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禪院甚爾第一次遇見白木萩司,是在一個混亂骯髒的賭場里。

那時候的甚爾被禪院家趕出來,窮困潦倒,每日混跡在賭場里靠賭錢維持生計。

這天晚上甚爾蜷縮在賭場角落裡,無視周圍賭徒們的喝彩賭博聲,默默清點著手上的籌碼。

「一枚,兩枚,三枚……嘁,就這麼點,根本就不夠這個月的生活費。」

這些籌碼能夠換來幾張鈔票,但也只是能填飽肚子而已,倒不如乾脆拿它們換一瓶烈酒,起碼喝醉之後能一覺睡到第二天。

甚爾正自嘲著,一枚籌碼從他手裡掉落,滾動著跑遠了。

那枚籌碼滾落到吧台下面,停住,甚爾蹲下身子想要去撿,上方卻突然伸出一隻腳將籌碼踩住。

那隻腳穿著白色的鞋子,白的像雪,白的耀眼,踩在賭場的骯髒地面上也沒沾到一點污漬。

甚爾抬頭,鞋子的主人是一個跟他年紀相仿的男孩。

對方從頭到腳一身乾淨的白色,盤腿坐在吧台上,咬著大拇指,用饒有興趣的目光打量著甚爾。

男孩有著纖細的腳踝和手腕,異常白皙的皮膚顯得他病懨懨的,但他的五官精緻的像副油畫,讓你忍不住伸手想要觸碰他。

甚爾:「喂,把你的腳挪開。」

萩司微笑著,卻並沒將腳拿開,反而是拿腳重重碾了幾下,故意將踩著的那枚籌碼碾碎。

「主動找茬?」甚爾不怒反笑,「你想打架嗎?」

萩司坐在吧台上,用一隻手撐住歪著的頭,金色的頭髮隨著側身的動作傾散下來,覆蓋住了臉上那副懶散的表情。

「喂——」他聲音軟而無力,「賭博可不好哦。」

「這人肯定很有錢。」甚爾心想,對方這幅悠閑的神態,是生活優渥的有錢人的神態,就跟禪院家那些有錢的雜種一模一樣。

甚爾:「不賭怎麼賺錢,還有,關你屁事?」

萩司患了感冒,他輕飄飄的咳嗽了一聲:「你想要錢?」

甚爾自嘲道:「廢話,像你這種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不打算施捨我幾枚硬幣嗎?」

萩司:「剛好我缺一個保鏢,想要錢的話,就跟著我吧。」

「我為什麼要答應?」

萩司用手指戳著臉頰,沉吟著:「為什麼?我想想啊——因為我有很多錢哦,如果你跟著我,你就可以找機會把我殺掉,這樣一來我的錢不就都是你的了嗎?很棒吧~~」

「……你是瘋子吧?」

萩司面無表情,但那雙金色瞳孔裡帶著一種自毀式的瘋狂,帶勾的眼神彷彿索套,緊緊鎖住眼前的獵物,讓甚爾覺得不適。

但甚爾的肚子發出飢餓的聲音,他摸了摸唇邊的疤痕,向萩司問道:「當你的保鏢,我能不能每天三頓都吃肉?」

萩司沒回答,而是微笑著跳下吧台,擁抱了衣衫不整的甚爾。

甚爾一星期沒洗澡,頭髮打結,衣衫皺巴,身上帶著新鮮的傷痕和血跡,但萩司毫不嫌棄擁抱了他。

「你——」

「甚爾先生,歡迎加入羊組織。」

甚爾低頭,瞥見萩司手腕上那條象徵羊組織的青色手環,心中瞭然:「你是羊的首領?」

「是,不過我只是暫時擔任首領,我們羊真正的首領還沒出世哦。」

這個時候,距離中原中也的出世還有一年。

*

一年後的某個深夜,羊組織的成員們聚集在基地樓頂。身為首領的白木萩司,坐在天台的邊緣處,手持望遠鏡,望著擂缽街的方向。

深夜的擂缽街風平浪靜,但很快那兒就會發生劇烈爆炸。

羊的成員們聚集在後方,小聲談論著這次行動的細節:「萩司說那條街會發生爆炸,是真的嗎?」

「假的吧,好端端的怎麼會爆炸?」

眾人在後方竊竊私語,直到萩司來了句:「安靜。」

萩司得了感冒,這句話說得有氣無力,但眾人迅速安靜下來。

與此同時,遠處一陣爆炸聲傳來,響徹天地,衝天的火光挾帶著風暴似的氣浪,幾乎將眾人從天台上掀下去。

衝天的氣浪將萩司頭上的白色兜帽掀開,露出那張平靜精緻的臉。

羊組織的基地恰好處於爆炸之外,這是萩司精心計算過的距離,這個位置距離擂缽街最近,又恰好不會被爆炸波及到。

氣流飛竄,塵土瀰漫,地面接二連三的塌陷下去,被濃煙裹著的飛塵遮蔽天地,那片街道變成了瓦礫堆。

中原中也誕生了。

萩司的表情毫無波動,其餘人則大驚小怪的驚呼起來:「真的發生爆炸了!」

「萩司的預言是真的哎!」

「萩司是大預言家!」

萩司無視了眾人的吹捧和讚賞,他鼻子癢的想打噴嚏,但又打不出來,他很煩躁。

他並不是什麼預言家,他只是提前看過劇本而已。

萩司從瞭望台上跳下去,向「羊」的成員們吩咐道:「全體人員前往爆炸的那條街,幫忙疏散和救助群眾。」

「是。」

「都把羊組織的手環戴好,救助群眾之前要先向群眾們亮明自己的身份,要裝出友善的態度來獲取群眾們的好感——阿啾!」

「是。」

萩司捂著發癢的鼻子:「出發。」

其餘人員們去救助和疏散群眾,而萩司要去尋找中原中也。

*

爆炸並沒有造成大規模傷亡,因為幾個月前萩司就預言了這場爆炸,羊組織的成員們也一直在勸說周圍的居民們提前撤離。

爆炸之後,附近倖存的居民們紛紛走上街頭,望著火光衝天的地面,心有餘悸的拍著胸脯。

「嚇死人了!幸好羊的首領及時通知咱們,否則我們已經死在爆炸中了!」

「那位萩司首領好厲害,他每次都能精準預測到每一場災難呢,他是有什麼超能力嗎?」

「每次都能準確預測災難,是神吧!」

此時與謝野恰好路過此處,她聽著居民們的談話,在心裡吐槽道:「萩司才不是什麼神,他是白痴,大白痴!」

那個白痴此刻就跟在她身後,扯著嗓子對她喊著:「與謝野小姐——你走慢一點好不好——」

與謝野和萩司一同前往了爆炸現場,但一路上萩司不停地喊累。

「慢一點。」他虛弱地抓住與謝野的胳膊,「我走不動了。」

與謝野只能停下腳步:「你真給男人丟臉啊,首領大人。」

「因為我生病了啊。」

萩司戴上兜帽,裹緊白色外套,在夜晚的寒風中瑟瑟發抖:「我好冷,把你的衣服借給我穿。」

與謝野:「流氓!我只穿了一件衣服!」

萩司:「頭疼,腳也好疼,與謝野小姐背著我走吧,我給你一萬塊哦。」

明明是男人卻要女孩子背的屑首領。

與謝野:「話說,為什麼要我跟你來啊,你的保鏢不是甚爾嗎,甚爾他在哪兒,難道又去賭場了?」

從禪院家離家出走的甚爾,如今是羊組織的主力打手。雖然他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富裕生活,但他那賭博的惡習至今未改。

萩司:「與謝野小姐,我之所以帶你而不是帶甚爾來,是希望你能夠救助那些在爆炸中受傷的居民。」

與謝野語氣嘲諷:「說得好聽,你明明是壞事做多了現在想做些好事來積累功德吧?」

萩司搖了搖手指:「錯,我是為了擴大羊組織影響力。與謝野小姐,如果你想要贏得群眾們的好感,那你就要在這種危急關頭援助他們,只要稍微對他們施以援手,脆弱的群眾們就會對你感激涕零。」

「是是是,首領大人說得對。」

「又錯了,我馬上就不是首領了,中原中也才是我們未來的首領。」

「那個中原中也到底是什麼人?」

萩司沒回答。

說話間,他們來到擂缽街的入口處,那兒有一隊mafia的人守衛。

萩司以為他們的行動已經足夠快,但爆炸后僅十分鐘,Mafia便迅速接管了擂缽街,封鎖了前往爆炸地區的道路。

現場拉起了警戒線,mafia的人將擂缽街的入口牢牢堵住,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爆炸現場。

「麻煩了。」萩司嘆氣,「這兒完全被mafia的人佔領了啊。」

想要闖進爆炸現場不難,與謝野完全可以舉著刀一路砍進去。但他們兩個羊的成員大張旗鼓的跑來搜尋一個叫「中原中也」的人,肯定會引起mafia的特別關注。

還是盡量隱秘的行動吧。

「不好意思——」萩司禮貌的走上前去,對入口守衛的男人說道,「我們是來幫忙疏散群眾的,我們是在做善事哦,能不能放我們通行?」

Mafia的其餘人都分散四周清理廢墟,入口處只有這一個男人值守,他們可以趁這個機會突破。

那男人穿著mafia的正裝,嘴角夾著雪茄,他瞥了一眼萩司的手環:「你們是羊的人?」

「是的。」

對方嘲笑著點上一支煙:「不長眼的小東西,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快滾。」

與謝野握住腰間的刀,慍怒道:「別用這種語氣跟我們說話。」

與謝野小姐是一枚毒舌的暴嬌少女,她在這個年齡段的脾氣就跟森鷗外的愛麗絲一模一樣。

萩司按住她拿刀的手,輕聲勸阻道:「與謝野小姐,不要動不動就拔刀,你可是醫生,身上殺氣不要這麼重。」

與謝野壓抑住不滿的情緒:「那我們不進去了?」

「嗯,他也是奉命行事,別為難他,我們走吧。」

為了不引起騷亂,萩司禮貌的跟那人道了別,準備想別的辦法溜進去。

此時他卻聽見那男人嘀咕了一句:「病歪歪的,跟女人一樣。」

萩司聽見這話,原本平靜的臉上泛起微笑:「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那男人倚在牆上,笑著吐出煙圈:「我以為羊的首領會是什麼恐怖人物呢,結果是你這種小屁孩,看起來跟女人一樣弱不禁風啊,還長了一張女人臉。」

男人嘲笑著將手裡的煙蒂彈出去,煙灰落在萩司的衣服上,將他的白外套燙出一個黑洞。

「快滾。」

萩司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燙痕,什麼也沒說,只是發出幾聲無奈的乾笑。

這笑聲讓與謝野後背發涼,她後退一步同時警告那男人:「你最好趕緊道歉。」

然而萩司愉悅的舉起手,元氣滿滿地喊了一句:「現在提問!有誰知道我們羊組織里『羊』這個字的意思嗎?」

男人一愣:「什麼?」

「『羊』這個字的意思是:誰敢與我們為敵,那他就會變成任人宰割的溫順綿羊哦!」

「不懂嗎?那我演示給你看——現在請你趴在地上,掰斷你右手的手指。」

「什麼啊?」男人重新點起一支煙煙,又好氣又好笑,「你到底在說什麼蠢話,你是瘋了嗎?」

男人大笑著,但下一秒,他眼前一個恍惚,腦海中莫名蔓延起一種恐懼感。

在萩司笑盈盈目光的注視下,男人的手開始不受控制,他的膝蓋軟綿綿的,迫切想要跪倒在萩司面前。

「欸~你的意志力還挺強啊。」萩司咬著拇指,佯裝驚訝,「不要反抗哦,趴在地上。」

萩司是精神系異能者,他可以控制別人的情緒,能讓敵人放棄抵抗,變成任由他支配的溫順綿羊。

那男人無法抵抗異能,四肢匍匐趴倒在地,然後他又舉起手,捏住自己的一根手指,用力向後掰。

「啪」的幾聲后,骨頭被掰斷,男人慘叫出聲。

「噓——」萩司豎起食指按在唇上,「別叫別叫,這麼晚了大家都在睡覺呢。」

萩司那雙金色眼睛冷冰冰的,話語中卻滿是溫柔的安撫。

「別誤會哦,我生氣不是因為你罵我,而是因為你剛剛說的那句『像女人一樣病怏怏的』這句話冒犯了與謝野小姐,她很討厭不尊重女孩子的言論。」

「……」

「向她道歉。」

男人被恐懼支配,跪在地上語無倫次的喊著:「對不起對不起!請您饒了我!」

「錯了,不要對著我道歉,要對著與謝野小姐道歉,再來一次。」

與謝野很害怕萩司發瘋,上前勸阻道:「別玩了,他的叫聲會把mafia大部隊吸引來的。」

萩司伸手抓住對方的頭髮,笑嘻嘻的語氣一秒變冷:「我問你,你們搜查這片爆炸廢墟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一個橙色頭髮的男生?」

「有,有!貌似在那邊的廢墟下面有個橙發的男生——」

「非常感謝你的情報,那麼,請忘掉我們之間的對話,忘掉我跟與謝野小姐的臉,睡吧。」

萩司打個響指,男人眼皮一翻,昏睡過去。

「無聊。」萩司起身,「與謝野小姐,麻煩你治好他骨折的手指吧。」

與謝野見萩司恢復平靜,終於放下心來,但她還是怒斥道:「不要總是讓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不好意思,忍不住嘛。」

無聊,把敵人變成溫順的小綿羊真的很方便,但不會反抗的敵人真的很無聊。

人類無法抵抗他的異能,那身為非人類的中原中也呢?

好想快一點見到中也啊,他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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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中也的千層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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