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事後，中也若無其事的坐在房間里玩魔方，萩司則衝進浴室，對著鏡子狂洗臉。
但這是不褪色的防水記號筆，他用清水沖洗了半天，用毛巾蹭了幾十下，也只是將額頭上的字蹭掉了一點點。
他無語：「根本就洗不掉啊！」
這幅樣子怎麼出去見人？待會兒還要給成員們開會，成員們會笑死他，尤其是甚爾，肯定笑得靈魂出竅。
「糟糕了。」他對著鏡子，望著鏡子里濕漉漉的自己，低聲喃喃自語，「我好像完全把中也教壞了。」
怎會如此，原著里的中也可沒有惡作劇的癖好，所以才會總是被太宰治戲弄。
萩司遇見過很多喜歡他的人，有人會跪倒在他面前膜拜他，會跑到基地門外高喊「萩司首領我願意為您獻出心臟」。
中也呢？中也是真的在乎他嗎？還是單純地只是惡作劇，覺得捉弄他很好玩而已？
萩司突然有種無力感——他向來習慣了算計別人，身邊的一切人和事都逃不過他的謀划，所以他很不喜歡目前這種脫離他掌控的局面。
剛撿回中也的時候，他本以為能收穫一個貼心粘人的傻白甜小天使，但現在的中也跟傻白甜完全扯不上關係，中也的生長軌跡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為什麼呢，難道是因為他太壞了，所以他的邪惡性格影響了中也？
估計就是這樣。
咳，為了避免中也繼續黑化下去，他是不是，應該，跟中也保持一點距離？
*
萩司篤定自己給中也帶來了壞的影響，所以那之後的幾天，他一直躲避著中也。
但他又擔心中也會寂寞，於是跑去拜託與謝野：「你這幾天可不可以幫我照顧一下中也？」
與謝野不悅道：「我什麼時候不照顧他了，我每天都去給他檢查身體啊。」
與謝野手上提著一個塑料箱子，裡面是幾隻實驗用的小白鼠，萩司僅僅是看了一眼那些亂竄的小東西，就渾身發毛，喊著：「趕緊拿走！」
萩司很害怕老鼠，偏偏與謝野的醫學研究室里養了很多小白鼠，萩司每次路過實驗室都會後背發涼。
「沒用的男人。」與謝野徒手抓起一隻小白鼠，順便鄙視他一通，「我的小白鼠可都是無菌環境中繁殖的，比你乾淨多了。」
「好噁心！不要讓它靠近我！」
「話說，你為什麼要我照顧中也，你不是中也的貼身保姆嗎？」
萩司懶得解釋：「總之，你好好關注中也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多去陪他聊天，如果他無聊了，你就去陪他下圍棋，麻煩了。」
「奇怪了，你自己怎麼不去？」
萩司不回答，滿屋子的小白鼠氣味幾乎要讓他窒息，於是他叮囑完與謝野后迅速離開了醫務室。
*
萩司就這麼躲了中也兩天，無事發生。
然而就在第三天清晨，他準備前往醫務室拿葯，卻在醫務室外的走廊上跟中也撞個正著。
萩司手上抱著盛有感冒藥的水杯，不慌不忙的跟中也打了個招呼，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準備繼續往前走。
但中也堵在他面前，沒有放他離開的意思。
「你怎麼了？」中也觀察著他的臉色，表情很憂慮，「與謝野說你這幾天一直躲在房間里，是生病了嗎？」
沒等萩司回話，中也便伸出手想要試探萩司額頭的溫度，但萩司迅速向後跳開，跟中也拉開兩米以上的距離。
這幅畫面，像極了中也剛醒來時躲避萩司的模樣。
中也詫異：「你躲什麼？」
以往都是萩司主動往他身上撲，如今萩司突然態度轉變，讓中也很不習慣。
然而，他看著萩司抗拒的表情，突然明白幾分：「你不想讓我碰你？」
萩司不吭聲，只是抱緊了手上的杯子，假裝四處看風景。
見他不說話，中也以為他默認了，便納悶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萩司只是害怕，害怕他會導致中也的黑化。
中也應該成為重情重義的小天使，成為能夠帶領羊組織的正義之士，而不是在他的影響下黑化成一個喜歡惡作劇的小惡魔。
於是萩司敷衍著解釋道：「沒什麼，我就是覺得，我們身體接觸的次數似乎太頻繁了，我們兩個可以保持一點距離。」
「保持距離？」
「對，而且我最近很忙，估計沒時間去看你了，但沒關係，與謝野和甚爾他們會陪你解悶的。」
中也靜靜地聽著他說完，隨後站在原地陷入沉思，他抱起胳膊，摸摸唇角，努力思索著這番話的含義。
萩司說的話他一大半都聽不懂，但他聽懂了「保持距離」這幾個字。
「知道了。」中也從不強人所難，於是乾脆地點頭，「既然你這麼說，那就聽你的，咱們保持距離。」
「哈？」這番回答讓萩司皺眉，「你同意了？你就這麼同意了？」
「為什麼不同意？」中也反問道，淡淡的語氣似乎對此事毫不在意。
「就照你說的做，你不去看我，我也不來找你，這樣就足夠了吧？」
眼見對方答應的這麼痛快，萩司並沒覺得輕鬆，反而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但很快，這份失落變成了惱怒，他握緊手上的杯子，惱火的心想道：「中也果然不是真的在乎我，否則怎麼這麼痛快就答應保持距離？」
中也果然什麼都不懂，之前對他做的那些事，並不是喜歡他的表現，純粹就只是惡作劇而已。
既然中也不在乎他，那，乾脆就一拍兩散。
「哈。」萩司又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很好，希望你說話算話，今後我不去找你，你也別來找我。」
說完后，萩司帶著慍色準備離開。
中也察覺到他生了氣，不由自主地伸手過去，想要拉住萩司的胳膊：「喂，你——」
萩司甩開他的手：「不準攔著我，我不想跟你說話。」
中也覺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你要求的——」
「對，是我要求的，從現在開始，咱們兩個誰再主動接觸對方誰就是狗。」
中也並沒攔他，而是微側了一下頭，緊盯著萩司手上拿的杯子。
「你在看什麼？」
中也：「你杯子裡面有東西在動。」
萩司杯子里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蠕動，萩司納悶的打開杯蓋，半顆小白鼠的腦袋從裡面探出來。
有時候，與謝野會忘記關繁殖箱的籠子，小白鼠們就會偷溜出來散步，它們會跳到你的床上，鑽進你的杯子里，跟你含情脈脈的對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萩司的尖叫聲劃破天際，他一把抱住中也，將臉埋進對方懷裡，語無倫次的喊著：「老鼠！救命！它想吃了我！」
中也看著躲在他懷裡尖叫的人，很是無語。
剛剛萩司說要跟他保持距離，現在倒是主動撲過來抱他。
「誰先主動接觸對方，誰就是狗。」——剛剛萩司是這麼說的來著？
中也想著，摸了摸懷裡的腦袋。
他一直很喜歡看萩司露出驚恐反應，但此刻他又不忍心嘲笑對方。
於是他一隻手攬住萩司的肩膀，安慰對方的同時，又順手將走廊上的花瓶拿起來，用花瓶將那隻四處亂竄的小白鼠扣住。
「好了，抓住它了。」
萩司還在尖叫：「快扔！」
中也「哦」了一聲，將盛有小白鼠的花瓶扔進了萩司懷裡。
萩司的尖叫聲又拔高了一個階級：「不要扔給我！扔到窗外去啊！」
中也：「你怎麼不早說？」
萩司：「救命它鑽到我衣服里了啊啊啊啊啊啊快殺了它！」
折騰了一陣子，小白鼠被趕了出去，萩司則是被嚇哭了，躲在中也懷裡抽泣。
「它已經跑掉了。」中也安慰著懷裡瑟瑟發抖的人，「不會再回來了。」
萩司將臉埋在中也肩上，緊閉著眼睛喊道：「騙人！它還在我身上！我感覺到了！」
「沒有騙人，別害怕。」
「……」
「沒事了，相信我，睜開眼睛。」
萩司將眼睛張開一條縫隙，他感覺到對方的手撫過他的臉頰，幫他拭掉了眼淚。
窗外透明的晨曦灑進來，中也的頭髮被陽光切割成半透明的質地，那些細碎的發梢垂到萩司臉上，弄得他鼻子很癢。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眼淚將中也的衣服暈濕了一大片。
「你有必要這麼害怕嗎？」中也的聲音滿是無奈，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柔軟，「有我保護你，你害怕什麼？」
萩司覺得，這話似曾相識。
對了，他們兩個第一次出去散步，一起登上瞭望塔時，他對中也說過：「我會保護好中也的，所以中也什麼都不用怕哦~」
萩司回想著那時的場景，突然有些愧疚。
是啊，當初他親口說過的。
他應該說話算話，他應該照顧好中也，而不是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就跟中也保持距離。
況且，中也再怎麼黑化，到頭來也還是那個會給他溫柔擦眼淚的小天使，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