，還敢公然祭奠情郎，真是……」

「還不止呢。」

懷瑾竹筒倒豆子般，把她私自找太醫求避子葯的事也給說了。

婉妃聽后很是不解，「她是傻了不成，那姓劉的秀才到底有多好啊，人都死了她還念念不忘……她都已經是皇上的人了，竟然敢如此不安分，是不要命了嗎？」

「誰說不是呢。娘娘，您說伊貴人的事，皇貴妃清不清楚？」

「她當然不清楚，若是知道，恐怕不等本宮調查，早就將人偷偷處置了。」

驚訝過後，婉妃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伊貴人犯了這麼大的罪，她作為皇貴妃，事前沒有查清楚也就罷了，甚至與她交好，要是皇上知道了，還能不遷怒到她身上？」

「娘娘英明，不過皇貴妃有孕，皇上未必會重罰她，不如等她生下孩子之後再從長計議？」

「不，就要趁她未滿三月的時候說出來，直接把她肚子裏的那塊肉給嚇掉了才好呢。」

伊貴人的事過於出格，實在是聳人聽聞，宮中從來沒有過先例，連她聽了都忍不住有些心悸，更何況是懷了孕的皇貴妃？

她這胎本就懷得不太平，若是再提心弔膽幾天，能不能順利生產都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