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1盤菜

晚上十一點。

周有光在蘇新月面前奮力掙扎、求饒，賣慘，均無果后，吹了一兩個小時的冷風。

被蘇新月穿着身體，帶到了距離學校有一兩個鐘頭地鐵路段的郊區。

周有光：「救命啊啊啊啊——有渣土車來了啊啊啊啊！」

經歷了圖書館門口車禍事件，他現在看着體型超過小轎車的車輛，都有點心理陰影。

而城市郊區的公路，深夜時段，屬實是超載渣土車風馳電掣的好路段。

而蘇新月穿着他，閑庭信步走過路中央，跨過邊緣的護欄，翻進深草野樹里，滿臉笑眯眯：「不怕，乖，放心。」

窸窸窣窣的枝條摩擦聲，他又說：「如果你看哪個司機不順眼，我還可以幫你嚇唬一下，免費的實現願望機會，想好了沒？」

周有光氣若遊絲：「我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你能趕緊停下讓我回去睡覺……」

「哦，然後讓饕餮子把你的衣服都啃了也沒事嗎？你光着身子去上班？」

「……」周有光閉了閉眼，再告誡自己一遍打不過，「老叫饕餮子怪生分的，既然要養了，那不如叫庫庫吧。」

「庫庫？好沒意思的名字，也行，」蘇新月帶着他的身體，穿過一截倒塌的樹榦，更遠處傳來嘩啦啦的聲音，「都到取名字這一步，想來你也做好養它的準備，我很欣慰啊。」

「……」

雖然身體的主導權被蘇新月搶佔，但此刻兩人視線共感。看着蘇新月一步步穿過陌生的樹叢，跨進深深的雜草，周有光有點不妙。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快了，快了，不急。」蘇新月笑意盎然。

在又掀起一片垂下的枯藤之後，蘇新月停了下來。

「鏘鏘！就是這裏！」蘇新月操縱着周有光，一步步上前。

面前是一棵枯死的樹，在冬天，這樣的枯木並不少見，樹梢處還有幾片殘留的葉子，捲曲的乾枯樹皮幾乎碰一下就能掉下來。

樹下，有一個淺淺的坑，長滿了雜草，覆蓋落葉。

蘇新月走進那個坑裏，調整周有光身體的角度，讓人類呈現一個略休閑的躺平姿態，靠着樹根躺下。

「……你要做什麼……」

周有光此刻依然只有指尖和腦袋能動，眼睜睜看着蘇新月脫離自己的身體，站在旁邊，長發下，血紅的煞氣如注流淌。

「啊，說了，你是誘餌來的嘛。」

蘇新月笑眯眯擊掌兩下，扯掉一根自己的頭髮，蘸了蘸血紅的煞氣，就在周有光附近的地面寫寫畫畫起來。

不多時，周有光感覺自己渾身開始發冷。

沙拉沙拉的聲音，從高處響起來。

他費力地抬頭，看見樹梢處的枯葉子，被冷風吹響。

而遠處已在夜色里變成深黑色的樹叢，起了一絲絲的霧氣。

「奇怪……這個季節的樹林，會這麼早就起霧嗎……」

周有光狠狠打了個寒戰，他越來越冷了。

即使沒有月亮，在這大城市的郊區，樹林也是有影子的。

連袂的陰影成片投下，逐漸在周有光眼中扭曲，像是一隻又一隻爪子。

「好啦！」

隨着蘇新月站起來，拍掌心，周有光已經接近渙散的神智，猛然一清。

他仰頭看一眼蘇新月，又低眼看自己身邊。

血紅的煞氣勾勾連連，形成周有光看不懂的符咒紋路，如一個斷續的紅圈，將周有光框在其中。

「你……這是什麼？」

逐漸逼近的冰冷空氣中，蘇新月微笑着仰頭，看毫無星月之光的天空。

「這裏，我能聞到，有很濃重的，厲鬼的味道。」

「大約是生前被虐殺，死後怨氣即便數年，也依舊濃郁，甚至能回溯至當時的場景。」

那些血紅的筆畫，開始滋滋作響。

「不過這裏人跡罕至，又因為連着城市，稍微大一點的野生動物也沒有……」蘇新月說，「所以，那隻厲鬼在此徘徊多年，必然很餓……我催化你身上的活人氣息，厲鬼一定會上鈎，會想要來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