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二人拌完嘴，然後同時將矛頭轉向萩司，帶着逼問的意味向他問道：「你要選誰？」

送命題。

萩司冷靜地想了想，突然用手捂住嘴，柔弱無力的咳嗽起來。

正在拌嘴的二人，瞬間緊張起來，一齊湊上前問道：「怎麼了？」

「沒事，最近天氣冷了，又開始犯咳嗽了。」

萩司輕車熟路的開始演戲，只見他裝出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有氣無力地捂住胸口：「不好意思，你們慢吃，我得先去醫務室一趟，回見——」

說完，萩司邁著沉重但敏捷的步子，迅速逃離了這兒。

他以後再也不要跟這兩個人一起吃飯了。

*

回到房間后，萩司以為自己安全了，但很快，中也就追了過來。

「你又犯病了？」

鐵腸以為萩司是真的犯了咳嗽，便不敢再來打擾他。但中也並不相信，他總覺得萩司臉上毫無病色，於是想追過來問個清楚。

萩司裝模作樣：「當然。」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又犯病了？」中也狐疑的盯着他。「說實話，不準撒謊。」

中也摸了摸萩司的臉，萩司很配合的咳嗽了起來，咳得中也直皺眉。

「你看，都說是真的了，我病得很重哦，所以——」

中也打斷他的話：「好，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萩司放下心來，然而中也繼續說道：「既然你體質這麼差，那等你這次病好了，我就每天帶你出去晨跑。」

萩司瞪大眼睛：「哈？！」

「我剛剛問過與謝野了，她說你是因為不運動才會總生病。馬上就是冬天了，你必須在冬天來臨前增強體質，否則你這個冬天會很不好過。」

晨跑？這是要他的命，他這輩子跑步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24個小時。

「我不。」萩司聲音在顫抖，「我不要跑步。」

望着萩司驚恐的表情，中也覺得很有趣。

他就是很喜歡拿捏住萩司死穴的感覺。

「就這麼決定了，記得提前準備好運動鞋。」

「喂喂喂，你憑什麼擅自決定啊，我是首領，沒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喂你別走！給我回來啊！」

「該死的。」萩司望着中也離去的背影，只剩下無能狂怒。

早知道他就不撒謊了。

*

於是，半個月後的清晨，萩司正埋在毯子裏睡覺時，耳邊突然響起聲音——

「起床，跑步了。」

冷冰冰的聲音，彷彿催命符，萩司被從夢中驚醒，嚇得縮進毯子裏。

但一雙手無情地將他拽出，縱使他嘴裏一直喊著「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也無濟於事。

中也無視他的大喊大叫，幫他穿上外衣，繫上扣子，又幫他整理了亂糟糟的頭髮。

「我不去！你敢強迫我，我就恨你一輩子！」

「我當然敢啊。」中也拿過他的鞋子，幫他穿上，語氣淡然，「你想恨就恨吧。」

反正萩司他也只是嘴上說說，這點中也很清楚。

萩司換好衣服，但死死抱住床頭櫃，彷彿是要哭出來：「我不去，死也不去！」

「……」

中也見他死抓着柜子不放，乾脆將他扛起來，強行帶着他走出門。

在走出基地的途中，萩司一直在大喊大叫，聲音引起了組織里其他人的注意，正在基地里走動的人們紛紛看過來。

眼見中也無動於衷，萩司便試圖用異能控制周圍的人們：「所有人聽我命令，快給我過來攔住中也！攔住他……唔唔唔唔！」

但在萩司發動異能之前，中也便捂住了他的嘴。

萩司含糊不清的喊著：「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吵死了，別喊，你還是留着力氣跑步吧。」

「……」

「羊組織不是崇尚實力嗎？誰實力強誰就有話語權，所以像你這種弱小的傢伙就該服從我，知道嗎？」

萩司在他肩上掙扎著，不悅道：「你說誰弱小啊！」

「你不弱嗎？那就向我證明一下。只要你今天跑完800米，我就放你回家。」

沒人敢攔中也，眼睜睜看着他將萩司扛出門去。

*

清晨的空氣很好，晨陽熹微，微風撲面，夏末的氣候還算適宜，但秋初的氣味已然降落。

寂靜的街道上回蕩著鳥叫聲，以及萩司氣喘吁吁的沉重呼吸聲。

剛跑了沒多久，萩司便覺得眼前一片空白，他頭暈目迷，眼前發眩，目所能及的一切事物都變成了金色，他彷彿置覺得自己身於天堂。

不行，他討厭天堂。

「不行了，我要死了，救命，救，救……」

聽着萩司的哀嚎聲，前方的中也不得不停下腳步。

萩司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呼吸急促，面色泛紅，手捂胸口，彷彿一具毫無生氣的喪屍。

「中也他要我死。」萩司心想着。

他不想繼續跑下去，乾脆來了個平地假摔，跌倒在地。

「哎呀，我摔倒了。」

這拙劣的演技、浮誇的動作，看得中也直嘆氣。

「中也——」萩司眼淚汪汪的朝中也伸出手，語氣帶着哭腔，「我好累，救救我——」

就算是人類嬰兒也沒這麼虛弱吧。

中也不忍心繼續下去，只能主動走過去抱住他，任由他倚靠在他懷裏休息。

緩了片刻，萩司氣若遊絲的問道：「咱們跑了多久了？」

「200米。」

「騙人！」萩司喊道，「至少跑了兩千米！」

「你沒力氣跑步，倒是有力氣喊這麼大聲啊。」中也無奈，「你才跑了兩分鐘。」

「騙人！已經過去兩個世紀了吧！」

萩司一想到接下來的路程就兩眼發黑，於是乾脆發揮他的賣慘三部曲：摔倒，慘叫，哭唧唧。

他努力擠出眼淚，開始假哭：「我不跑了，再跑我會死的，嗚嗚嗚嗚嗚嗚嗚，為什麼欺負我啊，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中也懷疑他有演的成分，但最終還是被他逼真的演技騙到了，便心疼的伸手過去給他擦眼淚。

「好了，別哭，不想跑就不跑了，回家吧。」

萩司竊喜，但他覺得這個程度還不夠，於是繼續賣慘：「我受傷了，我全身都疼，腳疼，頭疼，胸口也疼。」

中也憂慮的擰緊眉心：「這麼嚴重，那——」

萩司假惺惺的咳嗽了一聲：「要不然，中也你背我回家吧~~~」

哈，誰叫中也一大早就來折騰他，現在輪到他折磨中也了。

中也站在原地想了想，似乎是很糾結，但隨即他默默脫下自己的外套給萩司披上，又伸手將萩司整個人抱起。

這個動作把萩司嚇壞了：「別別別！不用！背着就可以！」

他只是想騙中也把他背回家，公主抱就有點過分了。

中也瞥他一眼，彷彿在看一個傻子：「你剛剛不是說胸口疼嗎，背着你會壓迫到胸口吧。」

「……」

「你該不會又在騙人吧？」

萩司害怕被拆穿，便不再吭聲，任由對方將自己抱起來。

說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被人抱着——中也是第一個不受他異能影響，卻還對他這麼好的人。

然而，等到中也心智完全成熟了，還會這麼黏着他嗎？

大概率不會了吧，成熟之後的中也會變成雷厲風行的領導者，而不會再像這樣跟他產生親密互動。

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卻發現中也並沒有掉頭回家，而是抱着他繼續向前走。

萩司拽拽他的耳朵：「喂，你走錯方向了，不是回家嗎，基地的方向在另一邊啊——」

中也：「說好要跑800米，就算走也要走完800米再回家。」

「……」

「還有啊，你做好心理準備，以後每天早晨我都會帶你跑步，你如果跑不動，那我就陪你散步，總之你必須保持運動量，這樣才能避免總是生病。」

「嘁，你完全是在做無用功。」萩司玩弄著中也衣服上的拉鏈，嘀咕著，「我天生就這樣，再怎麼運動也改變不了病秧子的體質。」

中也聽他這樣說，突然顯得有些愧疚，只見他停下腳步，突然對着萩司小聲說了句：「抱歉。」

萩司納悶：「你為什麼道歉？」

「我帶你鍛煉身體，是因為不想讓你生病，因為你每次生病，都會讓我心臟的那個位置很難受，我會覺得很痛苦。」

太陽逐漸升高，光線越發毒烈，中也乾脆將自己的帽子也拿下來，戴在萩司頭上。

萩司的眼睛被帽子遮住，便怔怔的問了句：「我會讓你感到痛苦嗎？」

中也幫他整理好帽子，輕描淡寫的回應道：「嗯。」

每當萩司發燒生病，或者在他面前咳嗽時，他都會感到煩躁或者害怕，他的心臟會產生一種痛苦的無力感。

「我為了讓自己的心臟不那麼痛苦，所以才想要讓你變健康——抱着這樣目的的我，的確是太自私了，對吧。」

四周依然靜寂，鳥叫聲已經停了，衰弱的蟬鳴聲又響起，哀悼著夏末的最後一絲餘燼。

「我真的很抱歉，但請你原諒我這麼自私吧，就這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