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皇家小棉襖
皇后獨孤伽羅年近五旬，從外貌上去看，端莊典雅，絲毫不顯老，和四十歲的婦人差不多。一雙丹鳳眼裏，望向懷裏的孫兒，滿是愛憐。
「阿孩乖！皇祖母和你皇祖父都好！
快將衣服披上，你這風寒還沒痊癒，一定要注意身體！」
獨孤皇後接過內侍遞來的深衣，迅速披在了乖孫身上，又是一頓噓寒問暖。
等湯藥遞來了，還親自為這個乖孫喂葯。
待看到孫兒楊昭喝葯之後，困意上臉，獨孤伽羅摸著乖孫腦袋道：「阿孩瞌睡了，就睡一會兒，皇祖母就陪在你身邊。」
楊昭看向面前的老人，那眼底帶着的睏乏與憂心，心中感到溫暖，這是他從未有過的親情。
心中打定主意，不僅是這一世疼愛他的皇祖父楊堅，還有皇祖母獨孤氏，一定要好好孝順，保他們長命百歲。
說起至親，反倒是父親楊廣，記憶中，自從他被送入宮后，除了每次宮內相召，很少見到。比較而言，母親蕭氏，就要見得多了。在楊昭原有記憶里，母親蕭氏每次見他，都會帶來好多宮外玩具，安仁殿內放着的大部都是。
看到獨孤皇后打了個哈欠，楊昭忙道：「皇祖母，你也休息，這兩日來，皇祖母憂心孫兒，連一覺都沒睡好。
要是皇祖母的身子骨累壞，孫兒可難受了！」
獨孤伽羅見乖孫眼淚巴巴，用右臉貼了貼楊昭額頭，能明顯感覺到燒已經退了，點頭笑道：「好好好！
阿孩快睡吧！
等阿孩睡著了，皇祖母也去休息！」
同皇帝楊堅，一道被稱作「二聖」，獨孤皇后每日間，不僅要處置宮內事，還要處置宮外事，非常忙碌。
這兩日來，愛孫之病情，讓獨孤皇后牽腸掛肚，即便以勤勉著稱的她，也少有積攢了不少當決之事。
親眼看到愛孫情況好轉，獨孤皇后頓覺輕鬆一些，那昨天一日一夜的頭疼之症，都有所緩解，困頓隨即席捲而來。
但想到手邊事需要處理，她還不能睡。
又待了一會兒，看着皇孫楊昭睡著了，獨孤伽羅這才緩緩起身，來到殿外，看向躬立的內侍道：「皇孫有任何情況，當第一時間向我彙報，昨日之事，有陛下開口，下不為例！」
此時的獨孤伽羅，哪裏還有殿內的慈和模樣，滿臉肅容下，站在前後左右的侍從，無不戰戰慄栗。
最為大隋最有權力的女人，她一怒，不說伏屍百萬，但以前番照顧皇孫楊昭的所有宮人，要麼杖決，要麼打入冷宮，誰人不懼？
「唯！」
望着獨孤皇後身影消失在面前，所有宮人都擦了擦額頭冷汗，然後入內照顧皇孫昭。
楊昭在穿上又躺了兩天，這兩天裏，祖父楊堅、祖母獨孤伽羅，每日早晚必來看望，大部分時候，老夫妻都是一起。
至於宮內人，皆有感慨，全大隋天下，能享受如此待遇者，為皇帝皇后寵愛者，怕也是嫡長孫一人，於是照顧楊昭，更加小心謹慎。
而每每望見兩人一道出現的身影，楊昭卻很清楚，自家的祖父祖母，就是在歷史上，那也是模範夫妻，說一聲「緣定三生」也不過分。
不僅是內在，外在如國之重事，像開皇之治，也是祖父母攜手一同打造，更別說傳承後世千年的三省六部制，同樣也是祖父母一道指導完成，影響無數歲月……
「大王慢點！」
在醒來的第三日，楊昭感受到身體力氣逐漸恢復，他開始下床在安仁殿內外轉悠。見楊昭走動，身後一大群宮女內侍，莫不跟在後面。
實際上，從一月前，嫡長孫被皇帝封為河南王后，宮內侍從們的稱呼，便已經轉為「大王」。
楊昭也不想為難侍從，故主動將速度放慢了一些。
大興宮修建不過十來年，宮廷樓閣連接，到處都是嶄新之態。
楊昭背着小手，揚著腦袋，行走間，根據腦中一些記憶，走能走的路，欣賞著大隋匠工們的精湛技藝，旁敲側擊間，問詢內侍一些宮城信息。於此，還特意往他落水的小湖邊，轉悠了一圈。
放眼望去，整個皇城內，以承天門、大興殿、兩儀殿、甘露殿、延嘉殿和玄武門，處於北端中軸線，顯得頗為威嚴壯觀。
楊昭一路走去，只覺皇宮之大，氣喘吁吁。
自己這小身子骨，養尊處優，運動少，免疫力低下，果然還是太弱了。
他心中思考，這兩日病情已經好的差不多，從明日開始，每天運動之事，也該形成計劃。
突然間，一道香味傳來，楊昭肚子忍不住叫了起來。
他一指前方冒煙的地方，看向身後這位叫黃喜的宦官，道：「黃公公，這裏就是御膳房了吧？」
楊昭平時都居住在安仁殿，還沒來過這麼偏僻的地方，他隨口猜到，並打算去看看。
黃喜領着十幾名宮人，忙護衛左右，且迅速往內告知，邊走彎腰道：「御膳房？大王這裏是太官署，要說管理，屬光祿寺管轄，平時管理宮內飲食諸事。
不過，大王聰慧，起的御膳房名字，也算合乎意思！」
看出楊昭探尋目光，黃喜又將光祿寺介紹了一番，光祿寺領太官、餚藏、良醞、掌醢四署，掌酒醴膳羞之政，算是管理皇家吃喝諸事。
事設皇家，衣食住行，無不是大事。
楊昭來到太官署時，官吏、庖廚，無不相迎。
這些年來，楊昭算是第一個來到太官署的皇親國戚，面對這個小皇孫，眾人帶着七分敬意，三分好奇，小心相陪。
在看到皇孫要親自下手，煮一鍋雞湯時，屬官和內侍，全都給嚇壞了。
見眾人唯恐大禍的模樣，楊昭踩在木頭上，望着釜里，嘆息道：「罷了罷了！
我來指揮，不親自下手，你們煮做如何？」
一應人等聞此，這次應下。
甘露殿，皇帝楊堅剛從大興殿歸來，同妻子獨孤伽羅正說起今日內朝，尚書右僕射蘇威彈劾李德林強奪民田一事，臉上多顯惱怒，不斷拍著桌案。正在此時，內侍通稟，皇孫楊昭請見。
獨孤皇后笑着看向丈夫楊堅：「李德林真若犯錯，那確實該罰，你也別生悶氣了，快看看，我皇家小棉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